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一道蓝衣倩影从长廊走出,来人惊鸿艳艳,语笑嫣然:
“上次聚在一起,还是去年的事,一晃眼,一年不见,主人一切安否,心中所记挂的事,还算顺心?”
身后传来的柔和声音,带着无限的依恋情愫,不用回头,纪梵音也猜到来人是谁——
灵希,七非殿内毕芳堂的堂主,如果说小荼夏是人的野心豢养出的异类,那么,灵希便是药王爷赐予凡夫俗子贪妄寿与天齐的希望。
天才多磨难,灵希也没能逃过她的噩运,在追求长生不老的药石宫中的每一天、每一夜,对她而言,清醒,只会让人变得更加脆弱。
十八年来,她终于做了一件坚强的事——义无反顾的冲上千峰崖,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她逃脱了受人摆布的噩运,被自己捡回后,加入了比药石宫更凶残百倍的七非殿。
纪梵音收了收飞远的思绪,玉手扶着桌面,在石凳坐下。
灵希的视线掠过纪梵音,落到她随意扔到桌上的包袱,几块碎裂的土块,散落在纪梵音的手肘旁,她像是刻意不去看,只笑靥如花的望向自己这边。
灵希走近纪梵音的身侧,细眉微不可察的蹙起,低声道:
“谁做了主人最讨厌的黄泥叫花鸡?”
灵希的嗅觉天生敏锐,但凡是她闻过的气味,都会被她牢牢地记住。
荷叶有止血、醒脾的作用,那黄泥上,沾有荷叶的香气,所以,她才说了黄泥叫花鸡。
纪梵音脸上的笑容浮现出一丝赞赏,下一刻又瞬间僵住,想起了陆文星送这东西的含义:“你打开看看。”
灵希从袖中摸出一把极短、极薄的刀,寒芒几下闪过,松散半开的包袱瞬间成了切割面完全一致的布片。
一阵风刮起,布片飞飞扬扬离开桌案,只留下一个黄泥粘裹的叫花鸡,以及粘黏在上面随风摇摇晃晃的油纸。
油纸上,用特殊的红墨,写着五个字——“至,永远的枭与星”
灵希细眉皱的更深,不知是因为预感,还是警觉,透过这字迹,她未见利刃,却恍若看见一片冷冷剑光从眼前掠过。
写下这几个字的人,笔力究竟用了多重,才能让那么软的笔触,留下这么深的痕迹。
灵希如实说出自己的第一感觉:
“殿主,这字迹……给我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纪梵音笑着感慨道:
“书为笔意,意由心生,字迹这东西,不是一成不变的,你是没见过他之前的字迹,何止是令人感到不舒服,简直是……力透纸上,疯狂也透在纸上,现下更多了几分想拉我一同下地狱的偏执透在纸上。这个疯子…呵,将要成狂。”
闻声,灵希目光沉沉,向来温顺的她一旦遇上自家主人的事,就会变成偏激的刺猬:
“疯子对疯子,正合适,主人告诉我,这人是谁,我去会会他。”
山上的风,卷着丝丝凉意,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薄光映在桌案,以及油纸上。
纪梵音盯着灵希的脸,难得的有点跑神了。
啊……
大意了,她忘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暮蝉衣才是七非殿内公认的医仙。
至于眼前这位……
医邪灵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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