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纪回到自己的住所,脑海里总是会想起大帅临走时看他的那个眼神,思来想去,他总感觉大帅的眼神不对,以前大帅看人不带那样看的。
牛纪又把吴鹏给叫到了房间,很认真的问他道:“你确定,你真的没有让人发现?”
吴鹏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这领导心里有点后怕了,这四大箱子的银子贪都贪了,这时候怕有啥用啊。
吴鹏赶紧说道:“将军,您就放心吧,当时搬东西的全是咱们亲兵队的人,都是信得过的兄弟,这事我保证没有其他人知道。”
牛纪一听这话,心中的恐慌这才消散一些。
可是吴鹏刚一离开,他突然想到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也知道内情。
他赶紧把吴鹏叫了回来,对他说道:“不好,咱们忘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吴鹏忙问:“谁?”
“丰城王朱常溡,他被咱们送到清江去了,王府有多少财产,他可比咱们清楚得多了!”
吴鹏一听,也是立时傻住了,他千算万算,忘了把王府的这个主人给算进去。
牛纪此时也慌了,他在大厅中不断的来回走动,懊恼的拍着脑袋后悔道:“我真是愚蠢,怎么会听你的话去贪那银子,一旦大帅见了丰城王,咱们贪污多少银两的事情立刻就会被大帅知道,到时候你我这头上可少不了挨上一刀啊!”
“大帅治军严谨,有过明令,贪污银子一两便要斩首,咱们贪的可不是一两,是几万两啊,这么多银子,把咱们剁碎了都不够!”
吴鹏此时也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忽然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
他马上拉住牛纪的手臂说道:“将军,我有一个办法,咱们或许可以活命!”
“什么办法?”牛纪此时如同一个溺水的孩子一般,抓住一根稻草都得紧紧不放。
“咱们去投官军!”
牛纪一听,顿时愣了,他惊讶的看着吴鹏道:“什么?你让我背叛大帅,去投官军?”
吴鹏叹道:“将军,除此之外,咱们哪还有活路啊?既然丰城王已经被押到清江去了,这贪污之事,早晚会被大帅知道,到时候咱们还是免不了一死的下场,想要活命,只有去投官军,将军,可不能犹豫啊!”
牛纪此时也开始挣扎起来,他有点舍不得自己这些时日辛苦得来的成果,想他不过是一个农夫,若不是耍的几下武艺,哪里会有今天这番模样。
“可是我的妻儿都在宜春,咱们要是去投了官军,他们怎么办?”
吴鹏一看自己的领导在这时候了,居然还想着老家的老婆孩子,顿时气的说道:“将军,咱们有钱有人的,还怕以后没老婆孩子吗?再说了,这次大战,咱们大帅也未必能赢官军,我看那刘良佐的部下战力不弱,搞不好大帅会败在他手里也不好说。
咱们本来就是反贼,现在您带队去投朝廷,只要跟着朝廷大军消灭了大帅,那您可就不是反贼了,而是朝廷的功臣了,到时候因为战功再升官发财,娇妻美妾,岂不美哉?”
牛纪一听这话,顿时眼前豁然开朗。
他拔出宝剑,一剑斩掉了桌子的一个案角说道:“哼,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你马上派人北上去联络官军大营,就说我想投诚,问他们愿不愿收!”
“是!”
........
莫谦带着俘虏朱常溡返回,回到县城后,莫谦见了这个富贵王爷一面。
朱常溡年纪不大,今年才不到三十岁,长的眉清目秀的,他一见到莫谦,就立刻跪地喊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莫谦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朱常溡,笑眯眯的问:“你说,我为什么要饶你?”
朱常溡想了想,说:“我愿意献出全部家财给义军充当军饷,我家中的妻妾我也愿意献给大王享用。”
莫谦冷冷笑道:“你说的这些我完全可以自己去取,你的家财早就被我部下给抄了,你那些妻妾现在都成了义军的俘虏,被关押在了牢里,这些东西现在可不是你的筹码。”
朱常溡一听这话顿时慌了,他能想到给自己保命的唯一东西就是自己的女人和财产了,如果这两样东西都不行的话,那他还有什么可用呢?
此时,一名亲兵走了进来,他悄悄在莫谦耳边说了一句,莫谦听完后顿时眉头一皱,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亲兵拱手答道:“大帅,小的一个同村兄弟就在牛参将的亲兵队中,昨晚他亲眼目睹一切,大帅不信,可以问问这位王爷。”
莫谦点了点头,他转头问跪在地上的朱常溡道:“丰城王,本帅问你个问题。”
朱常溡忙说:“大王尽管问,我一定照实回答。”
“本帅问你,你府中藏宝阁中有多少箱子金银财宝。”
朱常溡想了想,回答说道:“我家用的都是上好的特大木箱子,有白银七箱,共计约七万两,黄金一箱,约有俩万两,还有一些珍奇珠宝,大概有三四箱子。”
莫谦听完点了点头,派人把朱常溡给带了下去。
他叫来正在城中负责后勤的程之敦,问他道:“今日三旅送了多少东西过来?”
