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约50年。
公元200年左右,时间还在汉朝,因缘际会,姬都第六次入世。
这一次,他落在尘世中的一耿姓人家,其父为其取名曰“的”,因此称为“耿的”。耿的出生时左手背上由一朵桃花记,见者均异之,不知其故。
耿姓原本出自姬姓。周皇室封姬姓亲属于耿地,后建立诸侯国为耿国,春秋时被晋国所灭。原耿国公族多以原国名“耿”作为自己的姓氏。
耿的父很早便牺牲于战场,耿的只与母亲相依为命。但他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为人慷慨多谋略,有将帅的才能。
公元218年,汉朝廷在西域设置戊己校尉,任命18岁耿的为戊己校尉。因西域苦寒,耿的在京城洛阳内安顿好母亲,独自一人赴任。
校尉是中国历史上重要的武官官职,战国末期设有此官,秦朝为中级军官,汉朝时达到鼎盛时期,其地位仅次于各将军。
戊己校尉受西域都护节制,西域都护是汉王朝中央政府派遣管理西域的最高军政长官。戊己校尉主要负责协助西域都护掌护西域诸国及屯田事务,戊己校尉单独设府,有府丞、司马、候等属官,所领吏士亦任征伐,秩比二千石。
西域约有近四十个小国,这些国家多以城郭为中心,兼营农牧,少数国家逐水草而居,粮食仰赖邻国供给。西域诸国语言不一,互不统属,由于自然条件的限制和其他原因,每国的人口一般只有几千人到两三万人,最少的仅有几百人。
车师国夹在汉朝和匈奴之间,地理位置险要,是南北疆沟通的要冲,属于兵家必争之地。车师国包括前部、后部、东且弥、卑陆、蒲类、移支六个部分,为车师六国。耿的的校尉府设在车师国前王庭。
在车师的西方与北方是游牧大国乌孙和匈奴(后期是鲜卑),其主体是欧罗巴人种的中亚两河类型。南方的楼兰,尼雅等地则是古老的地中海人种,各国之间还有一些四处游荡的羌族裔牧民则是蒙古人种。所以车师居民有着黄白混血,但以欧罗巴人种为主的血统结构。
它曾数度归汉又背汉,三年之内的三场大战,归汉了三次。公元74年,窦固率兵进击车师,大破匈奴,车师国重新依附了东汉王朝。不料,第二年匈奴又以两万骑兵大举进攻车师,无奈的车师人再次背汉,反而与匈奴组成联军攻击汉军,致使汉军几乎全军覆没。第三年,东汉再派七千余人进击车师,在交河城的战斗中大败匈奴,车师又再次依附了汉朝。
耿的接到任命,带五百队伍星夜兼程赶往车师国。车师古道的山谷风景绝美却寸步难行,喜怒无常的气候、怪石嶙峋的山路和奔腾的大河,时刻阻碍着队伍的前进。
到达任所,耿的送文书到乌孙等近四十个周边诸小国,显示汉朝廷的威望恩德,车师、乌孙等国的国王都非常高兴,派使者向朝廷进贡名马。
此时,北匈奴人被大汉将军霍亮的气势所慑,数年不敢进犯,汉匈战争暂时划上休止符。霍亮所立的南匈奴主,即蕙的儿子,一直与汉朝和睦相处,对汉朝称臣。但南匈奴与北匈奴不睦,连年战争,互有胜负,因此南匈奴请求汉朝出兵灭北匈奴。
耿的上任后的第二年二月,北匈奴单于派左鹿蠡王率领两万骑兵攻打车师国。耿的派司马领兵三百人前往援救车师,途中遭遇北匈奴大军,因寡不敌众,全军覆没。于是北匈奴打败车师国后,继而攻打汉地金蒲城,从此汉匈之间的战火再度点燃。
