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每每抬起落下,就有人倒下并伴随着惨叫,及骨骼碎裂之声。
又是火弹,又是马踏,很快官兵就落了下成,那些兵怎么也没想到屁大的庄子,竟然养了这么多马匹。
失策带来的后果是损失惨重!
就在小破队以为可以逃出升天时,斜刺里杀出一队人马。
纪朝一眼便认出那领头的,是叡王手下强将李继宗,他大吼道:“跑,快跑,是叡王的人。”
沈慕夕落后众人,瞟了眼那队带着杀气的骑兵。
她想也不想就从空间拿出,用丁烷做的炸弹,朝着那行骑马的砸了过去,那群人立时惊了马烧了人。
看对方不好过,沈慕夕抓紧缰绳使劲儿夹马腹,加速追赶同伴。
她心里正美,就觉一股劲风伴着火辣辣的疼痛,从她颈测划过。
沈慕夕捂着伤口下意识回头,只见一身着黑甲,手持弓箭的冷峻男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麻蛋,狗东西,用弓箭射老娘,老娘记住你了。
沈慕夕转回头,眉头紧蹙压紧伤口,忍着疼拼命往前冲......
虽感觉血液流速不是很快,但她也不敢松手,生怕松了手,血就像高压水枪里的水,标的老高。
这可是脖子啊!是有大动脉的脖子!这王八蛋也太狠了!
就在她拼命腹诽那黑甲男人时,纪朝也发现了前后左右都没她的身影,他立即放慢速度等她。
纪朝此刻心跳的很快,他有点怕沈慕夕彻底“掉队”,就如同他父亲、叔父、兄长......
正沉浸在自己汹涌情绪里的纪朝,突然听到耳边响起沈慕夕有气无力的声音:“想什么呢?逃命啊!”
他回神望过去,顿时心就凉了半截,只见她捂着脖颈的白皙素手,有零星鲜红,从指缝中涌出。
纪朝骑马靠近沈慕夕的马,一跃而起纵身跳到她马上,从背后环住她,接过缰绳,狠夹了马腹一下。
两人身下黑色骏马便如离弦之箭飞奔了出去......
沈慕夕因失血反应有些迟钝,直至后背贴上温暖坚实的胸膛,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心下暗暗松了口气,说了句:“果然骑马技术是比我好啊...”便软了身子,靠在了纪朝胸膛上。
吓得纪朝三魂少了两魂半,他忙单手持缰,余出一手环住沈慕夕的腰,轻勒着道:“别睡,睡了就...”
语声里焦急担忧沈慕夕都听出来了,可是勒她老腰算怎么回事,完了给她血再勒出来。
沈慕夕声音弱弱的回道:“别勒,再给我血勒出来,我就是血流多了,你忘了我可是外伤大夫。”
纪朝心下稍安,继续骑马疾驰。
走了快三个时辰,小破队再三确认了没追兵,才寻了个遮风避雨的山洞停下休息。
等停下他们才发现,几辆护卫驾的马车不见了,上面的粮食自然也没有了。
刚刚情况太乱,他们也不知道是护卫带粮跑了,还是被那群官兵拦住杀了。
反正当时他们也就能顾及眼前一亩三分地,不给那些护卫添麻烦就不错了,能帮上忙都得是大功绩了。
沈慕夕家里人这时也发现了她受伤了,忙围过来查看她伤势,林姿晗也格外担心她。
可这担心中怎么还有点不自然呢?
林姿晗双颊通红的过来问道:“阿夕,你没事吧?”
沈慕夕故意挺高自己音量道:“我没事,就是让树枝划了脖子,意外意外。”
纪朝眸色暗了暗,心里默默又给李继宗记了一笔,沈慕夕伤口平整,一看便是被箭射的,绝不可能是树枝。
纪朝去马车上翻了针线出来,示意沈慕夕躺下,他要给她缝针。
沈慕夕吓得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脑袋里条件反射想起,赵五叔肩上的疤痕,那叫一个难看。
她捂着脖子强撑着坐了起来,边往后退边道:“缝什么缝啊,不用缝相信我,真的很快就长好了。”
纪朝仍坚持,还苦口婆心道:“你别怕,不疼的,只封两针。”
沈慕夕如遭雷击,她伤口大约五厘米,可以看见皮下肌肉,两针还不如不缝呢。
沈慕夕满脸惊惧往后退,纪朝已经准备上手强缝了,最后她哭丧着脸商量道:“你缝的那么丑,
我以后怎么见人,那么大个疤,我怕是得带一辈子丝巾,还是我自己缝吧。”
纪朝冷笑一声道:“你不是说自己不嫁人,你都不嫁人了,还在意美丑啊。”
沈慕夕皱眉回击道:“我不嫁人就不能在意美丑了?我就不嫁人还要爱美!”
纪朝还从未听过这种观点,立时起了要和她辩一辩的心思:“女为悦己者容,你不会没听过吧?”
沈慕夕立马一副看白痴的表情道:“谁规定悦己的不能是自己?我自己美给自己看不可以吗?
反正就是不要你缝,顶个大蜈蚣在脖子上怎么见人。”
纪朝无法反驳,的确没人规定不能是自己,可这位置她能自己来:“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这位置你自己缝得到吗?”
沈慕夕想了想,自己确实不能,试探道:“你学东西快吗?”
