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温的后背贴在门上。
秦以渭将自己的手垫在她的后脑,免得她撞到,另外一只手则按在门上,不许她逃出。
他垂眸看着她。
季司温却不想和他对视,目光闪躲。
“季司温,你到底在想什么?”秦以渭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
季司温看着他的眼睛。
他眸光凉比月光,内里如涟漪堆叠着的,是他无法言说的情意。
季司温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
“秦总,您现在不应该在这里,秦老太太担心您的身体,熬了几个大夜了,您现在也该去陪着他,更何况,您还有姚婉茹……”
“什么姚婉茹!”秦以渭骤然用力,眸子猩红,“季司温,你为什么一定要说这样的话,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
他咬牙。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
你明明能看得出我的情意。
你明明知道我讨厌死了姚婉茹。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把我往姚婉茹那边推!
季司温你怎么敢!
你怎么忍心!
季司温抿唇,仍旧和他对视。
二人皆是一言不发。
好一会儿以后,还是季司温先行开口。
她道:“秦总,秦老太太也说了,你要为姚婉茹负责任,四年前您不想负责任,总不能四年后还是不负。”
说完,她便抿唇垂眸。
似是不想面对四年前的事情。
她已经刻意想要把当年的事情忘记了。
但是今天的情景,却让她仿佛一瞬间被拽回了四年前。
她在开车回家的路上精神恍惚,总觉得仿佛还是那个雨夜,姚婉茹把一张卡甩在了她的脸上。
秦以渭却不明白季司温的意思。
他以为,季司温是在说,四年前姚婉茹救了他,他和她订婚却取消婚约,已经是不负责任了,既然又睡了姚婉茹一次,那么这次也该负起责任了。
可是,那他呢。
那他想什么,他的心里放着的是谁,就一点儿都不重要吗?
“都是你情我愿……不,我从来都没有愿意过!”秦以渭微微咬牙,“我所给的钱,我付出的资源还不够多吗?一定要搭上我的人生才算是负责吗?四年前和四年后到底有什么区别,一夜春宵为的是我这个人吗!如果我不是秦以渭,如果我不是秦家未来的继承人,如果我没有这么多钱,那么四年前和四年后的事情,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秦以渭早就看穿了姚婉茹的心思。
只是从前他不在乎。
季司温却骤然抬眸看他,眸子里猩红一片,像是闪动着泪光。
她看着他道:“你是这样想的吗?都是为了钱?”
原来,在他的心里,她和姚婉茹是一样的人吗?
都是为了他的钱,才委身于他。
那他又为什么要靠近她?!
秦以渭有几分莫名其妙,“你又委屈什么?”
她不是和姚婉茹一直势同水火吗?用得着替姚婉茹这样辩白和伤心吗?
难道,就只是为了推开他?只是为了把他推进姚婉茹的怀里?
她为了什么?
为了能和许归宴好好在一起?
除此之外,秦以渭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
季司温深呼吸一口气。
她本以为秦以渭改了性子,没想到他和四年前没什么区别,还是看不起她。
“我是没什么可委屈的,”她冷言冷语道,“但姚小姐应该有很多可以委屈的地方,秦总还是回去安慰她吧。”
顿了顿,她又道:“秦总也的确应该去安慰她。”
秦以渭只觉得怒火攻心,眼前一片漆黑,几乎要看不清东西。
“好……季司温,你很好……”半晌,他才咬牙开口。
季司温抬眸看他。
二人目光撞在了一起。
秦以渭的眸子猩红,目光凌厉,似乎要在她的身上剜出一个洞来,好好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月亮躲进了乌云后面,整个世界瞬间变得一片黑暗。
秦以渭缓缓缩回了手,但是下一秒,他却又忽然往前一步,右手掐住了季司温的腰。
他的右腿抬起来,将她抵在了门上。
“季司温,”他凑得那样近,二人的鼻息就缠绕在一起,“你没有心吗?季司温,你没有心吗!”
他用了几分力,几乎要将她拆骨入腹。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逃走。
季司温微微侧头,她的眼睛酸胀难受,却是强忍着不肯落下一滴泪来。
秦以渭的胸膛起伏不平,显然是已经气极。
他骤然凑近她,狠狠咬上了她的唇。
血腥味入口,才暂时压制住了一点他的暴戾之气。
二人撞在门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在客厅玩的安安和康康听到声音,赶紧朝门口这边跑过来。
但是却推不开门。
“妈咪!”
安安的小奶音听起来很焦急,“妈咪你在外面吗?”
康康也焦急道:“妈咪,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季司温平稳了几分呼吸,轻声道:“没事,安安康康,你们俩玩吧,妈咪马上就回去。”
“妈咪,叔叔也在外面吗?”隔着一扇门,安安怀里抱着一个尚未完成的拉斯科乐高,小心翼翼问道。
晚风微凉,吹不散秦以渭身上浓烈的怒意。
他仍旧不肯松手。
季司温只淡淡道:“安安,听话。”
门里安安发着光的眼睛一瞬间黯淡下去。
她抱着那个摆件,重新朝客厅走去。
季司温这才低声道:“秦总,别在这里发疯。”
“是,我是在发疯,季司温,”他轻笑,“我如果不是发疯,怎么会来找你,如果我不是发疯,怎么会把我的尊严放在脚底下让你踩,季司温,如果我不是发疯……”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已经有几分颤抖。
秦以渭活了三十年,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幅样子。
他赌咒发誓过多次再也不要理她,但情感压制过理智,他还是出现在了她的家门口。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在盛安,她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做好了选择。
他缓缓松开了握住她腰的那只手。
久违的空气闯入鼻腔,季司温的呼吸也变得沉重和急促。
她抬眸看着秦以渭。
秦以渭却不肯看她,只缓缓转过身去,慢慢往下走。
月光拖着秦以渭长长的影子,尽显落寞与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