程之敦一听,连忙叫人把账册拿来,找到后对莫谦说:“大帅,一共送来稻谷五千石,白银三万两,黄金一万五千两,还有四箱子的奇珍异宝,这些东西还未核算,不知价值多少!”
莫谦听完后瞬间脸色便黑了,他怒拍桌子骂道:“该杀!”
程之敦一看就知道事情大条了,大帅很少会生这么大的气,程之敦小心翼翼的问:“大帅,出了何事?”
莫谦说:“刚才丰城王说他家中有银七万两,黄金两万两,牛纪送来的金银,仅仅只有一半。”
程之敦一听也是大吃一惊。
“什么?牛参将居然贪污?”
莫谦看了他一眼,说:“哼,岂止是贪污,而且是大贪特贪,此等蛀虫如若不杀,我还如何带兵,来人,马上给我把牛纪和他的亲兵队全部绑来,传令钱大有,即刻带兵赶赴樟树,接替三旅参将一职。”
钱大有在接到命令后立刻带领三百士兵坐船向东,仅用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樟树镇外。
钱大有一到,立刻对守在城头的士兵喊道:“我是二营副总兵钱骁,马上打开城门!”
守城士兵一听是副总兵来了,不敢耽搁,马上把事情禀报给了参将牛纪。
牛纪才派人去官军大营没多久呢,就听到副总兵来了,顿时吓了个半死。
他叫来吴鹏问道:“副总兵来了,定然是东窗事发,咱们怎么办?”
吴鹏咬牙说道:“还能怎么办,不能开城门,一开城门,咱们就全完了!”
牛纪一想也对,马上下令道:“不许开门,谁敢开门,我就斩了他!”
钱大有在西门外等了半天,就是不见城门打开,他赶紧叫人再喊话。
不一会后,城墙上露出几个人头对着城下喊道:“牛参将有令,不许开城门!”
钱大有一听气的鼻子都歪了,他指着城头骂道:“他奶奶的,老子是二营副总兵,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上级的军令都不听了是吧,信不信我宰了你们?”
守城的士兵此时真是两头为难,他背后就站着牛参将的亲兵队,刀都直接搁在了他的背后。
城门口处,守城的官兵早就被调走了,守在门口的全是牛纪的亲兵队,这些人都是牛纪从俘虏里挑出来的壮汉,个个人高马大。
牛纪给他们调到亲兵队,又一人给了二十两银子,这帮人立马就对牛纪宣誓效忠了。
三旅本来就是俘虏最多的一个旅,钱大有的命令哪怕再严厉,也没有银子和威胁好使。
钱大有见叫不开城门,心中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转头对手下说道:“马上调头回清江,这里不能呆了!”
手下士兵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一名百户问道:“副总兵,牛参将该不会是要叛变吧?”
“他敢?他要是敢叛变,我第一个宰了他!”钱大有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已经开始直打鼓。
钱大有马上乘船返回清江,把牛纪的种种不对劲告诉了莫谦。
莫谦一听,气的大发雷霆,“真是翅膀硬了啊,哼,给我备船,本帅要亲自去樟树!”
大帅出门,身边带的人自然不在少数,钱大有直接调了两千人马跟着莫谦一块出发。
这两千人都是一旅的老兵,作战力跟三旅那些俘虏简直高了不止两个档次。
莫谦带着两千兵马直接来到樟树城外,让手下对着城墙上喊道:“大帅亲临,牛纪还不赶快滚出来迎接!”
这下守城的士兵真的傻眼了,副总兵走了,大帅亲自来了。
牛纪本以为钱大有一走,起码也要等上半天时间大帅才会派第二波人来,没想到才过去这么一会,大帅居然直接带着两千人马来了。
这速度之快让牛纪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到牛纪准备带着金银跑路的时候,莫谦已经率领大队人马在东城门把他给直接堵住了。
看着装在马车上那一口口的大箱子,莫谦的脸色铁黑铁黑的。
“老牛,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牛纪一看站在他面前的莫谦,顿时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哭道:“大帅饶命....”
第二天,莫谦在临江府举行了一场特别的观刑大典,他要公开处决三十三人。
这三十三人,除了三旅参将牛纪外,剩下的全是牛纪的亲兵队。
处决的罪名很直接,贪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