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歇。
顾繁华看着灯光下立着的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在她的心底,早已根深蒂固。似乎这样的他,从十八岁那个最美好的年纪开始,就如影随形了。而他阳刚的轮廓,阴柔的眉目,邪魅的笑容,都好似一种魔魅,萦绕着她的心头。
对,这就是唐枫,她深藏心底,刻入骨髓的男人——唐枫!
“顾繁华,我终于逮到你了。”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唐枫就一直呆在这里,守着这一直紧闭着的大门。一方面,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另一方面,他相信程爱瑜的情报。所以,他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为的就是面前这个狠心的小女人。
顾繁华泪眼婆娑,但她一向强硬惯了,一时间无法适从这样的自己,赶紧别开目光,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强装镇定。但那颗心早已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若非坚强的外表一再掩盖,那满腔汹涌酸楚与苦涩,恐怕会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她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抱着自己大哭一场,慰藉曾经年少轻狂的自己……
“阿枫,”强迫自己整理好情绪,顾繁华拿出电子钥匙,打开了房门侧身道:“进去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唐枫一点头,缓步走进了程爱瑜的家。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但每次来,却都有着不同的心境。曾经,他因为顾繁华,多次登门,嗔怪程爱瑜“美色惑人”,把他家的小如花都给勾引走了。偶尔,他和顾繁华发生摩擦,也会来到这里,要么是来寻求程爱瑜做和事佬,要么就是登门哄顾繁华回来……这里留给他的记忆,不比顾繁华的家少。而这一次,他却意外的觉得,这儿才是顾繁华的避风港,相比他,她遇到了麻烦,总会第一时间躲到这里来,把这里当作给与她安全与力量的怀抱。这其中的原因,他并不知道,但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不被顾繁华依靠的感觉。
带上房门,唐枫低头看着正低头换鞋子的顾繁华,邪魅的眸中染上一层疑惑,深深的疑惑。
“繁华……”
“你要喝什么?咖啡,茶,还是——酒?”顾繁华出声打断,她怕听到唐枫说话,更怕他说出的话,让她无法面对。她从鞋柜里抽了双拖鞋,放在他面前,转身就要往吧台的方向去。“你来的还真巧,小鱼前几天才得了瓶好酒,要不要来一杯?”
“顾繁华,你给我站住!”忽然伸手,唐枫猛地握住了顾繁华的手臂,止住了她的步伐。随即轻轻一拽,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哑声开口:“繁华,我们谈谈好吗?”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压抑,听上去小心翼翼的,却是在掩藏着心底的那份颤动。
——他,怕再次失去她!
“我们……”顾繁华不落痕迹的哽咽,强压着几乎要冲出心底的困兽,挣了下,想要挣开他的手,但最终还是没有强过他的束缚。她转身,逼着自己镇定下来道,微微一笑道:“阿枫,我们没什么要谈的?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唐枫皱了皱眉头,紧握着顾繁华的手,深深地凝视着她妩媚而又清明的眉目,却始终看不懂她眼底深藏的那份晦涩:“繁华,为什么要躲我!”
顾繁华的手,无意识的颤抖了下,随即扬唇,声音尽量平静的说:“没有啊,我最近比较忙——你知道的,前阵子,你姑妈把我公司都给砸了,好多事情都因此而耽搁了。我——”
“你在撒谎。顾繁华,我认识了你多少年了?我们在一起都有八年了,你认为,我会不了解你吗!”唐枫没有放开她,邪魅的瞳难得郑重的看向她,一改往日纨绔子弟的那份玩世不恭,显得格外认真。视线直直的闯入她的眼底,就这样深深地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深情开口,语调磁性的唤出溢在胸中,无数次呼唤过的名字——“繁华……”
“唐枫,你先放开我——”
“我不!”
唐枫冷声否决,打断了顾繁华的话,目光坚定沉着:“我不会放开你的,再也不会!”
