千竹船上,王麟和魑魅船首未央君两人端坐于甲板之上。
未央君看着盒中的金针,喃喃说道:“离别神针,这是当年的他,仅剩于世的东西了。只是因为在大战之中失踪,未央君遍寻不得。”
王麟颔首:“因遍寻不得,而心生执念,只能将其葬于生前挚爱的横烟江畔,日日守候。心中凄苦,终成怨恨,这一派优美横烟江,最终化成了三途川。”
未央君闻言一笑,眼中满含泪光:“你从何处寻得?又为何……如此崭新?我知道这不是仿造,其上还镌刻着当年我们的纪念。只是……”
王麟答道:“我为地狱楼客卿,从地狱楼所得。只是,如先生所想,离别神针本已破碎不堪。巧合的是,王麟倒也会些炼器之术,便重新铸炼一二。”
“你将此物赠还于我,我欠你一个人情。”未央君将盒子关上之后,收入囊中:“未央君从商多年,做的虽是人命买卖,却也知道商有商道。”
“不如……我撤去此桩买卖,如何?”
王麟笑道:
“先生已了全心愿,怎得还想做这杀手营生?”
“何况,瞒者瞒不识,先生应当知晓,地狱楼已经准备开展类似的生意。到时候,地狱楼和三途川之间,必有血光。”
“今日前来,一是为了赠还此物,二来,也是想要个先生寻求合作。”
未央君的手微微一顿,眼眸中带着一丝不解之态:
“合作?杀手组织,如何合作?”
“更何况,地狱楼和三途川不同,地狱楼背后,背靠神秘商会。而我三途川,说到底也只是在东雷郡和罗雷郡附近徘徊。于地狱楼来说,三途川不过是那环绕火光之萤烛,又怎会在意。”
王麟摇摇头:“先生可有想过,让三途川和城主府合作。”
“嗯?”未央君有些诧异,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说道:“你想要以三途川的力量成为平衡地狱楼杀手组织的一环?”
王麟回应道:“不错。”
“你是地狱楼的客卿,根据资料显示,你也是王家的公子,我还以为,你所言的合作,是三途川合并入地狱楼当中。”未央君幽幽说道:“你是害怕地狱楼的杀手组织一家独大,所以城主府必须要有新的力量制衡。”
“再者,东雷郡隶属于边境地区,和拜月王朝时常产生摩擦。若是有专门的杀手组织应对敌方的斥候,甚至潜入敌军之中,暗杀敌方的首脑,对于城主翠行云来说,将会减轻不少的压力?”
王麟笑了笑:
“先生看似提问,实则心中了然。三途川,本是为了纪念您之同修师兄而成立的组织。您以杀手作为营生,无外乎也是想要借此找寻离别神针的下落。”
“如今,三途川成立的核心意义已经没有了,如此,三途川还要存活,就必须转变思路了。”
“而且,先生本身也不是杀手出身,早年前,您在这东雷郡和罗雷郡附近,也是响当当的邪医之称。您之医术,才是真正值得各方势力拉拢之对象,不是吗?”
未央君双眼微阖,旋即说:“这应该不是你此次前来的全部目的。”
“让三途川和城主府联手,应该只是你的第一步而已。”
“你还有什么需求,尽皆说明吧。”
王麟点头:“我身边有三名侍卫,天邪、诛魂、地缺,我希望,先生可以用您独门之法,刺激他们三人的潜能,彻底铲除他们身上的痼疾,助他们易经洗髓。当然,如果先生不嫌弃,也可让他们加入三途川历练一二。”
“嗯……”未央君微微点头,说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先生请说。”
“这离别神针,想必很早就被地狱楼主收入囊中,只是,为何时至今日,才由你送来给我。地狱楼主巫云铎,本身也是心机城府极深之辈,他当能预料,若由你将离别神针送还给我,三途川再无被吞并的可能。”
“这无形之中,实际上削弱的,就是他巫云铎的利益。这样做,不合情理。”
王麟笑道:“离别神针若是残缺非常的回到先生手中,先生当如何?”
未央君沉思片刻后,说道:“所说我能预料,一路送来,难免此物会有折损。但我心中,已经会愤恨难平。”
“至此,送针之人,是生是死,全看造化。但,地狱楼主巫云铎,若要将此针祭炼完成送还于我,也并非做不到。我虽知晓你王麟有一门特殊的铸炼之术,但这不会成为巫云铎必须选择你的原因。”
“原因有二。”王麟缓缓开口:“第一,巫云铎很清楚,我之所以几次联合他们,所求的,并不是其中一家独大,而是他们彼此能够互相制衡。因为彼此制衡,才能彼此合作。如此,才是长久之道。”
“地狱楼看似在东雷郡的发展之中,被城主压制,实际上只是因为核心利益没有被动到的原因。如今,地狱楼表明了立场,将会得到远远超出以往的收益。而在这件事情当中吗,城主所得到的直接利益,是最少的。”
“也不妨跟先生直言,就是我让地狱楼开办的杀手组织,这样做也是为了内部消化那些买卖的人口奴隶。当时,以地狱楼的资金,一旦没有制衡,黑暗之中手眼通天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三途川如果得到城主的扶持,双方彼此约束,这就显得至关重要。”
未央君微微点头:“这的确算是一个非常合情合理的理由,看来,巫云铎此番也是诚心实意,想要让地狱楼浮上台面。否则,他不会允许你直接拿离别神针来找我。”
王麟闻声回应道:
“不错。反之,如果地狱楼直接将离别神针交给你,最大的可能就是地狱楼吞并三途川。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一旦城主知晓,必然会更加担忧。所以,这也算是地狱楼在彰显自己的诚意。”
未央君旋即又道:“那么,第二个理由呢?”
“第二个理由……先生一直以横烟江为根据地,乃是为了借助此地江河底部伸出的寒晶保存你挚爱师兄肉身不腐。这件事情,在东雷郡和罗雷郡的顶尖势力当中,并不是秘密。”
“所以,他们才会另外开辟河道,默认将此地留给你,因为他们也不敢得罪一个隐藏在暗中的杀手组织。可如此一来,你只能日日待在江边,虽说和爱人近在咫尺,却又似远在天边一般。”
“我所修之鬼铸之术,可将江底的寒晶全部提取,化作一道护符。只需佩戴在身,便可保肉身不腐。先生,王麟这样说,您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