第二年耿的被朝廷任命为窦宪的属员,与北匈奴人交战。窦宪是大司空窦融的曾孙,其妹为章帝皇后,皇帝任命窦宪为车骑将军。耿的在战前动员部下慷慨陈词:“宜将匈奴悬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二月,窦宪派耿的与耿秉各率四千铁骑、协同南匈奴王率万骑从朔方鸡鹿塞出兵,大军在蒙古西部的涿邪山会师,与北单于在蒙古稽落山作战,大破敌军,敌众溃散,北单于逃走。
耿的整军追击,直到私渠比鞮海,共斩杀名北匈奴王以下将士一万三千多人,俘获马、牛、羊、驼等百余万头,来降者八十一部,前后二十多万人。耿的和耿秉遂登燕然山,去塞三千余里,主帅窦宪令当朝文人作燕然山铭,刻石勒功,彰显后世。
因北单于已逃向西方,北匈奴人心离散。这时,南单于上书朝廷,建议乘机消灭北单于,然后,南北匈奴合并归汉,汉朝廷同意。南单于在耿的部队的帮助下,大败北单于,北单于受重伤,遁逃不知去向,北匈奴国遂亡。
耿的平定了北匈奴,从此威名大盛,北部边境也逐渐安宁,他们遂撤回至西域边境。巧合的是北匈奴残余部分也向西逃至西域地区,鲜卑人乘机迁入匈奴故地,北匈奴余部归附鲜卑,鲜卑由此日盛。
耿的回到交河城中的校尉府后,每日操演军马,早晚巡边戍境,监督屯田,不敢有丝毫松懈。
五月某日,耿的带领五百军马出城操练,训练完毕已是临近中午,有序回城。在城门入口处,人流拥挤人声嘈杂,一匹军马突然受惊,长嘶一声,掀落了马背上的都尉,踢飞了路边一名带面纱女子手中的竹挎篮,篮内的烤羊肉和馕撒落于地。
面纱女又气又怒,抬手拔出正坐在地上嗷嗷喊痛都尉腰上的佩刀,反手一招白蛇吐信,刺进了战马的肚子里,直至没柄,马短鸣数声,倒地扑蹄不已,都尉见状吓得半死。
汉朝多次攻打匈奴,派14万匹战马出关,回来的不到3万匹,战马的损耗极大,所以当时战马稀缺。朝廷实行“复马令”,规定凡是民间养殖马匹者,可以免除家庭三人徭役。骑兵更是倍加爱惜马匹,不惜让一匹马一天吃掉12个士兵的口粮。
都尉顾不得疼痛,摘下马背上的长枪,刺向面纱女子,与她拼命。面纱女子丝毫不怕不乱,挥刀迎战持枪都尉,刀法精妙,一刀快似一刀,连绵不绝,招式稳扎稳打密不透风。都尉本是骑兵不善于步战,渐难于招架。
耿的等人赶到,命亲兵隔开了二人,下马询问缘由,命亲兵采买烤羊肉和馕赔予面纱女,命都尉骑他的坐骑把死马拖回军营。然后驱散众人,他一人亲自步行护送面纱女和随行人员回城中民宅。
西域地区的民宅有异于内地,战乱频仍使民宅像堡垒,厚围墙皆是三米高墙,围墙上无窗,门是厚重的大木门,厚木门上留有一平时进出的小门。
面纱女在其随从人员簇拥下,伸右手叩门。耿的远远地站在后面,猛然发现她的右手手背上有一个桃花记!他惊喜交加。
“且慢!”他慌忙大喊一声,众人皆回头看他。他刚想询问面纱女,小门从里面打开了,众人一哄而进,不再理他。耿的忙举起左手,将同样的桃花记示于她们。在关门的一刹那,面纱女回头一望,瞬间也看到了他左手上的桃花记,然后木门就关死了。
耿的孑孓独立,目之所及皆为高墙和木门,怅然若失。环顾四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众苍生皆在世间忙忙碌碌,但彼此之间却毫不相干。此时耿的虽身处闹市却突然间倍感孤独。
他信步登上旁边一家三层酒楼的最高处,极目远眺,远处的沙漠、戈壁和蓝天尽收眼底,夹杂在劲风中的沙粒飞打在脸上,心情略略平复。
等他收回目光,眺望近处时,却又喜又惊,喜的是对面就是面纱女家,从这里向下看,可以居高临下地看清面纱女家里的庭院,大声说话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惊的是对面二楼的一间窗户里,面纱女正在窗内定定地向上看着他。
