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统带走!”
侯如海很有气势地一挥手,手下的官差如狼似虎一般冲上去。
吴富贵他们哪见过这场面,一个个都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老老实实,不敢动弹分毫。
吴富贵刚才喊得挺硬,那也不过是嘴硬罢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趴在钱袋子上面,死死护住村民的血汗钱。
一名差人冲过来,拎起吴富贵甩到一旁,然后去抓钱口袋。
提了一下,竟然没拎起来。
一枚开元通宝,大致两克到四克左右,一百枚就半斤多。
这一上午的时间,也卖了两三万枚铜钱,一百多斤呢。
还是黑娃机灵,从屋里挤出去,跑到李愔身旁:“师父……”
小家伙眼泪都下来了,主要是心疼那些钱啊。
师父说了,有钱就可以建学堂,他还等着正式上学呢,对学堂这种神圣的地方,黑娃充满向往。
李愔抬手摸摸黑娃的脑瓜,其实算起来,他比人家也没大几岁。
然后李愔便走到那位市署令跟前,伸手指着对方的鼻子:
“你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某的铺子,你也敢惹,你知道某是谁吗?”
“下官见过梁王。”侯如海躬身施礼,显然是认得李愔的。
李愔不客气地摆摆手:“认得本王,还不赶紧带人滚蛋,连宫里本王的父皇和母后,天天都用这个刷牙,这牙粉也是你能管的。”
却不料,那侯如海脸上正气凛然:“梁王,请恕本官难以从命。”
这时候做官,也是先看仪表的,獐头鼠目之辈,被录用的可能性就比较小。
这侯如海方面大耳,看上去一身正气,倒是颇有些威仪。
李愔一听,反倒笑了,很明显,对方摆明了来找碴的。
这时候,老程在旁边忽然插话:“要是某没记错的话,这位侯署令,是侯君集那厮的本家吧?”
侯如海向老程拱拱手:“见过程将军,下官处理公务,与他人无干,梁王殿下,按照西市上的规定,这入口之物,必须经过检验,下官也是秉公办事,还望梁王殿下体谅。”
李愔就烦这样的家伙,道貌岸然,心里搞鬼。
看来自己掖庭宫小霸王的名头,出了掖庭宫就不好使喽。
也该升升级,起码要先进化成长安城小霸王才行。
李愔握了握拳头,然后便跳起来,挥拳向侯如海脸上扇过去,嘴里大吼一声:
“本王的事情也敢管,我揍你丫的!”
却不料,侯如海往后一闪,躲过李愔的巴掌,口中也厉声道:
“梁王殿下,本官此刻执行公务,梁王若是蛮横无理,本官也只好先将殿下关押到市署,然后请上官裁决。”
李愔嘴里嘿嘿两声:“本王今天还就要撒野,你滥用职权,无故搅乱生意,不打你打谁,小玄子,上!”
只见一道黑影,猛然冲向侯如海,伴着一声闷响,侯如海就摔倒在地,后脑重重磕在石板上,而小玄子则威风凛凛地站在他身前。
老程都微微颔首:这小子可惜啦,要不是太监,没准还真是一员猛将。
侯如海就觉得眼睛冒金星,不过嘴里依旧不肯罢休:
“梁王,你无故殴打朝廷官员,本官虽然微薄之身,但官服加身,就代表着朝廷,定要与你理论。”
李愔哪管你什么理论,先实践一下打人再说,于是奔过去,朝着侯如海脸上就是一拳:
“老子今天还就打你啦!”
说完抡起另外一只拳头,捣在侯如海另外一边的眼眶上:“打你又如何?”
他年龄不大,伤害力有限,但是专门往侯如海脸上招呼,很快就打得对方鼻青脸肿。
至于那些差人,在得知李愔皇子的身份之后,自然是站在旁边,敢怒不敢言。
侯如海只是呵呵冷笑:“梁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围观民众众目睽睽之下,你如此猖狂,就不怕给皇家丢脸吗?”
周围看热闹的少说也有二三百人,听了侯如海的话,也不免议论纷纷。
大唐子民,无论是脊梁还是膝盖,一点都不软。
李愔一点也不着急,又踹了侯如海一脚,这才朗声道:“我今天打你,并非因为我是皇子。”
“侯如海,你口口声声污蔑我的牙粉有问题,这牙粉是我孝敬父母之物,代表我身为人子的一片孝心,岂能容你随意抹黑?”
此话一出,立刻扭转局面,周围百姓反倒纷纷喝彩。
正所谓百善孝为先,李愔这番话顿时将道理拉到自己这边,他又大吼一声:
“诸位,你们说,这侯如海该不该打?”