纪朝老实回道:“还挺快的。”
沈慕夕从袖袋拿出碘伏、酒精棉片、羊肠线、缝合针,详细和纪朝说了消毒皮下缝合要点。
确定他听懂了,沈慕夕歪着脖子,将长发理到另一侧,闭眼等着缝合。
纪朝看她眉头微蹙,眼角泛红,额头沁出薄汗,模样甚是可怜,不由的便有些下不去手。
若刚刚没墨迹那么半天,兴许他就把她抓过来缝了,这会儿知道她珍惜自己皮相,心里压力不免就大了。
等了半天也没感觉到疼,沈慕夕睁开一只眼,偷偷望过去,入目是一家子担忧心疼的脸。
就那么看着她,就跟眼睛里有缝合机似的,再看纪朝拿着针线,单膝跪地望着她。
这是干啥呀?整的跟求婚似的!就给她晾着啦?
沈慕夕瞪了纪朝一眼:“我说不缝,你非要给我缝,我都准备好了,你咋不动了?
看我干啥啊!再整的把握勇气消耗光了,我可就真不让缝了。”
她这话一出,全家都动起来了,沈思曼坐到她身后给她靠着,顺便控制她双手。
沈慕楠跪坐在草垫另一侧压住她腿,二叔二婶拿出两把大葵扇,一边给她扇风一边道:“阿夕,
咱是村里最能耐的姑娘,忍一忍就过了啊。”
沈慕夕黑人问好脸,她不理解啊!说好的团宠呢?就是这么宠的?
纪朝深吸一口,拿着针线上场了,第一针下去就差点给她送走,沈慕夕疼的快翻白眼了。
她强忍下骂娘的心,颤微微道:“要不就缝两针?要不上点麻药在给我缝?”
沈思曼立马把她锁定更紧了:“说什么胡话,那麻药能随便乱用的,就为这么小口子,
回头给自己整出耐药性值吗?”
然后沈慕夕悲催的流着泪,冒着虚汗挨过了之后的八针,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她本以为最煎熬的是缝合,万万没想到,最煎熬的是他们粮食没了一多半儿。
林姿晗从庄子里带出来的粮食只剩下一车,他们这群人也没好多少,马车被刀砍破了,好多物资都掉路上了。
人也没了几个,一时间小破队愁云惨雾,个个哀声叹气的,就连林姿晗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绝望。
沈慕夕用肘子拐了她哥腰两下,小声提醒道:“大锅饭,生产队。”
沈慕楠得到提示,立马站了起来道:“大家别慌,这周围有山有水,咱还能饿死自己?
大家手上都还有些粮,咱们集中起来,甭计较谁家多少,咱一道走的人,死了一个就少一份保障,
最后全都得死,我先带个头,我家还有三百多斤粮,我先拿出来大伙儿一块吃。”
小郡主闻言眼睛亮了,立马附和:“我的粮食不知道又多少,可绝对比三百斤多,我也拿出来。”
接着她二叔看了眼二婶儿,急声道:“我家也有二百斤,也拿出来。”然后喜提二婶拧腰服务。
大堂伯沈卿旭家、村里李叔、刘叔、包括后来加入的学子们也同意这个注意。
吃大锅饭的事情敲定,接下来就是分工的事儿了,这就要问了大家都会什么才好分配了。
沈慕楠大声问大伙:“大家有人会木匠伙计,或者打猎,认识草药野菜的吗?”
大人还没开口,以梁祁为首的小朋友们便争先恐后道:“我们认识野菜。”
西水村出来的李大安和刘壮道:“俺们会木匠。”有俩个护卫也出声道:“我们也会。”
另有几个护卫同纪朝认下了打猎的活儿,这时一个学子媳妇儿嗫喏道:“我...识得些草药。”
知道了基本情况沈慕楠道:“我们明天修一修车厢,弄些野物野菜做储备,后日再出发。”
大家忙点头称好,而后便开始了第一顿大锅饭的制作,村里女人和学子媳妇负责做饭。
其余人负责捡柴火,普草垫什么的,沈慕夕想起来帮忙可大家都不让,只得躺在山洞里休息。
翌日。
大家按照分配大清早就开始干活,众人拾柴火焰高,才午时五个马车厢就都修复好了。
这是郡主规制的马车,本来就是十人也坐得下。
可吃了车一丢粮就没的亏,他们不敢把鸡蛋放同个篮子了,分散开来放,所以一辆马车至多能坐五人。
剩下的十八匹马,二十七人骑,也是够的,还能加快脚程,不得不说异姓王家里就是富。
随便一个庄子上都能养十几匹战马,真的是让他们捡了个大便宜。
午时一到去山里收集物资的人也回来了,太阳太灼人了,怕晒坏了孩子们。
大家只能收起,想把山都薅秃的心思回来了。
林姿晗跟着出去野了一上午,也很开心,她从没过过这种生活,看什么都觉得好玩有趣。
遂一回来就和沈慕夕说上了,还拿出了她今天摘的野菜,野果子。
沈慕夕提着她的篮子走到日光下自习辨认,很快扔了一半有毒的野草野果。
林姿晗见状拍了拍胸口道:“还好你给捡出来了,不然我可就闯下大祸了。”
沈慕夕笑着道:“就是我不捡,你送过去也会被婶子们捡出来的。”
很快午饭做好了,一行人开始享受着起了正儿八经的山珍,喝着口蘑汤,吃着野菜馍。
架子上还烤着野鸡、野兔,沈慕夕嗅了嗅食物清香,忽然觉得好惬意舒服,就是能洗个澡就更好了。
大家正吃的开心,忽然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山洞口立时形成了一道雨帘。
雨帘看着挺美,众人却无心欣赏,大家都担心明天不能上路,这一路变数太多。
若非必要小破队已经不敢再在路上停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