他的手,将她的抓的更紧了些,似乎指尖的纠缠,就犹如两人紧密相连的命运那样,紧紧地扼住了彼此。没有软语渴求,没有巧言调侃,这次,他用他从未在人前展现的固执,攻占着顾繁华心中的防线。脑海中闪过的,却是程爱瑜的话——“唐枫,事在人为,而非命运。如果,你真的爱着繁华,去找她吧!和她赌一把,也许,你会赢。”
从程爱瑜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大概。唐枫再一次的,不敢小觑这个女人,或者说,这不同于八年前的程爱瑜,不止一次的让他讶异。他了解顾繁华,知道她绝对不会将程泓慕见过她的消息,告诉程爱瑜,大概是怕她担心或是为难。但她却不知道,程爱瑜并不是当年那个不通世事,刁蛮骄纵,却单纯的小魔女……
在电话里,他问过她,为什么要帮他们,那个同样在争取顾繁华的人,是她的哥哥啊!而她的回答,他一字不差的记在心里——“我羡慕你们。也明白,有些事,即便强拧,也不会有好结果,就像……”
话说到一半,程爱瑜的声音就顿住了,但他却似乎能够听见,她后半句的声音。就像她和景煊……果然,她和景煊之间,还有着一个未解的迷题!
“唐枫!”
顾繁华使劲的挣扎着,想要离开他掌心的温度。她需要远离这种触碰,似乎只要有这种肌肤相贴,十指相连的感觉,她就会下意识的想要靠的更近,她就会对他有着更多的渴求。
但她……不能!
“顾繁华!”唐枫的声音,比她的更为洪亮,而那声音中夹杂着的难解情愫,却令她微微一怔。她没有在挣扎,而是抬起头,看着唐枫,凝视着他深邃的眸,张了张嘴巴,却不知为何,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而这时,那熟悉的,对她来说最动人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包裹着一层层弄的话不开的深情。“顾繁华,我唐枫这辈子没求过人。但今天,算我求你了,我们能走到如今不容易,不要轻言放弃,好不好!不然,你要再躲下去,那么我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向景煊学习了,要么从此不相见!”
前者,强攻强进,强行占据她的生活,走近她的视线,让她无时无刻不会感觉到他的存在,以此一步步的蚕食她,攻城掠地的将她据为己有。后者,更简单,只有两个字——分手。
顾繁华听得明白,他话中含义。八年了,她对他用尽多少心血,他对她又有着多么浓厚的回报,她都知道。如此,她又怎么会舍得离开他呢?只是——
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刚才的那通电话,在静谧的车中,程泓慕的声音透过手机的听筒传出,就像是在耳畔低语一样,字字清晰,犹如魔咒——“顾繁华,我就是来折磨你的,你越痛苦,我越痛快。但你若让我不痛快了,那么我会做出比你更残忍的事情,比如……唐枫!”
唐枫,唐枫,唐枫……
铿锵的男中音,念出唐枫的名字时,顾繁华感觉到了一股血腥的气息,似乎带着浓重的恨意。但这恨,从不是对唐枫,而是对她……顾繁华微微闭上了眼睛,拼命压抑着心中上传的恐慌,平静心绪,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程泓慕的声音,以及那意味深长的威胁。
可是她,做不到。
她不能让唐枫成为受害者,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而备受牵累。他为她,已经牺牲了太多了,若是她这时候放手,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到唐家,做他的唐大少爷,接受继承人的位置,接着再娶一个配得上他的女人,绽放他本就美好的人生——只要没有她,他的生活会很璀璨,不论是金钱、名誉、身份、地位……这要她想要,什么都有!
“那么,就分手吧!”顾繁华声音平静地说着,话音落,她伸手,一个个的掰开唐枫紧握着她的手。但唐枫并没有放开她,掰开一根,就在并拢一根,就那么一根一根的来回握着,即便她就这样掰上一晚上,也不会分开。
唐枫凝视着顾繁华的眉宇,那淡淡的愁容,直叫他心疼不已。
“顾、繁、华!开玩笑,要适可而止!”
