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卢盼盼分明就是可以正常参加面试的,只是这负责材料审核的老师作为拦路虎中途出场罢了。
要是这位老师真的成功说动卢盼盼,导致她在未经核实的情况下,就把一堆重要材料的原件都放在那位老师那儿「保管」,保不齐这面试她还真就去不成了。
「……事情就是这样。其实这一次,哪怕你没有提醒我,我也会多留个心眼。这件事来得过于蹊跷,而我又确实心里有数,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所以我就很坚持自己的立场,不许她拿走我的任何东西。最后反倒是她败下阵来。」
卢盼盼把最近几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都告诉钟不群,他倒是对卢盼盼这样的处理并不意外。
她最近确实成长了很多,完能够明智地独立解决此事。
唯一的问题是,还没到决赛,怎么就有人把手伸得那么长?和之前已经出手的那些人,是否是同一小撮人呢?
好不容易解决了被材料老师为难的问题,钟不群想着卢盼盼应该已经为了排练、保研的事情劳心费神了许久,所以也不好把心中的疑问拿出来说,生怕她继续烦忧。
「你做得很好。看来,接下来你就只有一个面试关需要过了,你被录用是毫无悬念的。」钟不群的说法毫不夸张。正式保研面试的时候,介于他们学校在行业内的影响力,学院内的领导力量也都爱惜羽毛,这点从「照片事件」就得到印证……所以相比起青苗杯的地区决赛这种脱离国舞协直接监管的、选手导师之间彼此陌生、管理相对不是特别严谨的赛事,舞蹈学院的保研公正性不容置疑。
这种情况下,就算恶人有心添把火,却也找不到柴。
发挥正常的情况下,卢盼盼必然会胜出。
「我感觉自己努把力,也不是没有希望。不过话也不能说得太死,今年人才辈出,其他学校也有可以保研到我们学校的人选,也会一同参与面试。到时候究竟谁能拿到最终的入学资格还说不定呢。」卢盼盼内心深处其实也有八九成的把握,可是出于对对手们的尊重,在正式拿到录取之前,她都不想把话说得太满。
「好~那我就期待你的好消息。」钟不群只要淡淡地扫一眼卢盼盼脸上的微表情,体会一下她说话时的语气,就能够准确地判断出她内心深处的想法。确定她是自信的之后,他的情绪也跟着松弛下来,和她说话时的语调都无比轻快。
既然是虚惊一场,卢盼盼和钟不群也都松了口气,继续剧目的练习。
这剧目果然如黎漓和顾青事先所交代的那样,不是一般的难。他俩课上跟着老师练习的时候没能及时练好的编舞细节,本来和老师说好了课下自己纠正,却怎么跳都别别扭扭。
「盼盼,这个动作老师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
「哎呀,我也把这里给忘记了……」
总是不出成果,自信心下滑不说,连原本都能够牢牢记住的重难点也忘记了。
动作的角度、力度、发力点……应该落实的细节,因为总是做不到,本身体力也正在逐渐流失,记忆力在这时候好像也开始不管用了。
浑身没有力气,大脑也自然而然地罢工。
「这会儿老师会不会有课啊?给他们打电话什么的,会不会接听不了?」卢盼盼有个控制的动作实在是搞不定,准备打电话给黎漓核实一下原本定好的动作细节,顺便征求一下练习上的建议。
「嗯,有课,」钟不群的回答却是相当于给她兜头浇了一大盆冷水,「这会儿黎老师有课的,我记得很清楚。顾老头咖啡厅没打烊呢。就算他这咖啡厅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会去,但是他一琢磨起那些料理,别说你发消息打电话了,就前几次咱们有事要私下商量,跑到他那里去避,
他不也根本就美观我们,跑到后厨去了么?」还真是哈。
顾青醉心于经营他的小咖啡厅,除非真的有一等一的要紧事,否则平时除了他已经安排好的课时,其他时候卢盼盼和钟不群排练成什么样,他也不见得会亲自盯着;就算是因为什么事直接去找了他本人,也还是会被「晾」在雅座,不时闻到他那后厨飘来的诡异的咖啡豆气味。
不知道这老头的咖啡豆到底是怎么加工的,总是有一股让人忍不住皱眉头的气味。
偏偏老头还老是特别骄傲地说自己这咖啡豆都是用的最好的品种,咖啡机也用的是很贵的那种,煮出来的咖啡只会好喝……
「那算了。」卢盼盼停止自己逐渐跑偏的脑补,继续苦恼起控腿来,「或者你还记得吗?就是……」
想也知道不可能。钟不群连自己部分的编舞都开始一点点淡忘了,怎么可能还替卢盼盼记得她的编舞?
