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
烟花在夜空中炸响的声音,无法掩盖住喧闹的人声。
街道上,熙熙攘攘,打打闹闹,焰火的光影明明暗暗。
纪梵音换下了红裳,换上淡蓝色的长裙,裙上绣着一朵圣洁的白莲,唯一的一朵。
路过小摊,她顺手拿起毕芳堂的人戴的狐狸面具,从手里抛起,又接住,再次抛起。
她轻快的步伐,洋溢着无需言说的喜悦,和期待。
城门口的木桩,拴着一匹早早准备好的千里快马。
纪梵音走过去,解开绳子,动作利索,翻上马背,潇洒的扬鞭而去。
李慕白站在小山丘上,眨眼的瞬息,想命人追上去,已经看不见飞驰的烈马,以及马上的那抹倩影。
亥时七刻。
距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鬼奴为了不暴露身份,算着时间,从金字号厢房出来,朝隔壁走去。
正在这时,一道倩影踏入云上端。
那姑娘长相一般,不丑,穿着一袭浅紫色的纱裙,戴着一对儿珍珠耳坠,发式梳得清爽简单,只别着一支梅花簪,簪尾镶着一颗清清冷冷的夜明珠,一如她的气质,沉稳清冷。
鬼奴一眼就看出这人戴了人皮面具,不免心生警惕。
没一会儿,那姑娘上了四楼,从他身边经过,站在金字号厢房的门口,曲指,轻轻的敲门。
厢房里,传出熟悉的温和声音:
“请进。”
鬼奴一脸诧异的走进隔壁的厢房,心想:怪了,阎皇等得人,不是小霸王吗?方才进去的姑娘又是谁?那股清清冷冷的气场,有点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暮蝉衣走进厢房后,视线垂落在地上,转身,尽可能的放慢动作,关了门。
再一转身,慢慢的抬起头,没有看见人,入眼的是一个巨大的金丝楠木座屏,完全遮挡了里面的人。
暮蝉衣稍松了一口气,脑海回响起昨晚的对话——
明晚,你下山一趟,拿着里面的信物,到云上端见个人。
告诉那人,他的未婚妻,在五年前,死在海上了。
暮蝉衣的表情凝重而略带同情,握紧手里的锦盒,绕过座屏,走了进去。
恍惚看到了人影,她立即低下头,目光盯在地毯,抬起手里的锦盒送上去,开口道:
“公子等的人,无法前来赴约了。这是公子等候了五年的人,在临终前托我带给公子的东西,请……节哀。”
看到赴约的人是一张陌生的脸孔,水清尘也不惊讶,眸色只变得深沉几分,语调很轻,但却透着一丝温柔:
“不是五年,是十四年,到今天为止,刚刚好,是十四年。”
熟悉的声音,令暮蝉衣一个激灵,惊愕的抬起头,一时忘记自己易了容,脱口喊出:
“水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她着实吓了一大跳:
“难道……难道……难道是我走错了?”
水清尘似恍然般开口:
“暮姑娘?你这是……?”
暮蝉衣愣了好一会儿,既然被认出了,也就大大方方的开了口: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现在身份特殊,外面到处张贴着我的画像,不得已之下才易了容。水公子呢?您不是和纪姑娘出门过七夕,怎么会在这里?”
水清尘笑了笑,低声回答:
“我正在等,暮姑娘就进来了。方才的话,又是怎么一回事,节什么哀,谁的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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