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青年瞬身落地,顾衣珏笑呵呵抱拳,轻声道:「哎呀呀!几年不见,山主进境神速啊!」
刘景浊有点儿不想搭理他,怎的一个个都变成了这样了?你顾大剑仙刚开始可不是这样子的啊!
刘景浊抬了抬眼皮,开口道:「倒回去十来年我保准会教你练剑的。」
顾衣珏一愣,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两场练剑,哪回我落了好?在昆仑被打了个半死,在自家青鱼峰又被打了个半死。
刘景浊转过头,介绍道:「这位是破烂山姚宗主,百岁登楼,天骄中的天骄。」
哪知道姚放牛一瞪眼,「姓刘的你别骂人也别找骂!」
你一个二十岁就登楼境界的家伙,说我百岁登楼,这不是骂人是什么?
刘景浊撇撇嘴,指向姜柚,「新收的弟子,叫姜柚。」
一旁的背剑少女赶忙有模有样的抱拳,笑着说道:「师傅可没少提起顾大剑仙,我由衷仰慕,痴情如此,天下独一份儿。」
不光是顾衣珏,连刘景浊都一脸诧异,心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顾衣珏了?
某人赶忙轻咳一声,开口道:「你们待会儿再认识,先带路去住所,顺便说说山上的事儿。」
顾衣珏心说我就给你这个台阶下了,因为山主老爷你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你说我该不该告诉你,龙丘姑娘到了山上,南宫妙妙也在,对了,还有个秋官刘小北呢。
呵呵,如今青椋山那可是热闹极了。
想来想去还是不说了,回去你就知道了。
他在前方领路,开口道:「我走之前三艘渡船就到了,渡口那边只要铺设完大阵就建完了。迟暮峰前后与青鱼峰的客邸住所都早就完工,青椋山那座靠近山巅的祖师殿也已经完工,按照你的意思,特意错开了旧议事大殿,出门就能看到。鱼雁楼已经选好了位置,咱家客栈也开了,白舂姑娘跟关姑娘先过去了,但关姑娘不想在仙家客栈卖凡俗酒水,她还是想回风泉镇。」
顿了顿,顾衣珏继续说道:「小豆子已经黄庭,本命剑也有了,但她以为我们都不知道。袁塑成慢些,但也是黄庭境界了。赵长生尚未结丹,但已成剑修。张五味……结丹了,西去渝州,找舒珂去了。像关姑娘跟潭涂姑娘,还有杨姑娘,进境慢些。还有个事儿,李湖生已经肯定了那件事,但杨姑娘毕竟只是杨姑娘了,她暂时还不知道,具体如何,山主回去之后再做定夺。」Z.br>
刘景浊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个等神弦宗那边来人了,再与李湖生他们商议。对了,陈文佳日后会待在青椋山,我打算再买一座山头儿给她,毕竟是双花琉璃身了,自个儿独占一峰才像话。你传讯回去,让百节着手制作请柬,就定在九月初三开山吧。斗寒洲那边,木鱼宗与破烂山要发请柬,神鹿洲那边,三岔峡、倾水山、黄羊府都得发请柬。还有离洲鸿胜山,青鸾洲莫问春,玉竹洲百花山庄、神弦宗。」
顾衣珏点点头,这些个山头儿已经都记下了,还有不好说出来松鸣山,惊云国方家姐妹,珠官城韩逄。
他转头问道:「百越还有龙丘家?」
刘景浊笑道:「胡潇潇会不请自来,龙丘家那边儿,有龙丘洒洒在,不用了。」
舟子陈桨会来,安子前辈说不好也会来的。
本来想着人不宜多,结果这么一算,人已经不少了。
黄三叶肯定会来的,估计会带着池媵还有高樵程罕。
其实刘景浊觉得,搬到中土的万象湖,会是三个年轻人一个很好的落脚地。
他们两个在前边走着,姚放牛与姜柚在后面跟着。
前方两人也没传音,所以后方听的很清楚。
也是,两尊登楼在此,用不着偷偷摸摸传音了。刘景浊之所以喊来顾衣珏,暂时不就是起到一个吓人作用。
前方顾衣珏忽然说道:「方杳木说是要把名字写在青椋山牒谱了才愿意破境炼虚。还有一件事,皇帝陛下送了小豆子一把剑,剑名青白。」
提起这两个字,刘景浊忽然一愣,步子也是一顿。
葱上青下白,所以干娘的剑,叫做青白。
刘景浊没想到,赵坎会这么快就把剑给了白小豆。
那把剑,自打娘进了皇宫,就再也没有取出来过啊!