目之所及,心之所向,耿的举起左手,将桃花记示给她看,对面二楼砰地一声把窗户猛地关闭了。
从此以后,每天出完早操,耿的都要绕到这家酒楼,独上三楼,坐上一小会儿。有空的时候,他也常过来,一个人一壶酒,自斟自饮,坐上很久。但是每次只要看到他来了,对面二楼的窗户就关上了。
每次日落西斜之时,阳光东射,耿的常常看到一个人影映在窗户纸上,对着窗户或端坐或伫立,云髻峨峨。
如此两月有余,酒家已经习以为常了,单独给耿的设了一个窗户正对的房间,平时不对外人开放。耿的每去独酌,打开窗户,对面的窗户则一直关闭。他看着左手背上的桃花记,恨只恨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八月末,北匈奴遂转而联合鲜卑进攻处于最前线的边城,收到边城守将求救文书,耿的立即率领三百人的先锋队直扑过去,于夜间突袭北匈奴营地,北匈奴骑兵四奔逃散。但天亮后,北匈奴去而复返,他们的反攻很快开始了,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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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地展开一次又一次的攻城战,但每次都被耿的率领着汉军打退了,直至天黑匈奴才退。
耿的认为要变被动为主动,否则明天匈奴还会来。于是在夜间带领精壮十八骑独闯敌营,耿的飞马在前,前中后各六骑。他们在刀锋箭雨中直扑向指挥营帐,砍死敌指挥使,放火烧了营帐,敌军大惧溃败。
耿的身中六箭,尚有余息,伏于马背,摇摇欲坠。众将将其绑牢在马背上,拼死送回城,转送回将军府中请名医治疗,另派别将守边城。敌军也失去指挥使,暂时不再回攻。
十月,耿的箭伤渐愈,北匈奴的战事暂无消息。正自无聊,不自觉地信步走进了那家酒楼。酒家突见耿的到来,欢喜和恭敬异常,百姓早已知边城一战中耿的的威武和神勇。让上三楼专室,浊酒一壶,自斟自饮,开窗眺望远近,渐觉开怀。
忽闻对面筝声轻响,对面二楼的窗户开了。耿的赶紧移目观望,一个穿浅紫色襦裙的女子立于窗前,透过窗户望着他。
紫衣女子看见他,在二楼窗户内对他行了一个万福礼。耿的见她汉人模样,发髻巍然,眉如墨画,鼻如悬胆,俊眼修眉,睛若秋波,顾盼神飞。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虽观之忘俗,但时隔多日,隐约不似以前的面纱女,他遂拱手道歉,起身欲关窗。
此女子缓缓举起了右手,将手背示于耿的,那手背上面赫然是一朵艳丽的桃花记!耿的惊得差点掉到窗下,他也将左手背上的桃花记示于此女子。
此刻,旷世持久不变的两朵桃花终于在一千一百年后见面了!耿的的记忆如泄洪闸口的水流一样奔涌而出,一瞬间,情难自抑,泪流满面。
紫衣女子坐于筝前,从容典雅,信手拔弹,筝声淙淙。先一首《归去来》,再一首《出水莲》,又一首《高山流水》,一声声古意苍苍,余音袅袅,仿佛穿越时空的韵律直击他的心灵。
耿的留意倾听,击节附和,不觉忘形。
酒家听到连续的拍案声,推门进来。对面二楼的筝声嘎然而止,窗户也立刻关上了。耿的惶然,问酒家:“对面是谁的府邸?”
