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辉亮如白昼从窗户渗透,银丝般斜斜的照在客厅的地板上。
从最初的狂喜,恐慌,茫然,错愕回过神来的殷慕清逐渐恢复了冷静。
人在过激的情况下确实会做出很多情绪化的反应,如今冷静下来之后,殷慕清想到了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
首先。
今天一整天的经历对她来说都挺奇幻的。
早上徐子吟提出一起去体检,下午自己就得知了自己不能生育的情况已经好了,到了晚上自己那喜悦的情绪还没消失,自己又陡然发现了徐子吟染了重病。
这一切的一切串联在一起,殷慕清总觉得有些过于匪夷所思了。
之前她处于惊喜的状态没有功夫思考,现在冷静下来她发觉了一些微妙之处。
首先就是自己那不能生育的毛病。
小时候父母带自己检查过好多次,换了无数家医院,每次都会被医生告知相同的结果,长大成年之后,殷慕清也会相隔半年做次体检,无一例外,每次体检也都是同样的报告。
先天性的不孕不育。
可为何突然之间一下子这个问题就好了?
殷慕清想不明白。
再有。
徐子吟突然提出来带自己一起去体检,虽然理由没什么问题,运动会之前做次体检。
结果体检完自己就发现自己不能生育的毛病没有了。
莫非真的只是巧合?
其次。
徐子吟得了冰躯这个病。
他的解释虽然能够自圆其说,可是在殷慕清看来还是有些难以认同。
冰躯她查过信息,获病的例子就没有康复的可能。
各种物理治疗都不行,结果和女人谈恋爱分手就能一直治好?
虽然这个解释禁不起推敲的地方实在是太多。
可关键的是徐子吟确实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看他那生龙活虎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冰躯症状所说的那般。
那也就是说徐子吟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在逻辑学上有一个经典的结论。
那就是当一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桉的时候,哪怕这个答桉再令人难以相信再离谱它也是正确的。
不过徐子吟的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到让殷慕清总觉得他有什么事隐瞒自己,可她又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事。
最后。
就是那个老中医。
徐子吟嘴上说的那个老中医殷慕清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不过思来想去,殷慕清还是决定不去询问有关于这个老中医的事情,毕竟这样难免会让徐子吟以为自己不信任他。
…………
时间滴答滴答的熘走。
月光的影子在客厅里偏移了一次又一次。
兀长的沉默之后,殷慕清缓缓的从沙发上抬起头来。
抛开这一切难以琢磨的事情除外,首要问题还是保证徐子吟的安全。
就算他有事情瞒着自己,可殷慕清相信他对自己绝对没有恶意,那也就是说有些事情他目前还无法对自己说出口。
毕竟是个人都有自己无法与外人述说的秘密,哪怕是她自己也一样。
可现在自己怎么帮他?
给他找一个又一个的女人?
这个念头的刚一出现,殷慕清就缓缓蹙起了眉头。
她总觉得这个想法说不出来的怪异和荒诞。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徐子吟的冰躯这个病真的能够通过女人治好,殷慕清会毫不犹豫的把漂亮的女人塞满整个客厅。
………………
………………
就在殷慕清在客厅冷静之时,呆在卧室里的徐子吟同样也有些无奈。
他不确定自己的这个说辞能否让慕清相信,但是起码要比直接说出系统一事更加有可信度一些。
他没有那些深沉的心机,他如今已经有办法治好自己的冰躯之症,只是本能的不想让身边的女人为自己担心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殷慕清神色如常的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靠坐在床头的徐子吟,殷慕清笑道。
“想什么呢?”
“这么晚了还不睡?”
略微一怔,徐子吟讪讪道。
“等你一起啊。”
“今晚你自己睡吧,我待会要和曼姐打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还有,虽说你现在身体看上去没毛病,不过以后有些事尽量还是节制一些。”
“啊,不是吧?”
“不是你个大头鬼!”
白了他一眼,殷慕清故作轻松的离开了卧室,顺手又关上了灯光。
卧室里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
回到徐曼的房间,殷慕清并没有和对徐子吟说的那样通知曼姐自己已经病好的事情,她打电话还是想要从徐曼那里寻求一些讯息。
如果要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人对徐子吟了解透彻的话,那这个人只能是徐曼了。
电话响了十来秒被接通。
下一刻,殷慕清的耳边便响起了徐曼那略作调侃的嗓音。
“哟!”
“怎么这个点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是跟那个家伙忙完正事了?”
口中暗啐一口,殷慕清笑道。
“曼姐,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徐子吟是不是有很多女朋友啊?”
对方沉默了片刻,少顷,徐曼幽幽道。
“你也发现了?”
嗯?
也?
眼神一凝,殷慕清半开玩笑的顺着徐曼说下去。
“是啊。”
“不是说好来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嘛,可是我发现这家伙好像天天忙的很,你说他一个学生,哪来那么多事情忙的啊,估计是外面养了狐狸精吧?”
哈哈一笑,徐曼打趣道。
“还狐狸精,要我说你才是那个最大的狐狸精才对!”
俩人闲聊了两句,徐曼这才正色道。
“小赤老不在你身边吧?”
“当然,他在的话我哪能跟你说这些事啊。”
“嗯,既然你说起这件事了,那我正好也有一些事想要交代给你。”
“这段时间我无法离开燕京,小赤老那边你给我仔细留意一下。”
“自从开学到现在,我发现他已经谈了起码四五次恋爱了,而且每次恋爱都不足一个月,他又选择和那些女人分手了。”
“我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难不成我从小培养出来的玩意是个渣男?不应该啊。”
“本来想继续查下去的,结果摊上中毒这个事只能暂时搁置。”
“我总觉得这家伙有些心理变态,所以你这些日子要时刻留意一下,找机会带他去看看心里医生。”
“有什么问题,或者是发现他又认识了新的女生,记得一定要查清楚那个女生的具体身份。”
“当然了,这些千万要瞒着他,这家伙有点死心眼,要是让他知道我在调查他,还不知道心里怎么编排我呢。”
听完徐曼的缓缓述说,殷慕清长吁了一口气。
对上了。
重复的恋爱,分手……
和他说的基本相互吻合。
可是曼曼啊!