“我没有开玩笑!”顾繁华停下了动作,抬头看着唐枫,嘴角掀起娇艳的笑。她掩饰着颤抖的心绪,咽下喉间涌上的苦涩,压抑着自己的每一寸精神,用低哑的声音,近似乎残忍的一字一句的说:“我要和你分手,和程泓慕去打张结婚证,办个让众人羡慕的婚礼,继续做我的顾家大小姐,从此和你们唐家划清界限!唐枫,我突然发现——和他在一起,挺好的,至少,不会再对唐家人有所顾忌。比如那个砸了我公司的唐敏,只要和你分了,我就可以毫不留情的,带人去踩平了她的工作室,再端了她的老窝,让她看看,和我横的结果!我还可以……唔……”
话声被突如其来的吻,堵住。
顾繁华还未说出口的话,被唐枫以这样的方式,直白的逼回了她的喉咙里。
炽热的吻,灼烧着她紧绷的理智,在静谧的房间里,这狂乱的吻近乎要将她吞没在他深沉的爱意中。她睁着眼睛,目光凝聚在唐枫深沉的目光中,唇上蹂躏的重压,纠缠着她的唇瓣,吮允、啃噬、辗转、挤压……似乎每一分都要精心描绘、刻画,唤醒着她身上灼热的细胞,那些细胞中,藏匿着他们每一次欢爱的缠绵情意,慢慢地纠缠着她的四肢百骸,落入心坎。
“带着我的儿子,去给别人当老婆?顾繁华,你还真是越来越本事了!”吻落,唐枫邪笑着,咬牙切齿的在她耳畔低语,话音落定时,他冷笑了声,继续说:“要我离开,你好歹也要问问我儿子吧,我的如花妹妹……”
唐枫的眸中闪过一抹狠戾,嘴角牵着邪笑,语气一勾一勾地,十足的诱哄着他怀中的女人。在她忽然抬腿时,抬膝一挡,随即抿着唇伸手勾住她的下巴,用那邪魅而又深幽地视线,紧密地望着她。
眼神从她的面上缓缓滑过,落到她眉间时,他微微俯身,不同于方才的狂肆,温柔的吻就那么轻飘飘地印在了她的眉心,压着。停顿须臾,他有一种浸透着无奈的声音,仿若叹息的缓声道:“顾繁华,我们和他们赌一把吧!赌程泓慕没有那么残忍,赌上我们的未来,赌上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只有这一次,别判我死刑,也别在重复这样的事情。下一次——我不想脸自己当父亲,都要从别人嘴里得到这个消息,我……真会疯的!”
话音落,他的唇离开了她的眉心,但那灼热却犹如狂风骤雨般的袭击向她,顺延着眉梢眼角,鼻骨唇线,划过脸颊、脖颈、肩窝、锁骨……
怕再度失去她的唐枫,炽烈如火的蚕食着他深爱的女人,将满腔无法言说的情感,全部加之在这狷狂的吻中,强烈而霸道的侵略城池,将她抵在玄关的柜子上,捏紧她的下巴,将胸膛压迫的更进,更深,令她无法呼吸,甚至无暇思考。
但有那么一瞬,她被他浓如墨色的目光给刺到了,心中掀起一个疯狂的念头,想要再赌一次,哪怕还是那样的疯狂,也不想要输给爱情里的第三者。
这个第三者,不是程泓慕,不是唐枫,而是——命运。
*
谁是爱情里的第三者?
程爱瑜分不清楚,也看不清楚。
但她至少知道,自己不是。又或许印证了那句话——爱情中的第三者,永远不是别人,而是命运。
那她和景煊的命运,又是什么呢?
程爱瑜仿佛陷入了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谜团中,她颤抖着,伸手环抱着眼前的男人,寻找着助力与依靠的,柔软的攀附在他的身上,像菟丝花似的依附着他,任由他托抱着,无力的陷入他挖的陷阱中,跌入一阵迷茫。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他粗重的喘息声,仍在耳畔回旋着,比大提琴的独奏,更有韵味,魔魅的点燃了她全身每处的肌肤,灼的火热。
缠绵的吻,时不时的划过她敏感的耳垂,舌尖就那么划入了她的耳中。低哑魅惑的声音,带着一股霸道的张力,却又魅惑十足的诱引着她:“你敢不敢承认,你喜欢这样——”
“嗯……”尚存一丝理智的程爱瑜的反应,还是那么的细腻敏感,即便在这种时候,也只是一怔,就从他的肩窝抬头,用压抑着情潮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不要……现在不要……和我说——不要和我说这些……”
她怕,做出更混乱的决定。
陷入温柔的景煊,宠溺的吻着她终于抬起的脸,大掌禁锢着她的后脑勺,逼着她抬起头,深深地稳住她妖艳的唇。在夜色中,他的舌尖纠缠着她的,在甜蜜的唇齿间,尽情起舞。而他也在那一瞬,尝到了她眼泪的苦涩。
她——在哭?