“盐商和酒商尉迟山大人家。”酒家回答。
“复姓尉迟?他是于阗王室?”耿的问,他知道于阗国的王室姓尉迟。酒家点点头。
“弹筝之人却是何人?”耿的问地有些心虚。
“哈哈,那是我家三小姐,文武双全,文和武在本地均没有敌手。各国的巴郎子都云集在此地争睹芳容。”酒家骄傲地回答,丝毫没觉察出耿的的心虚。
“什么?你家是何意?”耿的有点奇怪,问。
“这个城内所有的大店铺都是尉迟家的,本酒楼也是尉迟家的物业。”酒家轻描淡写地回答,却让耿的大吃一惊。
这时有人敲门,店小二抱着一个挎篮放在桌上,说:“尉迟府刚送来的,吩咐立呈耿将军。”
耿的首先一眼认出这个挎篮就是那天被军马踢过的篮子,虽经修补但断痕依旧。篮里装着一个小酒坛,店小二打开封口,室内顿时酒香四溢,似玫瑰花似葡萄的香味弥漫满室。
“此酒是西域最名贵的陈年葡萄酒,没有之一,名曰“月夜美人”,尉迟府中极少将此美酒赠与他人。上一次见到这酒还是尉迟府中大小姐出嫁之时。”
酒家边介绍边赞叹边把酒斟到碗里,瓶很小,酒只盈盈一碗。酒家又从竹篮里拿出一个装满碎物的湿布袋,将酒碗放在上面。
“此为何物?”耿的指着布袋问。
“碎冰。”酒家答。耿的心中暗暗吃惊,西域天干物燥,十月气温似火,冰块极珍贵且往往有价无市,无处购买,想必这冰的价钱已经超过酒了。这尉迟家出手阔绰,必定生活极其奢靡。
耿的细看葡萄酒,恰似揉碎含霜黑水晶,春波滟滟煖霞生,甘浆细挹红泉溜,浅沫轻浮绛雪明。他一口全部咽下,只觉一股冷冽甘甜幽香立即萦绕于体内,舒适无比,他从未饮过如此美妙的液体,奇妙无比。
耿的不知道,在几十年后,一个叫孟佗的地方官,用了一斛(二十升)葡萄酒,买通了皇宫内十常侍之首的张让,就获得了凉州刺史的官职,这就是著名的美酒换刺史事件,可见当时葡萄酒的稀有和珍贵。
店小二收拾竹篮、酒坛和冰袋,退出房间,酒家侍立旁侧。
“此女子何名?”他继续问酒家。
“回将军,三小姐名幽,年芳十九。”酒家盯着他看。
“哦。”耿的含糊地点点头。
他突然想起一个貌似很可怕的事情,急忙问:“刚才那坛美酒价值几何?”然后摸摸口袋里的碎银,应该是不够。
“那是尉迟府中赠送,承蒙将军不弃,亲自品鉴,荣幸之至,不敢破费!”酒家回答。
“不胜感谢!替我谢谢尉迟府中赠酒之人。”耿的放下心来,临走时打趣道:“以后来此饮酒,尚需酒钱否?”
“岂敢,岂敢!”酒家边答边送他出门。待他上马离去,酒家满眼笑意,低声自语到:“美酒已出,尚惜酒钱乎?哈哈,哈哈。”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从此以后,每次他在酒楼独自久坐,筝声总会如期而至,轻灵地从对面飘来,那筝声有时如泉水叮咚,有时如走马摇铃,有时又如桥下潺潺流水,有时也如群鸟飞过时的清啼,轻轻地触动他的心弦。
每当喧嚣的闹市逐渐安静,温暖的灯光在夜色中温柔地闪烁时,筝声总是陪伴着他,筝声既有迟速合度的铮铮镗镗和慷慨磊落,又有不疾不徐的缠绵柔美和空灵悠远。耿的每每听得扼腕,心中既澎湃着万丈豪情又汹涌着儿女情长。
忽一冬日下午,耿的出城训练归城后照例到酒楼坐一坐,未闻筝声,但见酒家形色慌张。
他细问之下才知幽的父亲,大盐酒商尉迟山昨日从于阗国回车师国的归途中,消失不见了,尉迟府中彻夜慌乱。
“走北路还是南路?”耿的问。
“北路。”酒家回答。
耿的思索片刻,说:“你马上去尉迟府中,通知他们派三个尉迟山亲近之人骑马在西城门等候,半个时辰后与我汇合。”耿的上马飞奔回府,点齐一百名骑兵出发。
在西城门,酒家早已带着三个骑马人在等候,一一引荐,他们是尉迟的大儿子,大女婿和幽,耿的没料到幽也来了!
