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汐还以为自己奉承到了姜婳的点上,却完不知道自己正好踩上了姜婳的雷区。
「行了,别说了。」没有收到姜婳的好脸色,严汐正欲继续说点什么,反而被姜婳冷声打断。
「嗯,那好吧。我们先学习,先学习……」严汐见好就收,心里却琢磨着这位娇贵的富家千金,今日怎么又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这么大的火气。
心里有些不舒服,面上却不好有一丝一毫的显露。姜婳的家庭背景如此优越,家里人从事的行业又和他们本科期间的专业强相关。如果笼络好她,没准在找工作的事情上……还能有更多的机遇。
忍功极好的严汐,丝毫没有展露出分毫不满,而是迅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拍马屁时,不小心拍到了马腿上,真的就踏踏实实结束话题、继续啃她的大部头了。
姜婳对严汐准备做什么丝毫不关心,不过她的的确确被严汐挑起的话题气得心头一哽。
好端端的,提那些干什么?!
姜婳还没有正式开始本科学习的时候,当然想过进入科班学习舞蹈这条路。在舞校的时候总是被舞蹈老师大方夸赞的她,怎么可能对于聚光灯下的舞台,完不心动?
哪怕接下来面对的练习有可能枯燥无趣,她也并不害怕。她的家境如此优渥,父母根本不必非要遵循「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那一套,就算她最后发展平平,总不至于过得忍饥挨饿。
她原以为无论自己选择什么,父母都会安心支持她。
直到某一天,她在课后偶然听到舞校老师和她父母的谈话。
父母的意思是,姜婳是家中的独女,家业不可能无人继承。所以姜婳从某种程度上说是自由的,至少从优越的家境上来看,她在日常开销上可以比普通同学更加大手大脚一点;不过她同时又是不自由的,因为她不能选择自己心仪的专业。
老师竭力劝说姜婳的父母,告诉他们姜婳的的确确是学习舞蹈的好苗子;反观姜婳的父母,一再拒绝老师的游说,坚持说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
也许吧。如果姜婳有其他的兄弟姐妹,那么继承家族产业的重担还可能会落在其他人的身上,这样姜婳就有足够的自由选择其他专业。偏偏姜婳是家中独女,她不学习如何管理家中的产业,那么她家庭所有的企业就不再有合适的直系血亲作为继承人,那么就意味着企业的实际掌控权得要转手他人。
姜婳父母经商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架空自己家族的权利意味着什么。他们辛苦打拼这么多年,唯一的指望,就是他们努力半生的成果,可以牢牢地被自己亲生的孩子把握着。
正因如此,姜婳被迫从舞校转学到普通初中,又通过中考进一步升学,最终考取综合类大学中的翘楚——a大。
获得录取的那天,姜婳的父母为她举办了盛大的升学宴,以庆祝她考出如此优秀的成绩。许多参与升学宴的都是姜婳父母的下属与同事。他们也像如今的严汐一样,用尽力奉承姜婳。无非就是说姜婳方方面面条件都出挑也就算了,学习还这么用功。
也不乏有人夸赞姜婳学什么就精通什么,还提了她舞蹈实力不俗、差点就进入科班学习的行列……之类的话。
姜婳的父母自然乐于听到这些。女儿是他们的骄傲,现在在众人眼中更是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一类的存在。旁人一味地捧,姜婳的父母饶是在商界战斗多年,早就锻炼出极为稳定的心态,此刻也有些飘飘然了。
只有姜婳,如堕地狱。
在她眼里,彼时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涯可并不仅仅意味着接下来的四年她都要与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捆绑在一起,而是她的余生,都将与自己最热爱的舞蹈无缘。Z.br>
a大金融有如何?在别人心目中的香饽饽,在她这里却成了十足十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知不觉间,她都已经读到大四了,就将以极高的专业课成绩顺利毕业。
按照父母所期待的那样,一步一步走向他们铺设好的道路上。
几乎无法从身边的人际关系收获一丝一毫的真情,到处都是为了通过笼络她来获得优质资源的违心之人。
严汐到底为什么要接近她,不用细想就能发现答案。只是和父母都已经离了心的姜婳太孤独,实在需要陪伴,这才在四年中没有刻意疏远别有用心的严汐。