钟不群丝毫没有出乎她意料地摇了摇头。
「唉。」卢盼盼极无奈地叹息一声,「我还是先跳过这个动作,做点其他的吧。」
「盼盼,」她正准备数着拍子继续,钟不群却打断她,「这个选段比我们以往跳过的任何一段都要难,我们这样的练习方法,一连几天下来了,进度都不是很大。」
「或许……我们可以转换一下思路?」
怎么转换思路?
习惯了「填鸭式」教育的舞蹈生,整天就是数着牌子慢慢学,记会了动作再跟着音乐一遍一遍做,调整完动作细节之后就反复合音乐、锻炼肌肉记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思路?用别的思路就能跳的会不成?
「可得了吧。我们都用自己最熟悉的套路和方式磨了这么久都没磨下来……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万一咱们折腾了老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记住,那还浪费不少时间呢。」卢盼盼相信钟不群,可是这件事上,她不打算冒险。
钟不群对许多事都是一副尽在掌控、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也的确很聪明,从前做过很多有效的事,目前许多他出的主意也正在被印证是有效的。
但是这个剧目,却是他们俩都跳不下来的。这件事由始至终都超出了他们二人的能力范围。在这样的情况下,卢盼盼无法做到像以往那样,依然把部的信任交付给钟不群。
「我们先稍微休息两分钟,喘口气。我也是刚刚突然产生的想法,如果把这个应用到我们接下来的练习当中,也许会很有效。」钟不群对卢盼盼的反应并不介意,而是继续和她说着自己的想法,「我们首先就应该抛下的一个观念是,我们在学一支新的编舞。」Z.br>
「不是新的编舞那是什么?我们难道在复习吗?」卢盼盼本来就累得头昏脑胀,钟不群一卖关子,她就更加昏沉了。
「就是把过往学习过的编舞和组合里,与这些动作处理方法类似的编舞给单拎出来,整合着去做。」钟不群看到她疲倦得上下眼皮直打架的样子,也不忍心给她展开讲太多,直接说了重点。
「我是在刚刚你说控腿的时候,想起来我的编舞里另一个地方的控腿动作。那个动作和咱们大二下期末剧目的一个动作腿部编舞完重合,手上的编舞也有七八成像。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既然咱们对从前学过的东西有肌肉记忆,不如干脆发散思维……你觉得呢?可能这个剧目里的动作实际做出来,难度依然比我们以往学过的任何动作都大,但并不代表这样的思考没有意义。我现在对于刚才我自己做的那个控腿动作,有种记忆被二次加深的感觉。你要不要试一下?」
钟不群直接说明,又举了例子。卢盼盼虽然没有被老师这样教着记过动作,却也有些动心了,
「我也想试试。」说罢却尚有几分犹豫,「这样做的话,动作会不会弄混啊?」
「我本来也有这样的担心。不过就在刚刚试完之后,并没有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有的只是对两组编舞都加深了印象的感觉。哦对了,发散思维的时候,你还能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新旧编舞之间有哪些不同,本来练得时候都有些记不起来的动作,没准又可以想起来了。」
真的这么神奇么?
卢盼盼开始在脑海里搜索有哪段编舞中也有和自己正苦恼的动作极为类似的编舞……约莫半分钟过去,她才艰难地发现了一个在自己的脑海中越来越轻清晰的动作。
是大三一门选修课上学过的小组合,不过和目前这个怎么练都练不明白的控腿还确实挺相像的。
她也顾不上继续休息了,立刻站到舞蹈房中央,开始尝试钟不群所说的方法。
?!似乎真的有效!
她的记忆好像回到了大三的课堂上,当时是这样做腿部发力的,抬起的高度,它们看着很相像……
尽管加上手部的复杂编舞以后,卢盼盼的动作完成度还是小小地打了折扣,但是有了更加深刻的过往记忆做参照,她这一遍的动作确实比之前练习的几遍都更趋近于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