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纪梵音手里摊开一本诗词集,念到半页处,视线飘到灯芯,微微晃了神。
水清尘唇角扯起一抹轻柔的微笑,问道:
“累了?”
纪梵音目光微闪,转头看向身侧。
橙红色的烛光映在水清尘俊朗的脸庞上,蒙在眼上的发带放在他的手旁,他眼眸含笑,温柔的“看”着她,像在向她询问:怎么不继续念下去了?
知道他看不见,纪梵音放纵了自己,把满腹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就那么困惑的盯着他,嘴上故作散漫的说道:
“口干。”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
“容我歇会儿。”
水清尘眼底的笑意渐渐加深,道:
“好。”
一室清雅静谧。
纪梵音慢慢合上书籍,心不在焉的望向窗外:
“尘尘。”
水清尘睫毛轻颤,低低的“嗯?”了一声。
纪梵音咬住嘴唇,满脸纠结,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水清尘薄唇轻轻抿动,深邃的眼眸溢满了浓浓的笑意,把她脸上的忐忑和不安尽收眼底,心里又心疼又感慨:这小家伙可真能忍得。一晚上围着他走来转去,一会儿给他端茶,一会儿给他念书,那股子勤快劲儿他还是头一次见。
纪梵音的眼睛仍然紧盯着窗户,指尖在桌案上画圈圈:
“尘尘啊……”
水清尘眨了眨眼睛,藏起眼底的笑意,深情款款的应声:
“我在。”
他的温柔非但没有让纪梵音放松,反而勾起了她心底深处仅有的那点良心。
于是,更紧张了。
纪梵音舔了舔嘴唇,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后,这才回眸,看向水清尘。
她一面在心里自我麻痹:尘尘的一颗真心全都托付在她的身上,纵然不能做到全部的坦白,也不该养成欺骗他的习惯,一面别别扭扭的开了口。
毕竟,把心里的话掏出来说与人听这种事情,她并不擅长。
“遇见包思慕的那一天,她骑着一匹赤红色的汗血宝马,风姿卓越,神采奕奕,在旁人眼里,那时的她耀眼的像初晨的光。我坐在马车里,仰视着她,透过她背上的夕阳,却早已看见她失去一切的模样。唯一与我设想中不大一样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会这么强烈的渴望着想靠近你。”
纪梵音不习惯此刻的感觉,仿佛在剖析自己的心,但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以疑心挑拨感情,以利益蛊惑人心,以权势威逼压制,以见不得光的手段在暗中操控着进行。
当年的他们,用的无非是这些。
那我便以牙还牙,以恶制恶,用同等的方式、如数的用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忏悔,让他们屈服,让他们心里有恨、有怕,却不敢言。”
气息微滞,她怀揣着不安,起身走到水清尘的身后。
水清尘眉睫微颤:她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因爱生恨,想从背后偷袭他??
心中正诧异着,突然,软软的小身板贴上了他的背。
水清尘眼瞳猛地一阵,错愕的回眸。
她水亮的眼眸里,装满了无助和委屈,眼皮下掩,视线落在他的腿上。
紧接着,她伸出双手,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的脖颈,冰冷的小脸眷恋的贴在他的脸颊,又轻轻的蹭了蹭,声音软绵绵的说:
“我没有做错,也不许你觉得我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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