吻住她颤抖的眼帘,景煊轻轻地按下了她的头,命令道:“抱紧我!”
此刻的程爱瑜,最是听话,乖觉的抱着他,任由他的席卷她的领地。
她皱紧了眉头,在无法隐忍的瞬间,张口咬住了他的肩膀,似乎在宣泄着她实在无法憋住的隐忍。却又时不时地,发出猫儿般诱人的低鸣,呜呜咽咽的,但足够让景煊感到满足。
静谧的树林中,一片漆黑。
风雨欲来的风,闷热不已。
而在树林深处的角落中,那修长莹白的腿,正夹在男人结实的腰间,在夜色的衬托下,更显妖冶迷人。
风声呼啸,树叶疯舞,暗色中的妖冶也在微微摇摆,泛着玉色的光洁,诱人心魂,勾起内心深处最深最沉却又最膨胀的**。海藻般的长发,散乱着,随着摇晃的动作,摇曳着,似乎丝丝缕缕都撩拨在男人的心口。
而最为动人的,该是那张精致幼嫩的脸庞,此刻正深埋在男人的肩窝上,即便看不清神色,却也能够联想得到,阵阵燥热的春潮晕染的粉嫩的脸庞……
夏天是个很奇特的季节,上一刻还风平浪静,此刻却也暴雨倾盆。
当程爱瑜顶着景煊的衬衫,站在楼道里时,已是一个钟头之后的事儿了。
此刻她手软脚软,却还坚持的挺直了背脊,站在楼道里,整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脑海中,却还被树林中的激情引导着,无法平复那难以言喻的心情。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不去想他方才狷狂而又深情的眼神,不去回忆那战栗的快意,不去想他留在她耳边的强硬的言语——“程爱瑜,做我女朋友,把将来交给我……你不亏的!”
亏……
想到这个字,程爱瑜就脸红。
因为再他俩开战前,她曾玩笑着说:你也不怕肾亏!
结果,她这一句玩笑话,成了燃尽的末端的那节导火索,令他一触即发。
他就用这种方法向她证明了,肾亏的那个不是他,而是——她。
“小心点!”
正胡思乱想的程爱瑜,脚下一空,踩错了阶梯,猛地一下子,就往后仰去。而这时,走在她前面的景煊,忽然回头,在她尖叫出声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倏然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箍住她到现在还酸软的腰肢,低声责怪:“死犟,我要扶着你,你非要自己走,看吧,差点摔着!”
“你——放开我!”滑到嘴边的谢谢,顿时收住,变成了低哑的呵斥。
心中不满自己怎么又一次被这男人诱惑了的程爱瑜,紧握着拳头,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骂着自己。同时抵触着他的触碰。似乎他就是那个电源,只要她的手轻轻地搭上去,就会有一阵阵的酥麻,穿过心扉,让她无法抵挡他带来的这种诱惑。
难道真是小时候的那颗蛇果造成的?
天啊,这又不是希腊神话!
又想起了那首歌的旋律,程爱瑜的脑海中,就立刻浮现出那晚,他们在厨房时的种种。她清楚的记得,景煊说的每一字每一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心中那份求捆着的渴望。
只要她稍微松懈,那份近乎疯狂的渴望,就会冲出牢笼,后果……
她不知道放开自己,会有什么后果,但她曾经后悔过,所以这次——
“我不会放开你,从今往后,我都不会放开你!”
脑海中的声音,一次课铿锵有力的声音,再度层叠。
程爱瑜转眸看着景煊,滚烫的脸颊并没有因为刚才沾湿的雨水,冷却分毫,似乎身体里中的每一股血液,都在不停地沸腾着。
她张口,想要回去,但这时楼梯口的那扇门却开了。
一道戏谑的声音随之传来:“煊子,你这是去请人呢,还是去抬菩萨啊!这都一个钟头了猜过来,你可真够行的!”
