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绒绒苏醒了。
身上没那么疼了,伤处有一丝丝的清凉。
她好奇地看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双手,诧异地眨巴着眼。
“小宝!”
慕岚西一进来就看见她睁着湿漉漉的瞳眸,惊喜地问:“小宝你哪里疼,跟四舅舅说。”
绒绒呆萌地摇头。
她想起来了,娘亲说过,她有外公和五个舅舅。
娘亲还说,他们最疼爱娘亲,也会疼爱她。
慕廷舟等人得知绒绒醒了,急匆匆地从隔壁房间赶过来。
“我的乖小宝,外公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小宝饿了吗?外公喂你吃小米粥好不好?”
慕廷舟颤着手轻轻地摸她的小脑袋,犀利的虎目闪着温柔的泪光。
绒绒迟疑地点了点小脑袋,怯怯道:“我吃小半碗就饱了,然后我会去灶房把碗洗干净。”
父子几人一愣。
面面相觑。
“平日你只吃小半碗吗?能吃饱吗?”慕岚西耐心地引导。
“碗筷自有下人收拾清洗,苏家不是有很多下人吗?”慕嘉南猜到了几分残酷的真相,嗓音都哽了。
“祖母说,小孩子吃多了会胀气。”绒绒包着软布的手摸摸小肚肚,“母亲说,我弄脏了碗筷,就要洗干净。”
软哑细弱的童言,好似一支支利刃,直戳他们的心口。
小宝这般幼弱,在苏家过着比下人还不如的日子!
他们慕家的宝贝疙瘩,竟然被苏家人这般欺凌糟践!
这笔账,记下了!
慕廷舟的虎目喷出狂烈的怒火,手骨噼里啪啦地响。
要不是担心吓到小宝,旁边的小几早就碎成齑粉。
慕岚西的唇角滑出一丝阴鸷的寒意。
慕嘉南的舌头顶了顶后牙槽,冷笑里藏着针芒。
躲在一旁的“慕晚辞”,热泪盈眶,不能自已。
小宝太可怜了!
慕廷舟给绒绒喂了大半碗小米粥,过一个时辰再吃。
他看着酷似晚儿的小奶团,脆弱里带着几分破碎感,动作极其的轻柔,心更是柔软得快化了。
绒绒忽然想起娘亲,着急地问:“外公,你是不是找到娘亲了?娘亲在哪里?”
“小宝别急,外公这就把你娘叫来。”
慕廷舟挥挥手,“慕晚辞”快步走过来。
她看见容貌如出一辙的“娘亲”,欢天喜地地爬起来。
“娘亲!”
这么一动,扯到了伤处。
她幼嫩的眉目蹙起来,好疼呀~
然而,只要娘亲回来了,再痛也值得。
“娘亲,不要离开绒绒好不好?”
“娘亲不在,爹爹他们会凶绒绒的。”
奶叽叽的干嘶声音可怜兮兮。
慕润中抱着小奶团,怜爱地摸摸她。
用稍微尖细的声音道:“今后,谁敢欺负小宝,娘亲就把他揍成猪头肉!”
慕廷舟等父子几人极力地克制着滔天的怒火。
敢欺负慕家人,不下地狱,那就下十八层地狱!
过了半晌。
慕润中依然抱着小奶团,扮演着娘亲的角色。
慕廷舟快控制不住大手了,想把老五的脑袋拍成肉泥。
老子还没抱过小宝呢,这臭小子竟然撒手不放!
慕岚西:老五在作死的边缘疯狂地试探。
慕嘉南:冥纸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烧。
……
绒绒在清风医馆住了两三日,伤情稳定了,被慕家人接回战国公府。
周氏是慕昊东的夫人,主持中馈,把战国公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早就吩咐下人把临水阁打扫得干干净净,布置得奢华富丽又舒适。
绒绒昏昏欲睡,被外公抱着走进宽敞的临水阁。
然后,她躺在床上,看着大大小小的人走马观花地自我介绍。
最后,周氏温柔含笑地摸摸她的额头。
“绒绒,想吃什么,想用什么,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二舅母说。”
绒绒点点头,睡过去了。
苏家这边,从未有过的水深火热。
苏海峰伤势严重,就算躺着也要托人去打听天下商行的神秘东家。
不然,苏家就完蛋了。
林雪琴派去打听慕家人的下人回来复命。
慕家人抱着大小姐进了战国公府!
那位五十来岁的老者是战国公慕廷舟!
林雪琴端在手里的一碗汤药险些洒了,身躯剧烈地颤起来。
那个贱丫头怎么可能跟战国公府有关系?!
难道那个死了一年的贱人是战国公的女儿?!
苏海峰震惊地弹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牵动了伤处,他疼得嗷嗷怪叫,倒在床榻。
这堪比惊天滚雷的惊吓还没消化,友人也传来消息。
天下商行的神秘东家是慕家三公子,慕嘉南!
苏海峰脑仁疼,好似有人生猛地锯开他的脑袋。
那个脑子有大毛病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战国公府千娇万宠的嫡小姐?
“夫君,战国公府权势滔天,听闻战国公还当了半年当今陛下的教习师父,陛下对战国公极为尊敬、器重。”林雪琴忧心忡忡道,“倘若绒绒跟他们说你对她做的那些事,那……”
“绒绒顽劣,我这个当父亲的,还不能管教了?”话虽如此,苏海峰的硬气没有半分底气。
“绒绒一向乖巧,推晓晓摔倒受伤,毒死母亲的金丝猫,想必有原因。”她的眼梢藏着一丝阴沉,“我们跟绒绒耐心地说,跟战国公府好好解释,误会说开了应该就没事了。”
“你说得对,我们去战国公府一趟。”
他阴鸷地眯眼。
只要他威胁一下绒绒,绒绒就不敢乱说。
而且绒绒最不愿的就是失去他这个爹爹,他说几句好话,绒绒就会跟他走。
绒绒跟他回苏家,战国公府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苏海峰和林雪琴穿了崭新的衣裳去拜访战国公府。
周管家把他们引到花厅饮茶。
林雪琴看着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战国公府,深深地觉得——
苏府连战国公府的茅厕都比不上!
慕润中、慕岚西、慕嘉南一起来到。
林雪琴看着这三位贵公子,不由自主地摸摸鬓边的碎发。
他们是俊美矜贵的人中龙凤,为什么不是她的夫君?
相比之下,半躺着的残废肉球苏海峰简直是不堪入目!
苏海峰挤出干巴巴的笑,拱手见礼。
“三位兄长,我伤势未愈,恕我无法下地行礼。”
他摆出一副惨兮兮的伤患模样博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