“从于阗到车师要经过渠梨国,在渠梨国之前只有一条路,从渠梨国开始分成三条路,都可以到达车师。最有可能是在这一段路上遇土匪,匈奴或野兽。今天我们沿着这三条路反向搜寻,最后在渠梨国汇合。”耿的对众人分析,众人点头。
“今分三队,每队30名骑兵负责搜寻,3名骑兵负责人马粮草,尉迟家人1人负责接洽,我们与尉迟本人均皆不识,由你们负责识别辨认接洽。出发!”耿的手一挥,三队人马进入三条道路,向渠梨国疾行。
幽跟随在耿的队伍中,她依旧带着面纱,骑术娴熟,身手矫健,不需特殊照顾,耿的渐渐放心。
商路崎岖,行人极少,众军马鱼贯而行至一处荒凉隘口,忽听有微弱呼救和呵斥声音,众人循声搜索,找到一商队,正被一群匈奴兵卒围困,众人集团冲锋驱散匈奴。
幽飞马奔过去,“危险!”耿的大喊一声,趋马护卫,见一颗石头弹丸飞向幽的头部,情急之下,他来不及多想,挥左手去挡,弹丸穿透其左手背。
幽下马抱住一人大哭,此人已中箭,奄奄一息,是尉迟本人。耿的见此人身高八尺,蒙古面相,连腮胡须,孔武有力。
耿的检查一下他的伤势,看似凶险实则无忧。原来他们遇到匈奴劫掠,拼死搏斗才侥幸逃生,但货物悉数被抢掠。耿的一边安排人去渠梨国接应另外两队人马,一边安排兵卒运送尉迟回归车师国,幽在一旁照顾。
自此,耿的的箭伤又多了一处,桃花记被匈奴的弹丸击穿,他也与尉迟一家熟悉起来。每次耿的在店内独酌,幽或在对面抚筝为伴,或亲赴酒楼与其共饮。
黄昏,二人徜徉于枣树林中,耿的把这几世的故事慢慢讲给她听,幽惊奇不已难以相信,但见二人桃花记俨然,遂半信半疑。
二人齐举左右手,两朵桃花记岸然同现。耿的热血沸腾,伸开来双手,对着幽说:“我想抱一下。”
“现在?”幽看着他,目如朗星,看看左右无人,扑进耿的怀里,千年的桃花终于并蒂!
从此,耿的每次出征时校尉府中的印信皆由幽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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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保管。他终于放下心来,因为每次出生入死,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他总是担心印信被盗用,特别是如被匈奴获得,可能耽误国事。
第二年六月,西域的焉耆和龟兹两国攻打西域都护陈睦,陈睦全军覆没。北匈奴的军队则趁机在疏勒城包围耿的。
匈奴二万人突至,以为可以速胜,但久攻不下,遂转而堵绝城下溪流,意图围城。耿的守军只有五百人,敌我对比悬殊,无法突围。通过挖地道偷派出信使范羌去城外搬兵求救。
几日后,溪流断绝。眼见城中缺水,耿的命令在城中掘井,挖十五丈,仍不出水。官兵焦渴困乏,甚至挤马粪汁来饮用。耿的白天亲自带领士兵挖井运土,晚上跪拜苍天祈求井水。第二天,再挖深一米,泉水果然喷涌而出,众人狂喜,高呼万岁。
耿的命官兵在城墙上泼水给北匈奴人看,北匈奴人感到意外,于是开始撤兵但旋即返回。
此时正值汉朝旧皇帝去世新君未立之时,朝廷乱成一团,无人顾忌耿的搬兵书信,竟未派兵救援。耿恭久等不见消息,只能组织士兵进行自救。