这声音对程爱瑜来说极为陌生,但她却因为这些年锻炼出的习惯,对与重要的人的声音,她会在第一次听到时,就记住。之后在听到,也能敏锐的察觉出他是谁,并报出他的名字。
而这人不是别个,正是第九师的副师长,景煊的战友傅轩寅。
重新整理了下情绪,程爱瑜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微微扬起了嘴角,朝他颔首。
逆着光立着的傅轩寅,看着楼下这对,总觉得这气氛有点僵,不觉继续调侃,拿景煊开涮:“得得得,知道你小别胜新婚,你就别瞪我了。快带弟妹进来吧,你嫂子刚才还说呢,这饭都做好了,一向很会掐饭点儿的煊子怎么今儿迟了?”
一声弟妹,程爱瑜嘴角的笑微微一僵,很快又抬了起来。
而这时,景煊笑道:“鱼儿这工作没个整点儿的,这一回来就跟她上司汇报工作去了。”
说着,景煊就揽着程爱瑜的要,上了楼梯,进门。
他倒是落落大方,但程爱瑜却有些担心,自己刚才和景煊的那番激情,是否会留下些不该有的痕迹,让别人给看了出来。想着,她不落痕迹的又压了下身上的短裙。
景煊似乎明白她的心情,微微挑眉瞧着她,朝她递了个放心的眼神,随即和他介绍道:“来,媳妇儿,先认识下。这油嘴滑舌的小白脸,你见过了,我就不说了,那边那位,是咱嫂子!”
“去你的媳妇儿,你在胡扯我真拔你舌头!”押回心中所有不能在此刻表露的情绪,程爱瑜瞪了眼景煊,转身看向笑意盈盈的傅轩寅夫妇,温和一笑,大方得体的向两人问好,并与傅轩寅的夫人,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知道她叫杜佳,就叫她一声“佳姐”。
杜佳眉开眼笑的站在丈夫身侧,拉着程爱瑜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饿了吧,走,我带你先去擦擦这身上的雨水,咱们就开饭。”
说着,她朝丈夫递了个眼色,就拉着程爱瑜往洗手间的方向去。见她们进门,傅轩寅伸手捶了兄弟一拳,淡淡开口,让他先坐着,转身回屋给他拿了条毛巾过来:“擦擦吧,一身是水,别回头病了,你那堆工作可就得我来干了!”
景煊朝他点了点头,脱了上半身的紧身背心,低头擦拭着身上的水迹。还没擦干,傅轩寅就又扔了件便服衣服给他:“可能有点不合适,你先凑合着穿吧!”
“谢了,兄弟。”
“哼,”见他套上衣服,傅轩寅不以为意的哼了声道:“你小子,老实坦白,是不是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嗯?”
“能做什么!”
“嘿,还不承认,你当我是没尝过肉味的毛蛋孩子啊!先不说人家小程的反应,就是这一钟头……你说说,她这是汇报什么工作啊,需要汇报一个钟头的!我看啊,就是你小子,急的和饿狼似的——是怕了吧,因为那个苏敏赫!”
“他?”慢条斯理的套上t恤,景煊不屑的哼了声,眼底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深意,看向洗手间的放下,低声道:“他就算是情敌,我也不在乎。”
“嗯?你倒是信心十足啊!”伸手揉了下弟兄的头发,傅轩寅扬了扬下巴,笑的意味深长:“什么时候能喝上喜酒?”
“不是我有信心,而是我对她很有信心……至于这喜酒,应该快了吧,不过在那之前,傅师长,先准备好你的红包吧,大份儿的昂!”仰着眉梢,景煊收回视线,转向傅轩寅,随意调侃。
傅轩寅先是一怔,转即笑着摇头:“得,红包少不了你的,只要你别把民政局给拆了就成!”稍稍一顿,他也朝着洗手间的方向瞧了眼,缓声道:“估计着两位女士也快出来了,咱们勤快点,摆摆碗筷,准备开饭吧!”
