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朴遁甲说,那女子原本是青鸾洲以南,一座神游开山的三流山头儿嫡传,结果给这孤沱山主一趟出门,硬是抢回来了。
刘景浊也没说什么,目前瞧见的孤沱山风气,应该是做不出来什么抢人徒弟的事儿的。
果然,朴遁甲说了,其实山主已经传信给那座山那女子的师傅很快就来,到时候会好好谈一谈,让这姑娘的师傅劝一劝。
只要是真把徒弟当做自己孩子的,都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更好吧?假如那姑娘真有一条捷径,当师傅的应该是乐得自己徒弟转投他人门下的。
登山之时,姬泉忽然说要出去逛逛,得刑寒藻陪着,刑寒藻居然也很乐意的跟去了。
刘景浊跟着朴遁甲一道登山,很快就瞧见了一处山中客邸,是修建在在山崖上的,有个大露台,但多一半屋子悬在半空中。
朴遁甲轻声道:「祖师年轻时候曾去过太和,这是仿照太和山那座太极殿建造的。」
刘景浊还没有去过太和山,但看样子,应该是仿制的还不错了。
沿着山崖栈道往前,远远就瞧见一个白衣白发的老者坐在露台上,炭火正红,炉边放着茶罐儿。
朴遁甲率先上前,拱手道:「山主,刘山主来了。」
老人好似刚刚走神被喊回来似的,先是一愣,之后才忙起身,走出露台,冲着刘景浊抱拳。
「多谢刘山主赏脸,我这孤沱山,蓬荜生辉啊!」
朴遁甲识趣退去,刘景浊也不得不与这邓山主客套了一番,之后坐在炉边。
「邓山主是有什么事吗?咱们之前,应该不认识吧?」
老人一笑,干脆说道:「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请刘山主上来,确实是有有事相求,只要刘山主帮我这个忙,我这把老骨头能用到的地方,尽管拿去就好了。」
刘景浊笑道:「邓山主倒是干脆,但我刘景浊,给人说好听点儿是刘山主,说难听点儿就是刘贼,本事就这么点儿,我能帮上邓山主什么忙?」
老人一笑,「能的。」
老人对坐露台,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等到这邓山主说完所求之事,刘景浊面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的?」
老人笑道:「我好歹也三入归墟了,跟大瑶王朝与醒神王朝那位话事人有点交情的,先前一起闲聊,就知道了这些事情了。」
刘景浊沉声道:「那你为何不让他帮忙?」
老人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说来说去,他是个生意人,重利,我这事情对无利可图。再者说,牵扯太大,谁知道有没有他?」
那个话事人,刘景浊没太打过交道,但听徐老前辈说,的确是个唯利是图的人。
刘景浊又问道:「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这种事情,邓山主应该不容易知道吧?」
老人抿了一口茶,沉声道:「八百年前那次,死了很多人,拒妖岛元气大伤,缓了好些年。刘山主假如真能做成那桩壮举,去查一下当年的留档,多半是瞧得出什么端倪的。」
刘景浊只得说道:「答不答应你得另说,我得先找到确凿证据才行。」
没想到这位老炼虚缓缓起身,对着刘景浊拱手一拜,沉声道:「真是战死,邓某绝无多言,但不能是被某些阴谋算计害死的!刘山主可以不答应,先去查,无论结果如何,我这一身老骨头,都会填在海里。」
刘景浊沉声道:「邓山主言重了,到了拒妖岛之后,我会查这件事的。」
老人点点头,忽然说道,「我们算不上大山头儿,但起码在这方圆算是地头蛇,本不该说的,但有求于刘山主,也不得不说了,刘山主是不
是在青鸾洲有什么仇人?」
刘景浊一乐,「仇人够多了,姬闻鲸就一直憋着弄死我呢,邓山主还是说说,是什么小道消息吧?」
老人只说道:「我们渡船管事说,那三个人,是与刑姑娘一同登上渡船的,在邸报出来前,就一直往邢姑娘那边凑了,念出那封邸报,更像是故意的。」
但说话之时,时不时眼神瞟向别处,刘景浊隐隐在他脸上瞧见了一种无奈。
刘景浊面色如常,点点头,轻声道:「多谢邓山主了,我会注意的。若是再无他事,我也就告辞了。」
老人却笑着说道:「刘山主不妨住上一夜?」
刘景浊笑着摇头,「不了,还得继续赶路。」
抱拳作别,刘景浊化作剑光落在百里之外,姬泉早就带着刑寒藻到这儿了,算是出了孤沱山地界儿。
落地之后并未多言,祭出飞舟就继续往前,把钱不当钱的往进砸,姬泉都看呆了。
你至于吗?一个小小孤沱山,有什么好怕的?就凭你的本事,三拳砸死老师傅也不难啊?
