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黑山山脚,陈允便大惊失色。
“这山上全是镇元阵的碎片。碎片这么多,必是被强行突破的,而且所镇之物必定厉害非常。相比较,反倒是下面几层这些完全不值一提了。这山上不得啊!而且,大凶,大凶啊!”
“你只说,她在不在?”元展寻冷声问。
“在!”
在字一出,他便大步走进了密林。甘雨亦紧随其后。没有一个退缩的,连陈允都二话不说跟着跑上来。
“没有我,你们浪费时间不说,还兴许都回不来。”
“师兄,少说两句,当心毒物!”
但顾运显然多虑了。
他们一行都到了雪山,也没看见半条毒虫猛兽。一路上倒是发现不少发黑的粪便或者泛着绿光的蛛网。
“天啊!我们昨天来可不是这样的!什么东西能厉害到一夜之间把所有的毒虫都吓走,或者是消灭掉啊?”元微吓得声音都变了。
他当然想不到是红丝了!别说他,就连元展寻也没想到红丝的厉害之处是毒。
而且,原本弥漫了整个半山的毒障也稀薄得甚至称不上这个“障”字。
甘雨他们看见雪了,就把她给的最豪华版解毒丹又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但饶是这样,陈允也是被人抬上来的。倒不是他体质多差,实在是他武功不行,元秀嫌他慢。
陈允正准备说绕到南坡走,那里是吉位,元展寻和甘雨已经不等他们飞身而上。
元秀和故知只互相看了一眼,还在安排接应,就出了事。
任谁也没有料到,响晴的天会突然响起一声惊雷。
元展寻只觉得脚下一阵震颤,头顶的厚雪就铺天盖地倾泻下来。
元秀想救,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再不退到林子里树上,他们这些人活命的机会就也没了。
元展寻和甘雨压根就没想过退。何况,退也只会更糟糕。他们都直勾勾地盯着滚动下来的厚雪,希望找到最佳的起跳点和时机。
但——,雪崩面积太大了,雪层也太厚,不论是哪里,想要全身而退都没可能。
“我送你,先去找小姐!走——”甘雨大喝一声,腾空而起,迎着下坠的雪头就跃上去。
元展寻也再不犹豫,紧跟着跃起,在最高点,一咬牙在他头顶一踏,又飞出两丈多高。
但饶是这样,他也被湍急的雪头冲得几个趔趄,跌下去十几丈远,腰部以下都被埋在雪里。等他再挣扎着出来,已经看不见甘雨的半点影子。
他一咬牙,飞身而上,直奔山顶。
可山顶竟然像是他跑多少,就能长出多少一样。而且天也像是被什么罩住了。星星也不见了。原本反着光的白雪在他眼里竟然越来越暗,渐渐成了灰色,然后是黑色。
他再定神,但还是只觉得头昏脑涨、呼吸都困难。
下一秒,他感到了冷。然后冷便钻心蚀骨。
他摆动到身前的手也越来越白,最后到几乎是泛着莹白的光。
“不行,不能在这个时候毒发!”
但意识控制不了,疼痛说来就来,瞬间席卷全身。他凭意志还是又往上走了几步,但最终,也没走出去多远,就再没力气,疼得蜷进雪堆里。
倾泻而出的寒毒显然要比雪的温度还低。很快他周身就覆盖了一层薄冰。像极了宇文吉说的冻秋梨。
冻秋梨?
“阿无——”
他颤抖着唇吐出这两个字,混沌的脑子被劈开一条缝。
“不,不对!我的毒已经解了!这是幻觉!”
但他看不破,依旧疼痛难忍。他一剑刺在臂上,鲜红的血顿时晕红了一片,他也清醒了些。
“阿无——”
大地剧烈震颤,他在雪里都歪倒下去。
也是这一倒,他猛然惊醒,才发现天、地、雪都是正常的样子。而且,他眼前就是山顶。
他挣扎着站起来爬上去。没想到,山顶竟有个几亩地大的平台。平台那头还有个三丈多高的山包,底下有个小洞口。
他急急地奔过去,里边却十丈都不止,像个大鸡蛋一样,主要是往下,是个超深的圆坑。
只一眼,他就撤身出来,因为里边根本就没有她的半点影子,也没有半点人走过的痕迹。
他围着山尖跑了一圈,尽量往山下看,根本什么都没有,她根本就不在这。
莫非洞中是有什么阵势之类的?
想到这,他又折回去,却发现山洞口旁边突然多了一座雪墓。
“不可能,这墓刚刚一定没有,否则他怎么可能看不见?何况墓前那块木头碑那么大,在纯白的雪地里又那么突兀!难道?难道他还处在幻像里?”
“阿无——”
元秀带人一爬上来,就看到他双目赤红,到处乱撞。
“主上!”
元展寻刷地一声抽出剑,直指元秀,一脸的暴戾。“你是幻像?”
“主上,不是幻像!是属下啊,元秀!”
元秀是真的在这冰寒之地吓出一身冷汗。主上的能力若是真要杀他,他必躲不过,何况他也不敢和主上动手啊!
“陈师傅说华姑娘就在山顶,让属下等再去找找吧!”
他没动,只冷声说:“找!分头找,散开找!山顶没有就拉开了,往山下找!”
“别找了,我不就在这儿嘛!”她从山洞里钻出来。
元展寻急急地跨上两步,那样子像极了上次抱她,把她吓得不轻,当时就立起眼睛。
“谁让你下车的?元秀——?”
“不关我事!故知不是都——。对了,您没事,那大家赶紧下山,甘雨还在雪里埋着呢!”
她又急又惊,直接往下跑。
白狐忽然在她意识里说。“他没事,和我在一起!”
她长出一口气,猛地刹住脚,回头就对上元展寻热辣辣的目光,赶紧侧了一步。
“甘雨没事,不用找了,都先回吧!”
“我等你!”
“别,这又耽搁一天了!我不放心,你们都先走,咱们辽京汇合!”
“人手都在辽京,你留下比他更危险!”
“四弟,那我就直说了吧!兄弟之间,亲密也是有度的。我要做的事,不能告诉你,我要走的路,也不能带着你,咱们辽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