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沁面无表情,用着与苏凛相仿的声线缓缓道来:
“我生来具有饕餮凶兽的血脉,这血脉令我族自豪,却也成为阴魂不散的诅咒。我的血脉显现之后,我开始变得狂暴嗜血,难以自制,所以我要求苏凛将我封印。”
“等……你说的和二哥说的怎么完全不一样。”
苏灵儿忍不住打断,同时偷偷瞄了苏凛一眼。
不是说幻兽发狂是因为受到他寒气的影响吗?怎么变成饕餮血脉的缘故了?还有到底是幻兽要求自我封印,还是二哥独断专行将他封印的?
一上来就这么多出入,你们在编故事之前能不能先统一口径!
苏凛有些不好意思的撇过头去,低声解释:“抱歉啊灵儿,我一直是这么对母亲和大哥说的,刚才也是因为小薰和小幽在,所以……”
“所以你这谎话一编就是两百年。”
她嘴角抽了抽,还以为二哥性子朴实不擅长说谎,没想到他随便一个谎话就能瞒两百年,若不是跟幻沁当面对质,恐怕再过几百年都不会有人发现其中的出入。
骗功扎实啊。
“言归正传,你被封印之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她很好奇幻沁的经历,是怎么搞得人格分裂了呢?
“我在此修炼了很久,终于抵达了分神之境,于是试图将暴虐嗜血的情绪分离并压制。这个做法起初是成功的,我的情绪越来越平稳,然而当我觉得差不多可以离开的时候,负面的我却在我察觉不到中逐渐壮大,并且侵吞了我的力量,最终以元神之姿逃离了封印。”
“是嘛?可我听说幻兽的目的是打破封印,他想的应该不仅仅是自己逃掉。”
“没错,他会回来,来取这具身体。不过即便是他想要频繁穿越封印也不那么容易,他需要将封印彻底摧毁。”
“那他就更不应该对付我们了,我们本就是来解除封印的。”
苏灵儿听到这里才发现自己与那头凶恶的幻兽并没有目的冲突,甚至可以说是利害一致。
“可他毕竟有着我全部的负面情绪,比起你们的目的,他的本能在驱使他进行无休止的破坏和杀戮,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滋生了这无穷无尽的黑暗。”
“你是说死气是他造出来的?”
“不,这黑暗是地脉异变,这片大地生了病,但仅限于大地深处,确实是他将病症带去了地表。”
苏灵儿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听得有点脑壳痛,事情根本就是一团乱麻啊。
“先不追溯原因了,咱们还是先考虑该怎么办吧。幻沁,如果我们将你带出去,那个你,就是坏的那个你会怎么做?你能打败他吗?”
“不能,我无法威胁到他,同样他也不能完全消灭我。在共生的关系下,我们会互为表里,强者一方为显,弱者一方为隐,所以你们大概很难再见到我了。”
苏灵儿摸着下巴思索,其实幻沁的意思很好理解,想要让他恢复正常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削弱那个坏幻沁,让他比好幻沁更弱就可以了;另一个则是为这个好幻沁增强力量,让他强过坏的部分也可以。
不过这个好幻沁真的可以相信吗。
他的话语很淡薄,似乎在情感上有很大缺失,反观那个坏幻沁倒是情绪十分强烈,不过是负面情绪而已。
谨慎起见,她还是用传音与苏凛商量了一下。
“灵儿,你担心的很对,如今的小幻并不是完全的小幻。他大部分元神都在外面的那个凶魂身上,记忆和认知恐怕也不是完整的。”
“二哥,说句你不喜欢听的话,其实我并不在意幻兽的死活,我只在意你能不能安好。你能否将本命契约的事详细告诉我。”
苏凛欣然同意,在她眼前幻化了一片幻象,是有关本命契约的古籍记载。
苏灵儿研读了一会儿,没什么收获,正如苏凛之前说的一样,本命契约需要双方完全打开心扉,共享魂命,任何一点点的芥蒂与犹豫都会导致契约失败。
“二哥,我是说如果,如果用幻术骗取他的信任呢?你的幻术能骗过他吗?”
“不可能。如果我使用了幻术,在缔结契约时他会察觉到。”
“那如果我来呢?”
“你?”
苏凛诧异的看着她,她一双清亮的黑眸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二哥,你说我的编织梦境与你的幻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吧,那如果由我作为第三方,创造一个让你们能够坦诚相待的梦境,你们是否可以重续本命契约,达到为你延命的效果?”
“这……理论上是可行的,但以你的境界,要如何骗过完全形态的小幻。而且以那个小幻对我们的仇恨,根本不会与我谈话,恐怕第一时间就会攻击我们。”
苏凛已经试过用言语劝说了,结果是差点被幻兽杀死,还害得苏幽的心念破碎。
“所以必须先想办法捕捉到幻兽,消除他心里的戾气,然后再让他恢复到完全形态?唔……”
好难啊。
别说消除戾气,光是想要捕捉幻兽就难如登天了,那家伙即便在梦中都能来去自如,无法无天极了,根本拿他没有办法。
她的实力更是一个硬伤,这个方法行不通。
“既然困不住他,或许可以试试守株待兔,他元神的姿态再怎么无法无天,回到本体上总要老实些吧。”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幻沁,觉得这家伙的躯体可能会是幻兽唯一的弱点。
对此,幻沁欣然接受。
“如果是我和苏凛合力,说不定能够压制那个凶暴的我,也有可能迎来转机。”
“总之我们先出去吧。”
苏凛向幻沁伸出手,幻沁点头后与他相握,随后周围的幻彩水晶迎来崩塌。
幻沁身形一晃,化作白色小狐窜到苏凛的肩上,长长的尾巴搭在他的脖子上,乖乖的趴着,就像一条白狐围脖。
苏凛温柔的摸了摸他的白色皮毛,露出久违的怀念神色,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也是这样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