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杞人忧天(1 / 1)

手术室外的赵副院正陪着肝肠寸断的病人家属,还有十几个同样焦心的红缨厂工人。

“袁厂长不会有事吧?他可是答应过这个月发工资的。”

“你,你们……”袁杰民的妻子邓萃痛心疾首,手指头都在发抖。

“老袁平时待你们不薄啊,为什么要把他往绝路上逼?”

“老嫂子,我们真不知道袁厂长心脏不好,不然也不会……唉,唉!”

工人们也很愧疚,但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

“厂里已经半年没发工资了,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大家子活活饿死。”

邓萃又何尝不知道厂里的困难,她亲眼看着今年才五十出头的丈夫,短短几个月时间,头发全白了,治心脏的药也一次次加大剂量。

首都,沪市,津城,羊城……老袁亲自跑销售,接连几个月,腿都快跑断了。

积压的库存还是销不出去,账上一分钱也没有了让他拿什么给工人们发工资?

邓萃是老派知识分子,就算悲痛到了极点也做不出来蛮横的泼妇行径,甚至连抱怨的话翻来覆去也只是那两句。

“为什么不相信老袁?为什么不多给他一点时间?”

“他把一生都奉献给红缨厂,我们无儿无女,老袁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活?”

赵副院忙将伤心欲绝的邓萃扶到走廊里的长椅坐下,连声宽慰。

“嫂子先别那么悲观,我以咱们几十年的老交情向你保证,程宸浩的医术放眼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他一定能从死神手里把老袁抢救回来!”

“老赵,谢谢你,谢谢你……”

邓萃紧紧握住了赵副院长的手,她面容憔悴,眼睛肿得像两个大核桃,视线始终紧盯着手术室门上亮着的红灯,一刻也不敢挪开。

下午一点半,肖向阳酒醒。

陶玉晨把脚上的绷带拆掉了一些,穿上长裤和宽松的白布鞋,收拾好了就准备出发往集上去。

丁苗苗还是有些担心:“你的脚真没事儿?”

“没问题,走道一点不碍事儿。”为了证明真没事还特意蹦了两下才转过身去,“接下来就麻烦肖同志带我们去找饶团长了。”

“玉晨同志太客气了,反正我回家也是顺路,举手之劳而已。”

肖向阳话还没说完,丁苗苗就着急地催促道:“行了你俩就别客气了,赶紧走吧,既然是要去拜访人家,不得上供销社买点礼品去,两手空空不太好看吧?”

“礼品当然要买。”陶玉晨拍了拍身上的小布包,笑眯眯地说道:“放心吧我带了钱的。”

“那就赶紧走!”

丁苗苗风风火火冲在最前头,她载着陶玉晨,骑得速度还比肖向阳快。

三人很快来到供销社门口,陶玉晨和肖向阳都是老面孔了,刚走进去柜台里就有人打招呼。

“小陶来啦,哎,怎么跟小邮差一起来的,你们认识吗?”

“二姨,我不是说了嘛不想接我爸的班,以后别叫我小邮差了。”

肖向阳孩子气地撅着嘴,柜台里的中年妇女是他亲姨,难怪万有成能放心地把轮椅交给他。

“你这孩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端铁饭碗还端不上呢,不当邮差你想干啥去?”

蔡霞拿抹布使劲擦拭着玻璃展示柜,最近她负责的是糖果糕点柜台。

这可比卖菜卖肉轻巧多了,还干净,而且马永红被开除以后再也没有人横行霸道,他们现在每天上班的心情都比以前好,面对客人时自然也就有了笑脸。

“小陶是来买东西还是来找万主任?”蔡霞主动问起,比以往热情。

陶玉晨指着柜台里的夹心饼干说道:“买东西,麻烦蔡姨帮我称半斤这个,半斤果皮丹,再拿个黄桃罐头和一罐麦乳精。”

“哟,这是要去上谁家去呀买这么多东西。”蔡霞嘴上说着手上一点没耽误,上称,打包,很快就连罐头和麦乳精都拿用网兜装好了。

陶玉晨笑眯眯地付了钱,随口又问了句:“怎么没看见万主任?”

“哦,他上卫生院去了,刚才有人来叫他,好像是万主任的一个老朋友病得挺严重的,县城医院都治不了,专程转院来请你对象做手术呢!”

