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的声音低沉而清雅,无论是面对什么样的场合他好像都是这样不紧不慢,甚至不会感到紧张。
白茶眉头一挑,她明白,自己刚刚共鸣,对于龙祸的掌握不熟练以至于她现在最依靠的还是自己的力量。
力量这东西总得慢慢来。
但是路西法不一样,黑暗之力就是他的一部分,他可以运用自如,而龙类的黑暗和邪恶之力对他来说根本就不会有一点作用,他是黑暗的帝王。
“不过,你误会了。”白茶的神情有些怪异,指了指头顶,无奈的轻咳一声:“我皱眉,不是因为她让我感觉棘手,而是因为好像有人来抢活儿了。”
“嗯?”路西法皱了皱眉,他放开自己的感知力,仔细地向周围探去,果然感应到了几个完全不同的气息。
他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白茶的敏锐,这一点,竟然连身为龙类的他都自愧不如,明明龙类比起人类而言,五感都会强上好几倍。
云霞身上的龙化还在继续,那是一种缓慢的、由内而外的变化,骨骼、瞳孔、以及皮肤都开始了龙化。
这显然不是她第一次过度的激发体内的龙血,只是这次更加彻底,只是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这个女人的理智已经所剩无几。
这个女人竟然被龙血污染的这么彻底,按理说能造成这种后果的只有三种可能。一种是把龙血直接注射到体内从而让基因产生异变,一种是通过科学手术将龙类基因移植到自愿接受实验的人身上。
当然,还有一种,是直接食用龙类的血肉,而且必须是生的。很多物种比如鲛人、蛇人、龙狼都是这么进化而来的,但是如果放在人身上那就有点恶心了,生食血肉,这可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
白茶并没有理会云霞的变化,右手一甩,手中匕首划过几道优美的弧线,将地上的女孩手上和脚上的数锁链尽数斩断。
“你的名字。”白茶捏住女孩的手腕,声音提高了几分,没有任何惜香怜玉的意思,神情依然淡漠。
“云、云鹤。”被白茶握住的手腕有轻微的力量传递过来让云鹤感到舒服了很多,终于有力气说话,她只感觉头晕眼花,这段时间的折磨让她分不清白昼和长夜。
云鹤?
听到这个名字,白茶忍不住眼眸微眯,却依然淡定自若的继续问了下去:“既然你向我求助,那么我会带你走,除了这里,你有地方去吗。”
其实这句话也算是废话,真有地方去怎么也不会呆在这里,白茶也只是走个形式,象征性的问问。
云鹤沉默着,她无力的趴在地上看着不远处面目全非的母亲,眼神有些空洞,似乎有些挣扎。
“她,会死吗。”沉默了许久,云鹤才嘶哑着声音问道。
“会吧。”丝毫没有安慰的意思,白茶平铺直叙,直接就说了实话,甚至带着几分随意:“按照法律来说,虐待他们,非法禁闭绑架,而且还杀了人,死刑没跑了。”
“不过我出面也用不到法律,其实话又说回来了,就你母亲这个样子用不着任何人出手过不了多久就会暴毙而亡就是了。”白茶的声音有些缓慢,一字一顿的,她并不着急,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那匍匐在地上的云霞:“龙血一旦暴走可没有挽回的余地。”
此时云霞已经是大变样,只能在她的头部依稀看出模糊的人脸轮廓,这个云霞变成龙类之后,竟然和普通的那种低级的爬行类蜥蜴大不相同,在她的背后长出魔翼的同时,黑色的羽毛也覆盖了她的翅膀,只是这羽毛稀稀疏疏实在是丑了一点。
皮肤东一块西一块地爬上了不规则的龙鳞和羽毛,看上去像是被大火烧毁的肌肤,丑陋而不规则。
“路西法,这是被谁的龙血污染了吗?”白茶皱着眉头,有些奇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种好像等级还挺高的,至少我见过的A级好像都是这种奇奇怪怪的形象吧。”
“是的,龙形是基础,而邪气会扭曲龙原本的形象,只有像我这种魔力十分精纯的才会是完美的魔龙形象。”路西法认真的解释着:“气息太过驳杂,我无法确定,不过确实无法挽回了。”
“她吃了我的父亲。”一个细细的声音从地上传来,白茶看着地上的女孩,云鹤躺在地上,发丝散落在一地,似乎带着绝望。
“你的父亲是龙?”白茶有些奇怪:“我记得云霞不是嫁给了池野吗?那个被池家逐出家门的男人。”
虽然白茶对光明一派的池家并不了解,但是这个人白茶记得很清楚,原本池野好像是有一个原配老婆,结果那天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一个漂亮但是病弱的少女,就是云霞。
当初他们所有派别的领头人都聚在一起让小辈们在比斗场上比拼,当时池野就突然带着云霞闹到了场上,非要和原配离婚带着云霞远走高飞。
当时白茶记得,她从云霞的身上看见了奴隶的标志,怕是这个池野不知道从那个地下场淘来的奴隶,这种奴隶都是经过严格的拷打训练的,百依百顺、性子胆小柔弱,当时云霞在池野身旁被吓的瑟瑟发抖几乎要晕厥过去。
白茶记得,她那时候走过去问云霞是否需要帮助,当时云霞或许是太害怕了,又或许是对自己的不信任,所以拒绝了自己的帮助。