洗手间里,杜佳给正在吹头发的程爱瑜,递了套睡衣道:“来,小瑜,把这个换上。有点儿大,你将就着先穿着,总比穿这湿哒哒的衣服要好。”
程爱瑜瞧了眼睡衣,倒也没矫情推脱,道了声谢,就绕道浴帘后换上。
走出来时,杜佳看着她颈间的一抹红印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无声的笑了笑,走近她伸手给她扣上最上头的扣子道:“煊子是个好男人,看得出,她对你很好。只是啊,这些男人当兵当久了,很多感情,无法那么细腻的表现出来,即便是喜欢,说出口也是硬邦邦的,像是军事命令似的。”
程爱瑜微微一愣,立马意识到了什么,脸上不觉又热了起来。
她抬眸看着杜佳平静如水,温柔清亮的眼波,勒令自己收回心底因为她的那番话,而荡起的涟漪,随即道谢:“谢谢佳姐。”她摸了下领口的扣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言道:“不会啊,副师长人挺好的,看他对佳姐你百依百顺的态度,就能感觉到,即便是硬邦邦的军事命令,对佳姐来说,也是最温柔的情话。”
“呵呵,你这妮儿,还真是嘴甜。我家那位,要是听见你这么一说,不定要怎么骄傲呢!”
一顿饭的功夫,程爱瑜身处在这片和谐的氛围中,倒也乐得轻松,心中的那些包袱,也都放了下来。期间,景煊的体贴,可以说是细致入微的,程爱瑜的心也是肉做的,能感觉得到,而她的回应,却只是一声不冷不淡的谢谢,尽己所能的避开他的温柔。
她怕自己沦陷的更深。
但傅轩寅夫妇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们,一口一个,“你家的……”,“你家的……”,叫的程爱瑜别扭极了,倒是景煊,面色如常的任由他们调侃,最后还伸手揽着程爱瑜问:“媳妇儿,你准备什么时候嫁我。你看,你不急别人都急了,要不我明儿就打分报告,申请结婚去——”
不过着话语,却被程爱瑜夹来的鸡翅,给直接堵住了。
傅轩寅夫妇瞧着程爱瑜,又瞧了瞧比吃了一整只鸡的狐狸还乐呵的景煊,相视一笑。而程爱瑜却自动忽略了,刚才自己把自个儿的筷子,戳到景煊口中的过程,闷头吃饭。
饭后,程爱瑜可不好意思坐在外头,和景煊说了句,“我去帮家姐刷碗”,就快步进了厨房。到是傅轩寅瞧着没抓着猫儿的兄弟,伸手拍了下景煊的肩膀,戏谑的说:“嘿嘿嘿……别看了,你嫂子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家妮儿吗!”见景煊收回视线,傅轩寅好笑的盯着他,一脸正色,“景煊,咱两是兄弟了,我才多一句嘴。小程是个好姑娘,你既然想着她,就别辜负了她,早点儿打恋爱报告,等确定了关系,早点结婚吧!这不仅仅是纪律问题,你也要为她考虑考虑……诶,你这性子吧,我是知道的,骨子里就轴,只要一门心思认定的事儿,就没有不达成的理儿。现在看来,你是认定了她,那么,就早点办了吧!别让咱师长,三天两头的为你这事儿操心。”
“我有分寸。”
景煊微微颔首,伸手从口袋里摸了包烟,刚想点上,就想起了程爱瑜上次因为他要抽烟而瞪过来的眼神,又把手给放下了。心中却划过一抹无奈——说到轴,程爱瑜的性子和他还真有几分相似,属倔驴的。骨子里是打小养成的野性,轴的厉害,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事儿,任谁都降不住!
他要把这妮子拿下,还真不知能用攻身,还得攻心!