“打!”周围响起一片吼声。
李愔又一拳打在侯如海脸上:“记住,这就是民心所向,你这顿打一点也不冤。”
侯如海开始还凛然不惧,现在心里却慌了,他知道,要是李愔咬住这一点,就算他告到陛下那里,也没啥好果子吃。
人家父慈子孝的,他反倒枉做恶人。
可是侯如海心里不甘啊:难道这顿打就白挨了不成?
想到这里,侯如海越想越气,他接到禀报,说是梁王的店铺在出售牙具,于是便存了为堂兄侯君集出气的心思,前来找碴。
万万想不到,这个小梁王竟然如此难缠。
以前只听闻梁王不学无术,是个纨绔子弟,只怕传言有误。
对方小小年纪,行事看似莽撞,实则有理有据,今天这个暗亏,只怕是吃定喽。
“贤侄,要刀否,某家这刀甚利,这厮存心是要离间陛下和你的父子关系,其心可诛!”
老程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直接要捅刀子。
他才不怕呢,李愔上次打了老侯,都屁事儿没有,更别说这小猴子了。
他倒是真想看看,这小子的极限在哪里?
真要是惹恼了陛下,将他贬为庶人才好呢,老程正好全方面和李愔进行合作,何必像现在这样,碍于李愔的身份,束手束脚,占不到丝毫便宜。
李愔也打痛快了,自然停手,打人还行,叫他当街杀人,李愔还真没这个胆儿。
“统统滚蛋,别耽误老子做生意。”李愔挥挥手,那些差人便架着侯如海,狼狈而去。
那侯如海耷拉着脑袋,再也不敢提告御状的事情,心里反倒担心,这事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只怕会大大影响他的仕途。
李愔拍拍手,向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言道:
“这下你们信了吧,这牙具是本王发明的,连当今陛下和皇后每天都用,你们大可放心使用。”
用天子打广告,估计全天下也就李愔这独一份。
效果还真好,那些看热闹的都向铺子蜂拥过去,能和皇帝用一样的东西,花多少钱都不冤。
这么一折腾,铺子里的生意,反倒比刚才还要红火。
李愔满意地点点头:“侯如海这个助攻还不错嘛。”
身旁传来老程的声音:“贤侄,你还是琢磨琢磨怎么避祸吧,别被你老爹把屁股打肿。”
还有那位胡商玛小宝,也算是开了眼,在他眼里,市署主管,那就是天大的官员,结果就这么被李愔给打了,还打得这么惨。
眼前这位,竟然是皇子,他竟然和皇子做生意,可想而知,玛小宝内心是何等激动。
真要是搭上李愔这条线,那他在大唐做生意,还不是如鱼得水?
以至于玛小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尊敬的皇子殿下,我……”
李愔现在可没工夫跟这个胡商闲扯,他抬手摆了摆:“咱们之间的的生意,你可以去我的领地黑石村去详谈,我现在要回皇宫。”
虽然那个侯如海在被手下架走的时候,一副认栽的模样,可是李愔还是要防止他恶人先告状,所以要回宫把这事跟李二先通通风,免得被动。
“好好好,我明日就去黑石村。”
玛小宝连忙躬身行礼,李愔回到店里吩咐一声,告诉吴富贵他们,一会儿自行回村,不用等他,然后就领着小玄子,直接回宫。
老程也乐呵呵地回家,他心里也更加坚定了和李愔合作的信心。
回府的路上,老程美滋滋地琢磨着:这小子才多大,将来肯定更有前途,呵呵,应该说钱途更恰当。
吴富贵等人又卖了半个多时辰,然后就发现,牙刷竟然都已经卖光。
几个人还有点不大敢相信:两万多支牙刷,半天的时间,竟然全都卖了?
瞧着那满满一口袋铜钱,他们才敢相信这个事实。
柜台上只剩下牙粉,当然没有客人购买,店里终于清静下来。
大伙都发了一会儿呆,吴富贵这才想起李愔的吩咐,于是一挥手:“回家,快回家!”
说完就弯下腰,去抱钱口袋,结果吴富贵憋得脸红脖子粗,差点把吃奶的劲给使出来,也无法撼动分毫。
这口袋里面,至少装着七八万钱,总重量加在一起,好几百斤呢,难怪他搬不动。
“哈哈,发财啦!”吴富贵忽然怪叫一声,他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多的铜钱。
发财啦!
其他人也都一起欢呼。
“嘘,别把贼招来。”黑娃瞧瞧门外,连忙提醒这些大人们。
众人立刻捂住嘴,然后彼此望着,无声地笑着。
一个个都憋得脸上通红,连眼泪都淌出来,却依旧笑得无比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