至于卢盼盼,姜婳虽是有心真诚地与之交往,却总是无法完免除内心深处对她的隔阂。
卢盼盼走上了她一心羡慕的科班舞蹈生之路。本来她们都是在舞校里备受老师关注的好学生,如今能够在台上闪闪发光的却只剩下卢盼盼,这导致姜婳在进入大学之后,和卢盼盼的交流总有种莫名的距离感。
那种距离感极其难以消除,就算姜婳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卢盼盼是她身边为数不多的真诚的朋友之一,也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心中毫无芥蒂地与之交谈。
甚至在很多场合,姜婳需要通过伪装,来保持自己和卢盼盼之间那种状似亲密无间的交流状态。
每一次卢盼盼无意间提起自己正在学校里准备排演、出晨功晚练之类……一切与舞蹈专业相关的东西时,姜婳都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针刺痛,那份痛意迟迟无法平息。
由于严汐提起了这个在姜婳眼中算是雷点的话题,所以接下来漫长的自习时间里,二人谁也没有主动和对方交谈些什么,自习室中气氛很是僵硬。与此同时,许多不好的回忆一股脑涌上姜婳的心头,缠得她连书也看不进去。「我们这回,不会被学长学姐误会些什么吧?」米苏在舞蹈房里来回踱步,连南乔新定的决赛剧目都练不下去,「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们和那些说奇怪评语的媒体评审团和打分奇奇怪怪的评委老师有什么勾连吧?」
米苏和肖宇泽直到比赛结束,始终保持着决赛入围圈倒数第二名的成绩,同样是惊险晋级。比起卢盼盼和钟不群,他们更倾向于认为自己是撞了大运,本不该有资格进入决赛的。
这也是为什么,米苏把关注点部放在「卢盼盼和钟不群会不会就此对他们产生隔阂」上。
抱紧学长学姐的大腿才是正经啊!他们这些来到比赛前线吃瓜的「小朋友」们,进什么国决赛拿奖的可能性本来就微乎其微,能结识很多优秀的前辈,建立长期交流学习的关系才是正经。
所以,比起大概率扶不上墙的比赛结果,米苏和肖宇泽其实都更加重视自己和卢盼盼、钟不群这种几乎在舞蹈界被神化了的潜力新人的关系。
半决赛那天,一切都发生得莫名其妙。
先是那些比赛程垮着脸的媒体评审,竟然一边倒地逮着他们猛夸,又故意提起钟卢组好一顿拉踩,然后那些评委老师似乎也完被并非舞蹈专业的媒体评审团左右,给出的分数一个比一个离谱。
其中两个老师,明明在钟卢组表演的时候给了难以理解的超低分,到了他们这里竟然画风一变,给了个同样让人难以理解的夸张高分,生生把他俩的最终成绩拉到钟卢组之上,刚好压他们一头。
更更诡异的是,明明后续比赛过程中还有挺出色的选手,至少能秒杀肖米组……结果评委们就好像是故意要给钟卢组留住进决赛的最后一名席位一样,死活不给后面的选手机会,打的分数通通是「有点可惜」的擦边球分数。
要是用「巧合」来解释,米苏和肖宇泽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啊。
问题是,他们的确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
情况?!表面上看,种种迹象又确实对他俩直接有利……
两位前辈要是因此多想……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比较稳固的友谊,这就要分崩离析了?
「应该不会,」肖宇泽思忖一阵,最终还是给出了相对乐观的看法,「我们得是有多蠢、吃相多么难看、背景多么夸张,才会自发做出这种事来?我们能想到些什么,两位前辈只会考虑得更加周。与其浪费时间来怀疑我们,还不如仔细查一查背后使黑手的究竟是谁,以多加防范。」
嗯,有道理。
肖宇泽想通了之后,将自己的想法一说,米苏就很快领悟到他的意思。
确实,如果他们真的想要对卢盼盼和钟不群不利,这么做也太点眼了。而且他们显然没有实力办到这些啊。
「所以……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主动联系一下两位前辈,关心关心他们的情况了?」消极的猜想被打消,米苏重新恢复了自己晶亮亮的眼神。
「也不要着急。」肖宇泽扶额,米苏这孩子也太容易冲动了,「遇到这种情况,两位前辈也许正在为接下来决赛的事情发愁,我们的关心起不到丝毫帮助。」
没准还会因为分数、名次落差这些已经形成的现实问题,让钟卢二人感到堵心。要知道,现在肖米组可是被有心之人,捧到了领先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