在山门口瞧见了那个姑娘,刘景浊就传音二人,就三个字,赶紧跑!
姬泉实在是没忍住,问道:「怎么啦?怕什么啊?」
刘景浊又丢下一枚泉儿,沉声道:「天底下哪有儿那么些巧合?从轩辕城刚出来又碰见了熟人?」
说着便拿出来竹简,刻下了几个名字。
邓稼木与朴遁甲是放在一起的,在两个姑娘疑惑眼神下,刘景浊将两枚竹简调换了位置。
而那座孤沱山脚,朴遁甲飘飘然落在那女子身边,年轻女子咧嘴一笑,轻声道:「走了吗?」
朴遁甲点点头,「有可能露馅儿了,但什么地方露馅儿了呢?」
女子一愣,「这怎么露馅儿啊?再说了,要是露馅儿了,他怎么会跟山主聊那么久?」
朴遁甲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难不成他能听见他人心声?不会吧?
而在那只飞舟之上,刘景浊拿出来了一个乾坤袋递了过去,里边儿都是泉儿。另外还有一封信,是之后到了某处鱼雁楼后寄去拒妖岛的信。
刑寒藻接过东西,轻声问道:「什么意思?」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轻声道:「前方四万里应该有个大瑶王朝的渡口,你们在那里等着,有一艘绿坞湖渡船会过那个地方,到了东海葬剑城之后,有人会来接你们。」
姬泉一愣,「不一起走了?」
刘景浊摇摇头,「我得南下一趟醒神王朝,会赶在年前到的。」
他面向刑寒藻,轻声道:「接你们的人叫李湖生,到地方后以我的战功去置换一处靠海住处,你别着急去海上,去了也是添乱,姬泉想去的话可以逛一逛。」
刑寒藻抓住了自个儿衣角,轻声道:「赶在年前吗?」
刘景浊一笑,点头道:「对,年前一定过海。」
俩女子都没问刘景浊想干什么,但看样子,他很着急。
又叮嘱了一番之后,刘景浊忽然盘膝而坐,很快就变作一张符箓。
姬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什么时候用的替身符?」
刑寒藻弯腰捡起符箓,轻声道:「最晚也就是落地孤沱山了,你就没发现他一直没背剑吗?」
姬泉想了想,确实是落地之前,刘景浊收起来了佩剑。
那就是说,登孤沱山的,一直就不是本体吗?
真境而已,就能这么玩儿了?zbr>
姬泉忽然想到,邸报上说了,刘景浊之所以能以炼气士真境登临中土榜首,除了有武道琉璃身加持之外
,他亘古未有的那种,一个有两道法天相地,两道分身皆同境。
怪不得敢跟姬闻鲸撂狠话,二十年光景,人家有底气啊!
但刑寒藻有点儿不高兴,姬泉看出来了,所以说道:「至于吗?我也是真境啊?还护不住你?」
刑寒藻板着脸,冷声道:「你能有我家山主学问大?」
啧啧啧!姬泉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我家山主?这亲昵的称呼啊!」
刑寒藻皱着眉头,沉声道:「我师傅带着我们师徒投入青椋山,牒谱上会有名字的,我说一句我们山主,怎么啦?」
姬荞讪笑一声,没事没事,不怎么。
她们俩猜得不错,就在落地孤沱山前,姬泉看见的刘景浊,已经是一道符箓替身了。至于真身,如今就在那两尊元婴跟一个金丹修士不远处。
破境之后,本体与分身相距可以近八百里了,刘景浊是留了一道分身在孤沱山往东南七百里,本体就跟在那三人后方。
方才瞧见一幕,是三人与个青袍男子交还了一道令牌,并说已经见了刘景浊,确定是真境无疑,且上了孤沱山。
那青袍男子只是点头,之后便消失不见。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
那三人拿着自个儿的赏钱,笑意不止,但那金丹还是骂骂咧咧的,「装蒜,一看就不是什么大人物,估计也只是打着醒神王朝的旗号做事罢了。」
一边的中年元婴皱起眉头,沉声道:「闭嘴,再不是大人物,杀我们也一样轻松。」
这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刘景浊再没跟着,只是循着那青袍人气息,不打算跟得太近。
转头看了看孤沱山方向,刘景浊微微眯起了眼睛。
一山之主,连怀疑七姓其中一位老祖的话都能说出来,还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怕被人听到,说不得?连传音都不敢?
特意提到这事情,是想让我去一趟醒神王朝?那我就去一趟。正好,当年被追杀到醒神王朝东南,记忆如有断层,就是自那地方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