不过她不是什么大善人,非得要死要活的帮助自己看不顺眼的事给自己找不痛快,她给了机会,既然人家拒绝,白茶就没有再过问这件事。
当时池家家主就气的把自己这个二儿子逐出了家门,最后结果怎样白茶倒是没有关心。
“我记得池野是人类吧?”白茶疑惑。
“他是人类,但是原配是龙,他的大老婆是他从郊外带回来的邪龙,他们没有共鸣,但是他对那个邪龙百般的好,这才让那个邪龙认可了他。”想到这件事,云鹤只感觉一股怒意直冲脑门,就连说话都多了几分力量:“后来他为了娶我母亲下药杀了那条龙。”
“哦……怪不得,所以后来你母亲又把你父亲杀了,你们分吃了他的肉。”白茶了然。
听了这话,云鹤却笑了起来,她捂住自己的双眼,眼泪从指缝流出,一滴一滴的砸在地板上,她呢喃着,绝望而悲伤:“她不是我母亲,那个混蛋也不是我的父亲,他们都不是人,他们是鬼……”
“我是你的母亲!这个世界只有我爱你!我杀了那个女人是为了你有一席之地,我杀了你父亲是为了让他不在把怒火发泄在我们身上!”云霞那已经嘶哑的嗓音怒吼着,冲着癫狂的云鹤大声斥责,她的声音带着混浊的龙吟让人几乎听不清她的嘶吼。
白茶轻轻摇了摇头,弯下腰,捏着云鹤的脸仔细检查着,不由得有些好笑:“你爱她?”
“爱她?然后给她生吃邪龙血肉?邪龙血肉对人侵蚀很大,十个里面死九个,心很大啊。”白茶掰开云鹤的嘴,云鹤的口腔里有些浓重的血腥味,还有残存的碎肉,看的人触目惊心:“没疯掉诶,不错啊。”
不知是不是路西法的错觉,他竟然在白茶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满意,不由得有些惊愕。
“我是为了她好!我们吃了那两个贱人之后就发生了变异,一定是龙的问题,只要吃人,只要吃了人就一定会变回来的!一定会再变回来的!”云霞怒吼着。
此时,云霞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过度的使用龙血会弱化人类的基因,这个时候,属于龙类的基因会以最快的速度喧宾夺主,人类就会变成只知道破快的怪物,然后爆裂身亡。
只是每个人的身体情况都不一样,就是不知道云霞的人类基因能抵抗多久。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呢。”白茶没有再理会已经疯狂的云霞,她轻轻拍了拍云鹤,在这黑暗又血腥的地下室里,她的脸上竟然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你的母亲,你的魔鬼,现在变成了怪物哦。”
云鹤喘息着,不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而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竟然让自己感到十分的压抑。
“来,和我说说,你的母亲平时是怎么对你的。”白茶半跪在云鹤身旁,玉手轻轻托起云鹤的下巴,让云鹤强行看向被路西法按住疯狂挣扎的云霞,双唇凑近云鹤的耳畔如同恶魔的低语让云鹤一阵恍惚:“你的母亲是怎样爱你的。”
耳畔的低语带着温热的气息却让云鹤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她的大脑突然有些晕了,心脏渐渐的慢了下来,竟然渐渐的和白茶维持在了同一频率,眼神忽明忽暗。
“她把生肉端上来给我,看着我吃光。”云鹤颤抖着:“以前爸爸在的时候打她,她不还手,现在她打我,把我锁起来,还在房间里打我。
她杀了我的朋友,杀了唯一爱我的人,把我锁了起来。”
确实如此,白茶在没下地下室之前揭开了一片的照片,她注意到墙壁有些乱七八糟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摔砸过。
“那你想如何呢。”白茶托着云鹤的下巴,强迫云鹤看着眼前已经面目全非的云霞,低语着:“她爱过吗?”
“她,她没……”云鹤浑身战栗着,不仅仅是因为眼前那面目全非的母亲,还是因为身后那恶魔的呢喃。
云鹤一直觉得自己是恶魔的孩子,村里的孩子见到她也叫她恶魔,可是当她亲身感受到恶魔的气息,却让她忍不住的颤抖。
“别抖啊,既然你请求了我的帮助,那我就会给你活下来的机会,不过,这要看你的表现。”白茶低低的轻笑着,这一刻,白茶那如疯如魔的低笑连路西法都有些心悸。
“来……冷静下来,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低语还在继续,白茶的话语低沉了下来,竟然真的让云鹤冷静了下来,虽然呼吸依然急促,但是她的目光竟然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清明。
“杀了她。”
清脆却略带嘶哑的声音让路西法一愣,有些诧异的看向那个被白茶压在身下少女。
“说清楚一点,我的女孩,来,告诉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白茶轻笑着,笑容带着显而易见的满意。
“杀了她,要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