厨房里,水龙头哗啦啦的流着细腻的水花,程爱瑜拿着盘子,一个个的洗干净,递给身边的杜佳。
杜佳一边擦着盘子,一边观察着程爱瑜。她懂丈夫的心思,安排这顿饭,无非是想看看这对小情侣,而她见了程爱瑜后,也是满心喜欢,觉得这小妮子身上有股劲儿,特别吸引眼球,难怪让景煊那小子惦记了这么多年。
不过这两人之间,似乎跟着一道坎,而这道坎,清楚的人恐怕只有他们自己。
“小瑜,其实今天这顿饭,我和你轩寅是想撮合你跟景煊的。但现在看来,并不需要……”斟酌着话语,杜佳抬眼瞧着上一刻还和她说笑的程爱瑜,见她嘴角的笑容忽然僵了下,但她眼底的神色却格外真实。果然,她的笑是伪装。眯了眯眼睛,杜佳有意无意的继续说:“其实,我家那位,和煊子在很早以前就认识了,那时候,煊子刚不如军营没多久。不过,像煊子那么优秀的年轻军官,自然会有很多领导看重,就连上头的,都有不少暗示,想将自己啊女儿,或亲戚家的孩子,嫁给他。但他只说了一句——”
机械的刷着玩的程爱瑜,抬头看向杜佳,嘴角的笑正一点点的聚拢。她将手中的碗递给杜佳,垂眸,像是谈笑似的接了句,“是吗?他说什么?”
“他说,我有女朋友。”停了停,杜佳又下了一剂猛药:“他每年夏天,都会休探亲假,去s市。我家那位,有次和他同路出去办事,还想和他同班飞机走呢,结果却发现,他登上的是前往s市的国内航班……”
一边聊天一边刷碗,似乎这碗都洗的比以前慢了。
但程爱瑜将最后一个碗递给杜佳后,她帮杜佳剥了橙子,出去时,瞧见景煊的目光都有些古怪了。不过很快就敛起了透露太多的情绪,又陪同在旁坐了会儿,看了看时间才像傅轩寅夫妇此行。
杜佳拿着装着程爱瑜湿透了的衣服的带子,没有递给她,而是转手交给了景煊,朝他使了个眼色道:“还不快去送送人家!”
见状,傅轩寅将自己忙时住的单身公寓的钥匙,扔给了景煊,朝他扬了扬眉梢,暗中送去意味深长的目光,并出言调侃:“你小子,别一送送的忘了回去。那样的话,我明儿可就直接把小公寓的钥匙找你要回来喽!”
杜佳不合时宜的喷笑了声,转即忍住笑意,轻轻捶了下丈夫,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目送着两人离开。
雨已经停了。
程爱瑜走在景煊身侧,心思却恍然的飘回刚才在厨房的时候。她想到了杜佳的话,想到了自己曾经每年暑假最大的期盼。她以为,这一切都快成为泡影的时候,却得知,这愿望从来都是兑现的,只是以另一种方式而已。
——“小瑜,佳姐是过来人。看开点,给他一次机会吧!”
机会……
可以给吗?
若让她在疯狂一次,她还敢吗?
爱吗……她不知道!但这绝对是慈善事业,不能随便的施舍、给予。而这也是她最为矛盾的地方,她明明知道,感情是最没有道理可讲,没有原则可依,没有公式可寻的东西,却还是在它再度出现时,义无反顾的陷了进去。
其实,在感情方面,她和顾繁华一样。只不过,她做不到顾繁华那样的疯狂,她已经崩溃过一次的理智,让她对待感情比任何时候都小心翼翼,让她死死地守着自己的心,不想让任何人再次踏足。
——爱情这东西,碰不得,却又让人欲罢不能。这大概,也是人们至死都还执着与追求着的,一种原因!
而她,怕了那样的执着……
“到了。”
景煊的声音,让程爱瑜回神。
抬眼看看周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走了那么远!
程爱瑜瞧着手边的门,这才恍然响起,刚才从楼下经过时,站在公寓门前的警卫员,响亮的喊了声:“嫂子好!”
不过刚才她一直在想心思,竟然就那么浑浑噩噩的点头进来了。
这下,这乌龙怕是更甩不掉了吧!
程爱瑜无声的叹了口气,面上却再度扬起笑容:“嗯啊,我到了。谢谢你送我过来!”她伸手,向他要衣服,同时取出钥匙,边开门,边和他道了声晚安。
而这时,景煊忽然伸手握住了她开门的手,凝视着她转来的目光,意味深长的眼神就那么直勾勾的落入她清亮的瞳仁中。接着,那冷静富有磁性的声调,缓缓在空中散开。
“程爱瑜,给我个名分就那么难吗?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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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儿们,万更送上,谢谢支持,么么哒~
求虎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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