车师国王的夫人的祖先是汉人,经常暗中把敌情告诉耿的,又供给他粮食军饷。但是几个月后,汉军粮食终于耗尽,便用水煮铠甲弓弩,吃上面的兽筋皮革,然后罗雀掘鼠,耿的和士兵以诚相待,同生共死,所以众人全无二心,但死者日渐增多。
耿的熬制城中毒植物的汁液涂在箭上,城头上对北匈奴人高喊:“这是天授神箭,中箭者不可愈。”用硬弓射过去,中箭的北匈奴人,看到伤口处不再愈合血流不止,大为惊慌。
当时正好出现狂风暴雨,耿的军乘雨攻打北匈奴,杀伤众多北匈奴人。北匈奴人十分震恐,相互说道:“汉军有神力,真可怕啊!”于是围而不攻。
北匈奴人知道耿的已身陷绝境,定要让他投降,便派使者去招降耿的说:“你如果投降,单于就封你做白屋王,给你女子为妻。”耿恭引诱使者登城,亲手将他杀死,在城头用火炙烤北匈奴使者尸体。北匈奴单于大为愤怒,又增派援兵围困耿的,但仍不能攻破城池。
一年有余,士兵多饿死,幸存者皆瘦伤气乏。耿的杀了一个近身服侍他的奴仆,对众军将说:“诸君经年乏食,而忠义不少衰,吾恨不割肌以啖众,宁惜一奴而坐视士饥?”乃杀以大飧,众将皆泣,耿的命令食之。
初杀马食,既尽,而及妇人老弱,凡食三万口。人知将死,而莫有叛者。至被救时,遗民止剩四百而已。
大漠狼烟中,一纛汉家旗帜飘扬在烈烈西风中,大旗下,是耿的率领的一支孤军,誓死守卫一座孤城。
被围近三年后的早春二月。大将军上书朝廷请求救援,新登基的汉帝采纳建议,派征西将军援征张掖、酒泉、敦煌三郡以及鄯善部队,共七千多人,前往救援。
汉军攻打交河城,斩杀三千八百人,俘虏三千余人,北匈奴惊慌而逃。交河与疏勒城有三天路程,此时,耿的派出的军吏范羌当时正在军中,他坚持要求去援救耿的。
将领们均不敢前往救援,便分出两千救兵交给范羌。范羌经由北路去接耿的。途中曾遇到一丈多深的积雪,援军精疲力尽,仅能勉强到达。
耿的等人夜间在城中听到兵马之声,以为北匈奴来了援军,大为震惊。范羌从远处喊道:“我是范羌,朝廷派部队迎接校尉了!”城中的人齐呼万岁。于是打开城门,众人互相拥抱,痛哭流涕,此时,城中守军只剩26人。
次日,他们便同救兵一道返回,北匈奴派兵追击,汉军边战边走。官兵饥饿已久,从疏勒城出发时,还有二十六人,沿途不断死亡,到三月抵达玉门关时,只剩下了十三人。
将士们归来后,受到玉门关守军热烈的欢迎。但见这十三人衣衫褴褛,鞋履洞穿,面容憔悴,形销骨立。中郎将郑众不仅亲自帮十三将士沐浴更衣,还上表朝廷为他们请功。
请功的奏折中,说到:“前后杀伤虏数千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的之节义,古今未有。宜蒙显爵,以厉将帅。”不为大汉耻,是对十三位将士最中肯的评价,也是对战死沙场的英雄们最好的告慰。
耿的到达洛阳后,权臣上奏称耿的的节操超过苏武,应当封爵受赏。于是皇帝任命耿的为都城洛阳骑都尉,任命耿的的司马石修为洛阳市丞,张封为洛阳司马,军吏范羌为共县丞,剩下九人都授予羽林之职。
耿的此时回到府中方知母亲在一年半前已去世。府中管家告诉他一件奇事:三年前,消息说大人牺牲于西域战场,老母以泪洗面。半年后,一队近百人的西域人到府中,一带面纱美女持有校尉的印信,说自己是校尉的家属,如今校尉已在西域殉国,她替校尉来侍奉公婆。
