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大瑶的路上,杜神一直在笑,柳初言都以为这家伙得什么病了。
但问来问去,杜神只说高兴。
刘先生暂时不让更多人知道他回来了,但他在自己面前显露身份,那就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再者就是,刘先生说他几年之内会成亲,到时候问道宫得去捧场。
那当然得去啊!刘景浊与龙丘棠溪成亲之日,恐怕会是数百年来九洲最热闹的事儿了吧?杜神都想象的到那场面有多大了。
而夹鞘山巅那座议事大殿之中,刘景浊瞧见自己的挂像,总觉得很别扭。
什么时候我都能上墙了?
他看了好半天,刚要开口,刑寒藻却幽幽一句:“山主,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个死人哎!”
邢玉川站在一边,看了看自个儿姐姐,心说能这么开玩笑啊?
结果他刚要开口,刑寒藻便是一句:“你闭嘴,你嘴里没把门儿的,最能得罪人。”
刘景浊自然听说了当年却源山上,邢玉川那句“我就干你娘的大罗金仙了。”。所以刘景浊十分纳闷儿,孙文那么稳重的人,教出来个如此跳脱的弟子?
姜柚站在后方,鲍酬与林沁对视一眼,都叹息了一声。
鲍酬如今武道一花,林沁也不过是个炼虚修士,这还是得益于天门开后修为暴涨。二人总觉得自个儿不够资格当什么掌律钱谷的。
刘景浊此行看似是来夹鞘山,其实是去求姬闻鲸日后主婚的。夹鞘山上他没打算露面,来其实就是给鲍酬与林沁壮胆,顺便听一听即将召开的第一场议事。
既然决定开设这‘子山’,总归是要上点心的。
于是刘景浊拍了拍椅子,又看了一眼邢玉川,并说道:“玉川,你的脾气我觉得挺不错,但有事不必那么莽撞。我来呢,其实也是想告诉你一声,夹鞘山日后不必很像青椋山,我只有一个要求,夹鞘山弟子,不能是品行不端之人,但这个品行不端,得看你怎么理解。”
邢玉川终于可以开口了,他问了句:“那山主看来,怎么算是品行不端?”
刘景浊笑道:“那就打个比方,拿偷东西来说,快饿死的人偷窝头给娘吃跟游手好闲的街溜子偷钱买酒吃。”
邢玉川笑道:“那当然是后者比前者不端了。”
姜柚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只梨啃了起来,她心说哪儿有那么简单?师父问话,可绕着呢。
果不其然,刘景浊继续说道:“要是有个姑娘在大街上被欺负,街溜子上去给欺负人的两锤头,孝子却装作没看见呢?”
邢玉川嘴角抽搐,“这……倒也不是不可能,仗义每多屠狗辈嘛!可这我还怎么去分?”
刘景浊一笑,拍了拍邢玉川肩膀,呢喃道:“当山主了就得明白,所谓正邪,不是一时一事。你为什么不去想,即便是偷食养母,不也是偷?再如何侠义,不还是偷?说得不讲理些,难道他就不能靠着一膀子力气糊口?难道他就不能不买这个酒?说得讲理些,孝子苦三日不一定挣得来一顿饭钱,街溜子不偷,也未必不会仗义出手吧?”….
邢玉川深吸一口气,喃喃道:“冒昧问一句,山主,你们修为高的人都爱这么说话?”
把刘景浊问得一愣,一边的刑寒藻蹦起来踢了自个儿弟弟一脚。
刘景浊赶忙拦住刑寒藻,问道:“玉川你说。”
邢玉川想都没想便说道:“可人都是会变的,要是不至于死的罪过,那就给个机会嘛,把握不住那怪不了别人。”
刘景浊哈哈一笑,“浪子回头金不换?”
邢玉川撇嘴道:“想得美,谁给他金不换?真要是致死的罪过,还浪子回头金不换?回啥头,那玩意儿早砍了早舒坦,让他下辈子注意点比金不换强。”
姜柚噗嗤一乐,歪着头想了想,笑道:“你跟我们曹首席肯定能成忘年交。”
刘景浊笑了笑,换了个话题,说道:“日后夹鞘山弟子,得学一学其余山头,按照寒藻拟定的那样办吧。”
次日清晨的议事,刘景浊以李潮人身份旁听,作为青椋山“钦差”的刑寒藻与姜柚,宣读了一系列山规。
与青椋山最不一样的是,日后夹鞘山弟子会与其余山头儿一样分做外门内门,当然会提供弟子修行最基本的用度,但想要更多就得自己挣。
方家铺子那边儿会把需要的一些散碎东西按照价值发布悬赏,夹鞘山弟子就得利用这个去挣修炼用的东西。还有一系列奖罚,例如见死不救杖三十,只要在青云大会取得好名次,或是做了什么好事,自然有奖。
议事结束之后,刘景浊呢喃一句:“这样的山头儿会有些不近人情,但这才是能持续下去的必然选择。不能像青椋山一样,只靠渡口与方家铺子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