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纯的能量源源不断、前仆后继。华无思坚持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
就在她燥热得几乎要喷发的时候,一股股沁凉自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渗入,与源源不断的能量快速融合,让她不断在胀满的边缘反复拉锯。
是红丝!红丝在她身上快速游走,在尽全力给她降温。
求生欲暴涨的她只觉得身体里的某处咯噔一声,犹如持续高烧喝了美林的人,在要昏迷的那一刻,酣畅淋漓地发了一身透汗。整个人说不出的轻快、爽利。
“不能松!”红丝话未说完,巨大的能量也找到了出路,更加疯狂地涌入。
她尖叫一声,红丝终于再不犹豫,在她心口直咬下去。
一股热流灼烧进她的心脏。心脏也愣了一秒,随后就狂跳起来,迸出的鲜血带着红丝毒,迅速一波一波传遍每一根毛细血管。
她一寸寸僵硬起来。那能量却如饥似渴,再不想向外突走,直接在她每一根血管里燃烧起来。
涌入、燃烧,再涌入,再燃烧。
可终究源源不断涌入的能量占了上风。她再次被鼓胀得昏昏沉沉的。红丝的呼唤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甚至金龟的呼哧声也似乎断断续续地夹杂其中。
“阿无!挺住!”元展寻一脸憔悴地出现。
她迷蒙地睁开眼,他高大的身影就蹲跪在她身前,虽不稳却极力为她遮风挡雨。她看见他漆黑的眸,苍白的脸颊,还有他额角的汗。
暖意由心底升腾起来。她不再是一个人,她有陪伴、有支持。
而且,他坚强地挡在她身前,使得不断涌入的能量不得不在她身前分流开,虽然它们还极力想钻入她体内,但被又涌进来的能量推涌着,只能从她身侧滑过。
红丝一声厉喝:“稳住!就是这会儿,转机,调整呼吸,经脉逆行、功法倒转,把它们还回去!”
还回去?
还回去!
她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这句话。忽然之间,她大喊一声,猛地站起,双手平推出去。他随即站起,与她背靠背,互为支撑,互为依靠。
精纯的内力从她双手推出,与涌入的能量相撞出巨大的漩涡。
漩涡以他们为中心,以摧枯拉朽之势扩展开去,如剑气、如厉闪,劈开花瓣,搅碎叶子、摧折枝干。
一切都定格住,空气里不带一丝风,只有丁香的苦涩在满目疮痍的山庄蔓延开去。
“阿无!阿无!”
感到身后一空,他迅速转身,把颓然跌落的她揽进怀里。她双眸紧闭,脸上不带一丝血色。
“阿无!放心,有我在,我带你出去。”
.
元秀甘雨他们走出山庄时,真可谓是衣衫褴褛,老弱病残。这还是多亏了有元展寻在。
出来时,在离山庄外墙就剩百步的时候,压力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他们喘不过气,寸步难行。唯有元展寻好一点儿,他因为手里那把乌金匕首还能动。
那把乌金的匕首仿佛能刺破那股无形的压力般。凡是它划过的地方,就好像拦路的荆棘被斩断了。
出了外墙,大家明知道该再走远一点,到半山那个山洞去。但对他们来说,再多走一步都是可望不可即的。
也就根本没有人再有能力拦住元展寻。
元秀、甘雨他们只能无声地祈祷着、眼巴巴地盼望着。他们心急如焚,一声不吭,甚至忘了身上的痛。
等待的焦躁使得时间像是被无限制地拉长了。可他们等来的却是巨大的冲击力。犹如一场冻雨后的寒风过境。他们东倒西歪,衣服被撕扯成了碎片,身上都是口子。
“故知——!甘雨大哥?”铃兰还有力气哭着喊。是因为故知在最后关头用身体把她挡得严实,她不过是些小擦伤。
甘雨的情况实在也不怎么好。他尽最大可能护了身边的提名,可惜他们离得还是有点远,只护了个大概。所以他颤颤嘴,好半天才说出话来。“看看他怀里还有没有一个红瓷瓶,有的话,给他吃一粒。”
铃兰颤抖着,倒出仅有的三粒红丸。甘雨没吃,让她喂给了提名和花烛。
提名看见那红丸兴奋地也在怀里摸着,被甘雨狠狠瞪了一眼,才止住了。
元展寻抱着华无思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铃兰和提名白着脸、拖着虚弱的身子在给那些侍卫包扎。他的侍卫们一个个乌漆麻黑的,身上都是黑红的血痂,狼狈得像是干涸水坑里的鱼。
甘雨和元秀率先反应过来,挣扎着坐起来,蹭过去。甘雨从怀里最隐蔽处地摸出个红瓷瓶,又小心翼翼倒出两粒红丸喂在她嘴里。
元秀只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去。转头之际,他看见一双蓝幽幽的眼睛。
“危险!”
他出声示警,却没几个人能动,更组织不起像样的防御。
可蓝光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把它们彻底包围住。空气里都是潮湿、腥臊的风。所有人都胆颤心惊。甘雨再舍不得也只能再倒出两粒红丸,分了一粒给元秀。
咔嚓一道厉闪,包围他们的猛兽被照得雪亮。大雨点开始淅淅沥沥地撒下来。
野兽们朝他们试探地迈了几步。有几个侍卫掏出了火折子。双方就僵持住。但他们心里都清楚,那么多野兽,这几点亮光,根本支撑不过一时半刻,何况大雨马上就要下了。
元展寻一弯腰就抱起了她,提名护着铃兰,甘雨、故知互相搀扶着护在他们左边,元秀护在右边。
“兄弟们!”元秀声音哽咽。
“请统领护主上离开!请统领护主上离开!”侍卫们异口同声。有能动的,反而向野兽挪了挪。
嗷呜一声,野兽们动了。
他们在退,只能退,只能撇下他们退。
元秀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彻底傻愣住。他看见了什么?他以为的恐怖血腥的撕扯根本没发生。野兽们不是在攻击,而是在咬着侍卫的裤脚、衣领,在拖拽。那是往后山的山洞方向?
“主上!”
元展寻正眯着黑眸看着,不远处蹲坐着的一只兔狲。它正眼巴巴地看着他,而后转身蹦远两步,又停下来等他们。
“跟着吧!”
正因为这一个命令,他们在山洞里猫了十天。山洞门口不时便会有被咬死的野猪、野鹿。
而这十天,华无思一次都没有醒过来,就如同睡美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