顾衣珏接着说道:「还有,太皇太后可能……你这趟回去,若是不回长安看看,就再无机会了。」
刘景浊沉默片刻,摘下酒葫芦灌了一口酒,轻声道:「知道了。」
后方少女一直听着师傅与顾衣珏交谈,她忽然发现师傅这会儿跟寻常不一样哎。她想象中的一山之主就是这样,交代事情极其干脆。听人说话,迅速给出答案,毫不拖泥带水。
姚放牛笑着说道:「人到了某个位置,有些气势自个儿就出来了。」
他自己还不是一样,在外嬉皮笑脸,到了乞儿峰议事,你们骂我都没关系,但不把我当宗主,腿打折去。
很快就走进去一处小巷子,是顾衣珏斥「巨资」买下的宅子。
一处院子,前后两院儿,足足花了他四十两银子。
能这么便宜买到,还多亏了王家宅子里那只女鬼呢。这宅子瞧着与王家宅子离得不近,但其实是后院挨着后院。邻居家闹鬼,这户人家早就搬了,只是苦于无人敢接手宅子而已。
这不,年前来了个外乡人,冤大头。
走入宅子,姚放牛有些诧异,居然跟乞儿峰后山自己住的地方差不多,前院儿四水归堂的格局,倒是瞧着亲近。
刘景浊扭头看了一样姜柚,轻声道:「得待个十来天,想出去逛可以,但现在喊长风可没用了,喊师傅就行。」
姜柚咧嘴一笑,坐去师傅身边,也不管顾衣珏怎么看。
反正姚放牛是习惯了,心说某些人收了俩徒弟,是粘人的鬼。
刘景浊坐在主位,面向大门玄关。
落座之时顾衣珏已经以剑气隔绝此处,这会儿是要说正事儿了。
刘景浊开口道:「我是片刻也不想等,但我得清楚当年杀害王家人,他们图什么。这其中还有无牵扯到别处势力,到了王家宅子的有几人都是谁,没出手但出谋划策的都是谁。他阎家少主不是要娶亲吗?这几日我跟顾衣珏出去四处看看,到时候吃席,杀人。」
来婆娑洲就是杀人的,但杀谁,杀几人,这个要算清楚的。
姚放牛说道:「我跟顾兄两人,拦住至少三尊登楼问题不大,但摩珂院那边儿要是出来合道,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刘景浊取出三壶酒,没忘了给姜柚一只小小的酒壶,里边儿是黄酒,等同于清水的黄酒。
死丫头自个儿偷偷喝酒,百宝囊里藏了好几壶,别以为我不知道。
不过姑娘大了,喝酒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衣珏拿起酒壶灌下一口酒,轻声道:「图什么,已经很清楚了,是一枚佛骨舍利。是那王年少时在南边儿得来的。象城阎家之所以能与摩珂院有什么牵扯,就是因为那位家主献宝。所以啊,只要咱们动手,摩珂院必定会有举动。若是咱们斩了他们登楼修士,合道必然出手。」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冷冷一笑:「这趟我要闹大,闹得越大越好。合道来了,来便是,我又不是没长嘴,喊人谁不会?」
顾衣珏一笑,「既然都拉的下脸喊人了,那就没有什
么问题了。」
刘景浊忽然起身,轻声道:「那咱俩这就动身吧,宾客名单弄到手没有?」
顾衣珏点点头,「有,新娘子是千里之外的束春台女修,掌律嫡传。」
刘景浊点点头,那就去束春台去瞧瞧。
与此同时,那座城主府里,阎氏父子正在盘算着大婚之时座次如何,谁居首位谁居末位。
家主阎若,少主名为阎钬。
青年人开口道:「掌院不愿意见父亲,那到时摩珂院会来人吗?」
中年人笑着勾下一笔,轻声道:「掌院当然不会来,但掌律会来的,首席非他莫属。至于次席,就留给太子了,其余的按照势力高低排名便是。借你这场婚事,我们阎家,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阎钬一笑,轻声道:「日后父亲破境登楼,咱们阎家,总该可以真正摘去翕候身份,贵霜再无法压我们一头了。」
阎若直起身子,轻声道:「好了,去给你娘点一炷香吧,好事将近,告诉她一声。」
青年人点点头,抱拳告退。
拐弯抹角走入一处院子,正是阎钬住所。
这位少城主赶走房中侍女,走去佛堂,对着上方供奉牌位敬香,面无表情。
等到三炷香稳稳当当插入香炉,佛堂忽然间升起一座阵法。
到此时,阎钬才双膝跪地,怔怔看向自己母亲牌位。
他轻声道:「娘,十五日儿子成亲,娶的是束春台的唐栗,就是从前吃过您亲手包的馄饨的那个姑娘。」
说着,阎钬面容变得阴沉起来。
「娘,您那位快要过门的儿媳妇,已经有了阎氏血肉了,到时候会很热闹,极其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