陶玉晨精神一凛,心情复杂。

蔡霞浑然不察,还在继续夸奖程宸浩医术高明,连县里病人都知道他的名头。

“瞧您说得多夸张,其实程宸浩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蔡姨快别夸他了,我还有事儿呢先走了。”

陶玉晨迅速结束话题,走出供销社丁苗苗才抓着她追问。

“跑那么快干啥?别人夸你对象,你应该高兴,应该感到骄傲才对呀。”

“我当然自豪,可世人对医生最大的误解就是认为他们能够起死回生,越多人夸程宸浩医术高明,我就越担心,如果有一天碰到治不好的病人,他会不会被责怪,更甚至被攻击?”

陶玉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因为程宸浩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重要到她恨不得事事都能未雨绸缪,替他铲除所有前进路上的隐患。

可她的担心在天性乐观的丁苗苗看来,根本就是杞人忧天。

“嘿,小脑瓜子一天天想得真多,生死有命,程宸浩又不是神仙,就算有治不好的病人那也怪不到他头上,你就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了!”

“希望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陶玉晨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略带伤感的笑容,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来。

“麻烦肖同志带路吧,咱们往哪儿走?”

“哦,前面路口往东直走然后再左拐就到了,你们跟着我。”肖向阳加快了脚步走在前面。

陶玉晨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肖向阳的存再感很低啊,可是他个子很高,长相英俊,应该不容易被忽视才对。

可他不说话的时候确实很容易让人忘了他的存再,不过也许是丁苗苗太能闹腾了,相比之下肖向阳自然也就没什么存再感了。

陶玉晨只是疑惑了一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肖向阳边带路边简单地起介绍起文工团和饶常青的情况。

“其实以前文工团下乡演出的时候还是很轰动的,不过自从镇上有了电影放映队,喜欢看他们演出的观众就越来越少了,还是喜欢看电影的人多一点。”

“至于饶团长,他这个人思想也比较前卫,父母几年前就去世了,家里也没有兄弟姐妹,就他自己一个人住,街坊邻居都说文工团解散跟他的私生活有关。”

“啥?你展开来详细说说!”

丁苗苗一听这种事情就来劲,刚才眼皮子还直打架呢这会子一点也不困了。

“你们也知道,文工团里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女同志,饶团长也挺年轻的,才三十出头,又没成家。”

“所以就很容易让人说闲话!我懂我懂。”

丁苗苗一副已然会意的表情,直冲肖向阳挤眉弄眼,还十分八卦地追问。

“那主要是传他跟谁的闲话?这你可得给我们透个实底儿,以免日后有什么麻烦。”

肖向阳虽然有些尴尬,却还是把他知道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陶玉晨听了一路绯闻,快到饶常青家时便陆续碰见有人跟肖向阳打招呼。

“阳阳回来啦,哟,还带了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同志,是你对象吗?”

“不不不,阿姨您误会了,她们是我的朋友,来找饶团长有些事情。”

肖向阳急忙解释,可他的话却让邻居们看陶玉晨和丁苗苗的目光变得异样,等他们继续往前走,邻居们就在后头热络地议论起来。

“瞧瞧,瞧瞧,姓饶的艳福不浅呐,文工团都解散了还有小姑娘来找他,可找他又能干啥呢?”

“那咱上哪儿知道去,反正姓饶的有手段,要不怎么能拆得别人妻离子散。”

“唉……要我说也不能怪曲文雅老想来找饶常青,人家原先可是台柱子,冯大胆那衰样哪儿配得上她!”

“配得上配不上的,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她再有别的心思就是红杏出墙,女人不守妇道可不行!”

“可惜了呀,好好一对金童玉女,怎么就阴差阳错……”

唏嘘声并没有传到前面三个人的耳朵里,可他们仨却亲眼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醉汉从饶常青家里出来,手里还攥着半个砸烂的酒瓶子,玻璃尖上隐隐约约沾了血。

“冯,冯叔……”

肖向阳磕磕巴巴地打招呼,下意识后退两步,贴着墙给醉汉让路,还拼命给陶玉晨和丁苗苗使眼色。

冯大胆中等身材,偏瘦,一口大龅牙满脸麻子,头发像个鸟窝一样,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走道都是飘的。

“阳阳?你小子该不会是来找姓饶的吧?我可告诉你,姓饶的可不是什么好鸟,专门勾引别人老婆!”

“叔,你喝多了。”

肖向阳用食指堵住鼻子,皱着眉头鼓起勇气想要上前劝说,谁知反被冯大胆蛮力推了一把,直接撞到了身后的陶玉晨,还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脚。

陶玉晨怔了怔,呆呆低下头看向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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