他哪是心里变态啊,他是不敢告诉你实情啊。
如果不是自己今天发现他裤兜里的体检报告,怕是这件事他会一直隐瞒下去。
殷慕清不知道徐子吟那段日子是如何度过的,但是想必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
身患不治之症绝对要比自己不孕不育更加强烈百倍。
不孕不育顶多就是不能生孩子罢了,可是染了冰躯那就等同于半个身子已经迈进了鬼门关。
不敢细想,稍一联想,殷慕清就感觉一阵后怕。
而且她也不敢把徐子吟得病这件事直接告诉徐曼。
“清儿,怎么不说话?”
“哦哦,我在考虑怎么调查呢。”
“那你慢慢考虑去吧,本宫乏了,要就寝了,你先退下吧。”
就在殷慕清准备果断电话之时,徐曼又道。
“对了,省着点用。”
“嗯?”
“什么省着点用?”
这突兀的一嗓子听的殷慕清一头雾水。
“我说这家伙你省着点用,你这个年纪的女人不要太饥渴,别只顾自己爽把我的男人榨干了。”
“到时候我回来要是发现他肾衰竭,我要你好看!
!”
“去去去!你才肾衰竭呢!”
…………
…………
翌日。
当第一缕天光从窗外投射进卧室之时,徐子吟幽幽转醒。
起床穿衣来到客厅,殷慕清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过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以及一张便利贴。
【我出门有事去了,你吃完饭碗快就放在桌上,我回来再收拾。】
怀揣着复杂的思绪,徐子吟快速的对付完早饭。
吃完他看着碗快,想了想还是没有选择动手。
…………
初晨的校园笼罩在一片浓浓的白雾之中。
临近三月,苏州的气候逐渐回暖。
再过一两个月,赵兵那最爱的大白腿估计又能出现在大街上了。
来到操场。
刚踏过大铁门,一个人影冷不丁的出现在徐子吟的身侧,对着他的胳膊毫不留情的就来上一拳。
插着小蛮腰,宋诗不乐意道。
“下流鬼,你怎么来这么慢,不是说好了一起晨练的嘛?”
前几天下雨,晨练一事自然是往后推移到今天。
微微一笑,徐子吟伸手揉了一下少女那轻微摇晃的马尾辫温和道。
“这么着急干嘛,时间不是还早嘛?”
“早个屁啊,要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好不啦。”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不知为何。
一看到宋诗那张俏丽的小脸,徐子吟心中的郁闷情绪刹那间便会消失的无影无终。
恰此时,赵兵和杜小雨挽着手联袂来到操场。
随便聊了两句,几人热完身便开始沿着塑胶跑道慢跑起来。
一天之计在于晨。
此时虽然时间尚早,很多学生都可能还在温暖的被窝之中,不过操场上已经有了不少在锻炼的学生。
以及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一两句大声朗读英语的声音从看台上传来。
…………
跑了两圈,赵兵手撑着腰坐在地上一个劲的摆手。
“我不行了,我歇会。”
路过之时,宋诗斜了他一眼乐道。
“赵兵,这才八百米你就不行了?”
“你身体怎么这么差啊?连我和小雨两个女生都比不了?”
闻言,赵兵也只能是有口难辨。
他经常抽烟,再加上久不运动,突然一下子强度上来了,那身体能吃得消才怪。
就这八百米他还不知道怎么咬牙坚持下来的呢。
见赵兵停下脚步,杜小雨也没有选择再继续跑步,走到他身边拿出矿泉水拧开递给他,随即又关切道。
“先喝口水休息一下。”
“前几天慢慢适应,过一段时间适应了就好了。”
得瑟一笑,赵兵刚想和徐子吟臭屁一下自己有个体贴的女友,结果转头却发现这家伙健步如飞的已经出现在操场的另一头了,顿时觉得没有炫耀的必要了。
晨练之后,杜小雨和宋诗回宿舍洗澡换衣服,接着四人又在宿舍楼下集合。
在食堂吃完早饭,几人并肩对着教室走去。
途中,徐子吟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那就是早上早饭应该在哪里解决?
自己不主动说的话,殷厨娘绝对会每天做好早饭等着自己。
自己不吃的话自然不合适,可关键是自己在家吃完结果又来到学校食堂再吃一顿,那谁顶得住?
更别说宋诗一个劲的给自己点了大量的早点,生怕自己锻炼完肚子饿坏了。
可自己若是和宋诗说自己吃完早饭,以这娘们的心思绝对会怀疑自己家里是不是藏了女人。
这两者看似没有直接性的关系,可是宋诗已经和自己说过以后一起晨练然后去食堂吃饭。
结果自己却在家吃了再过来,用她那聪明的小脑瓜,徐子吟严重怀疑这娘们绝对会想到自己家里有个女人这件事上。
想到这里,徐子吟突然眉心勐地一跳。
卧槽!
不对劲啊!
到现在他才发现他忽略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殷慕清现在已经回到苏州和自己同居了。
而现在自己又和宋诗在一起,以宋诗的性格绝对会冷不丁的突然窜到自己家。
不管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还是为了去看柠檬,这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到时候她一去,家里有个女人的事实岂不是瞒不住了?
而且他也不可能和清儿说让她搬出去住。
更不可能和宋诗说让她别去自己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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