老母亲诚惶诚恐,但见有校尉印信便不再猜疑,命府中老少称其为幽夫人。见幽夫人将府内府外安排得井井有序,府中一片生机,老母亲遂放下心来。每每思儿心切,幽夫人就将耿的在西域的军功战绩一一详细告知,讲到痛处,二人均涕泪交加,悲不自抑。
自此耿母与幽夫人在府中同甘共苦,相依为命。一年以后,耿母安详辞世,幽夫人为其守孝一年,每日抚筝哀悼。半年前,幽夫人安排妥当后,带领当初的西域人离开了耿府,不知去向。
耿的乍一听闻,惊得跳起三尺,急忙奔跑着来到幽平时所居之所,只见四壁空空,惟有一西域古筝尚存,古筝后的白墙上绘有一朵硕大的桃花,娇艳欲滴。后墙上是一幅耿的肖像画,画下案上香烟袅袅,校尉府中的各种印信也齐列于案。
耿的瞬间如五雷击顶,涕泪滂沱,先对着古筝拜了几拜,然后对着西域的方向磕头叩谢不止。不久皇帝下诏要耿的补行其母丧礼。
耿的此番经历三年兵困之后,元气大伤,体弱多病,手已无缚鸡之力,遂不再为武将,改为驻京城监军,专门督察西域军事。
上任一月以后,他于西域传来的军事文书中发现尉迟山的名字,细看竟是细作名单。原来西域驻军查出来一批军事细作,申报给朝廷拟处斩。
耿的赶紧压下,修秘信去西域详询尉迟山及其女儿幽的情况,半月后西域回信:尉迟山在货运途中被匈奴捕获,为求保命泄露汉军驻防信息,致使汉军战败。其女幽曾经去了内地三年,详情不知,但近一年前返回,三个月前嫁与于阗国大王子。
耿的思考几天后,命府吏重做军事文书,将尉迟山的名字从拟处斩名单中去除,缓呈朝廷。他一边命令西域驻军即刻释放尉迟山,理由是他是几年前的汉军细作,功劳卓越,此次变节事出有因,可免于惩罚。一边派亲信星夜兼程去西域尉迟府,告诉尉迟山回府后火速去于阗国避祸,不得延迟,信后未署名只画了一朵桃花。
不久,信使给耿的带回来一封西域于阗国的来信,信中并无文字,惟信末页画一朵娇艳的桃花。
耿的阅后仰天大笑,冲西域方向仰天一揖,泪盈双眶。
不久,西域汉军派特使弹劾耿的,诉其干涉军事私放细作,遂被罢免官职,遣送回原籍。耿的倒也无牵无挂,回原籍后归隐山林,静悟参禅,直至终年。
某一日,耿的的魂魄摇摇荡荡地飘向远方。乡邻隐约听到空中有古筝之声,筝声中夹杂着歌,曰:
小戎俴收,五楘梁辀。
游环胁驱,阴靷鋈续。
文茵畅毂,驾我骐馵。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天空中早有一老翁等在那里,上来拉着他魂魄的手。耿的记得他就是超度姬都的轩辕大帝,施礼后发现他的头发不再笔直而是打结的,满头飘白花。
“悟否?”老翁问。
“已悟!”耿的回答,老翁一笑。
“说来听听,何为战?”老翁问。
“战无战,为止战!”耿的回答得很干脆,老翁点点头。
“何为情?”老翁又问。
“情无定式,珍惜当下。”耿的回答。
“看似悟了!你本是上界一战神,去人世修练,今已悟,可归矣!”老翁点点头,挥一挥手,一个金令箭飞回到他手上。
“你去人间一年,我的一根头发就打成结,而今已满头飞花,你才悟!”老翁哈哈一笑,取出一把梳子。
耿的抢在手,上前为老翁梳理,梳子到处头发恢复笔直。但仍有几根依然缠绕不开。
“尚有余情未了乎?可缓图之,走吧!”老翁拉着耿的,走进了无垠得虚空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