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娥望着前来开道的子有,发现他的佩剑上有一个太阳花纹,但花纹只有一半,像是刻意为之,而且和那日在林中所见的那个救命恩人属下类似。
刘娥立刻便猜出,这人的佩剑跟那日林中那位佩剑的太阳花纹拼在一起应该是一对。
小娥环顾四周,碰巧与冠宇阁里的元休四目相对。是那天救我们的小兄弟,他果然在这里!
小娥不动神色,走至舞台中央坐定,只见她拿出她惯用的银色拨浪鼓,诡异的银铃声像极了碧玉裸身的美人撩拨着在座所有男客的心弦。
只有元休一觉察银铃有异,便示意子有等人封闭耳朵的穴道,不要听此靡音。
见大部分男客陷入痴迷状态,刘娥便娓娓开唱:
“千年前,命运镌刻三生石上。
百年后,月下相逢诉衷肠,前世情缘两相忘。
道不尽俗世过往,说不完恩怨情长。
倾尽一生痴狂,终成永世情殇。
君王爱,妃子笑,郎才女貌红尘飘。
江山美人,美人江山,一念顷刻便乌有。
借此酒,解千愁,不念前世今生与烦忧。”
元休静观四座,见元佑已沉浸在这靡靡之音里,甚是迷醉。
尽数男客更是毫无形象地要与身边的女人卿卿我我。
元佑乃一介习武之人,可以轻松自如地控制自己的穴道,故作迷醉,只为佯装作戏罢了。
此时的元休跟其他男客自然也是不同的,他知道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当小娥唱到“倾尽一生痴狂,终成永世情殇。”元休的心竟不经意间被小娥撩动。
为了弄清楚小娥为何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冠绝满汴京的头牌,还引起了皇庭的忌惮,元休也故作迷醉之态。
小娥的眼神锁定在冠宇阁的元休身上,不曾离开。
两人隔空凝望,迷离间,似已相识千年。
一曲唱罢,为了不负阁楼中两位贵人的重金百两,小娥特地加奏一曲古筝《高山流水》。
小娥所奏的曲音略显哀怨,琴声中不光寄托了对知音的向往,同时又寄托了她对庞府的怀念。
想着想着,小娥竟落下一滴泪来。
“她,为何落泪?”元休心底隐隐作痛,明明只是萍水相逢救过她,为何看她沦落风尘,他竟心生怜悯。
可她又是那么耀眼,一身绝技,却被皇庭视作妖女,而今派二皇兄前来探查,一听子冉汇报后,元休便无法自控地赶了过来,担心二皇兄会对她不利。
曲罢,小娥向四下拜别,便要起身回缨络阁。
“姑娘且慢,敢问姑娘这曲《高山流水》,意为何意?”元佑起身走至阁楼前,意犹未尽地询问。
“摇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刘娥从小饱读诗书,信嘴拈来一首诗,便展现了自己的无尽才情。
“若在下有意求娶姑娘,姑娘可否愿意?”元佑半带调戏的口吻问道。
“公子若能效仿金屋藏娇的典故,奴家随时恭候大驾。”小娥模仿着青楼女子特有的轻佻,戏谑着笑答。
扭捏转身间,小娥突然有些不安,这纨绔子弟似乎很有权势,万一他强抢,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金屋藏娇?元休望着一身银装的小娥离去,回想起在林中这女子说过的那些话,心中暗想,“她不属于这儿!”
缨络阁,小娥端坐镜前卸妆,并差使侍女打来热水,打算沐浴。
侍女走后,小娥才小心翼翼揭下假伤疤,而这一切,均被纱帘后的一个银衣少年净收眼底。
小娥退去银色长袍,取下藏于腰间的银龙玉佩,轻解内里的罗衣,露出洁白纤细的腰,秀长的双腿迈进洒满茉莉花瓣的澡池。
元休的目光落在女子手臂上的那一点赤红朱砂,她,还是处子之身。
洗去醉风楼里染上的浊气,小娥起身取下罗衣穿上,却被突然站在身后的元休吓了一跳。
元休上前捂住小娥的嘴唇,一只手掐住小娥细嫩的脖颈。
这位小兄弟是当真与自己有仇?为何总不肯放过自己?
小娥后退到梳妆台边,不经意间碰到了银铃面纱,小娥轻摇面纱晃动银铃,阁内回声缭绕,但铃声此刻对元休毫无作用。
小娥方知这位少年在冠宇阁中的迷醉之状是场戏。
元休温柔夺过小娥手上的面纱,细长的手指轻抚上面前这张完美无瑕的脸庞。
小娥望着眼前这张英气逼人的面庞,一点点向自己靠近。
有那么一瞬间。
他想吻上她的红唇。
她希望他的英唇落下。
闻着元休身上淡淡的墨香,小娥不语,低眉不敢看他。
元休望着眼前娇羞的曼妙少女,温柔地问了句:“你说的金屋藏娇可作数?”
“什么?”小娥此刻正心跳加速,元休却突然发问,令她不免诧异。
“明日我遣金屋来接你入王府,可愿?”元休郑重地问道,小娥竟一时无言以对,那些不过是她的戏言,没想到元休竟如此认真。
“王府?”被眼前这个英气逼人的少年又是剑指,又是掐脖,小娥竟还不知他的身份。
“你不是说,你将来会嫁给我,做大宋朝的皇后吗?”元休转身望向窗外,嘴角微微上扬,心底泛起一圈微微的涟漪。
“你是赵元休?”小娥吃惊地问道。
“是,而这枚玉佩,明日之后你便用不着了,还是让它物归原主吧。”元休刚才在靠近小娥的时候,不经意间便将银龙玉佩取回。
“这玉佩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说是物归原主?”小娥垫着脚想要去夺回玉佩。虽说刘娥跟元休同岁,但同样十五岁的刘娥却是比元休矮了半个头。
“谁说这玉佩不是我的?”元休浅笑。
“因为,这玉佩是那日住持送给我的。”小娥分辩道。
“那为什么银龙头上有个‘昌’字?”元休一步步走进,小娥惊慌地往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