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领着气呼呼的采芑和一蹦一跳的桑叶回了尺壁院后,云锦初远远就见到等在廊下门前站着的孙宜兰。
听到身后脚步声,孙宜兰扭头见到云锦初时便笑道:“小姐。”
“怎么不进去?”
云锦初笑着走近,“我还当你忘记了要来找我了,等了你这么多天,总算见着你人影了。”
孙宜兰扬唇:“小姐是怕我拿着您的银子跑了?”
“那倒没有。”云锦初摇头直言,“我是怕能帮我赚银子的聚宝盆长了翅膀飞了。”
孙宜兰顿时被她逗笑。
“进去说。”
云锦初带着孙宜兰进了屋中,采芑便送上了茶水。
桑叶乖巧蹲在门前继续啃她刚才偷渡来的糖糕,云锦初瞧着她鼓鼓囊囊的侧脸忍不住失笑,觉得这丫头肚子怕不是无底洞,她扭头对着孙宜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孙伯呢?”
孙宜兰道:“我爹还没回京。”
云锦初诧异:“之前不是说来去也就十来日,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孙宜兰说道:“我派人将您和镇南王世子的事情告诉我爹后,他本来是打算回京的,可后来途中有个人找到了我爹,我爹叫人给我送了个口信回来,说他有要事要办,约莫还得晚上月余才能回京。”
云锦初皱眉:“知道是什么事吗?”
孙宜兰摇摇头:“我爹没说。”
云锦初忍不住疑惑,她印象里孙伯对原主是极为在意的,当初从江南护送她进京的时候,那位老人更是寸步不离。
孙宜兰传信出京的时候,她和谢家的事情正闹的沸沸扬扬,照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孙伯应该会立刻回京见她才对,是什么事居然能拦了他回京的步伐,叫他连回来看她都顾不得?
云锦初有些担心:“知道孙伯去了哪儿了吗?”
孙宜兰皱眉:“回来的人说,我爹走之前说的是去冀南。”
冀南?!
云锦初“唰”地抬头,“你确定是冀南?!”
孙宜兰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云锦初脸色有些不好看。
谢夫人的娘家郭氏一族就在冀南,她父亲失踪的地方也极有可能是冀南,就连当初墨玄宸派去南地的暗卫夺回的那账册也有可能“遗失”在冀南。
如今连孙伯也去了冀南……
她迟疑着看了眼孙宜兰,原是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停了下来。
那账册事关隐秘,关系皇室和镇南王府,暂时不能让人知道。
云炀的“失踪”如今也只是猜测而已。
云锦初深吸口气声音微沉地说道:“谢翾的母亲姓郭,出自冀南大族郭家,谢翾因我而死,我怕孙伯受我牵连。”
孙宜兰闻言愣了下才道:“谢家应该不知道我爹跟您的关系才是……”
云锦初却是摇摇头:“事有万一,当初进京时便是孙伯送的我,后来我又去见过你,你我往后难免会走动频繁,难保他们不会记在心上。我会找人去一趟冀南,看能不能找到孙伯。”
孙宜兰听着这话也是担心起来:“那谢家当真这么记仇?”
云锦初道:“若不记仇,荣宪大长公主也不会留在京中不走了。”
“那您……”
“我没事,他们不敢轻易动手,我只是担心他们会牵连旁人。”
孙宜兰闻言皱眉,只觉得这谢家的人太不讲理。
那谢翾先行纠缠云锦初,想要污她名节,事后明知墨玄宸和云锦初二人情定却还横插一脚,丢了脸面就想买凶杀人谋害他们二人性命。
这事桩桩件件都错在谢家,那谢翾身死也是罪有应得。
谢家反倒还恨上了云锦初了。
云锦初说道:“先不说谢家了,你跟赵家那事如何了?”
孙宜兰一听“赵家”二字,脸上就露出不屑来:“赵平原杀了人了。”
云锦初诧异:“杀的谁?”
“赵家那老太太。”
云锦初顿时坐直身子:“怎么回事?”
孙宜兰也没瞒着云锦初:“那天您来了布行,赵家人被带回京兆府衙后,曹大人就查出来那荷香是被人活活打死的,赵家那几人都不承认自己杀人,反倒拉了府里一个已死的下人背了黑锅。”
“曹大人那边没有证据,隔了三日只好将人放了出来,好在我提前叫三娘领着人回去拿了伺候荷香跟赵家几人的下人,叫人挨个打了之后才查出来,原来荷香那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赵平原的。”
云锦初顿时来了精神:“该不会是赵家那女婿的?”
孙宜兰愣住:“您怎么知道?”
“还真是啊?”
云锦初坐在一旁说道,“那天我提起荷香的死有疑,而且与你留在赵家的时间对不上的时候,那赵家女儿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后来你不是说了一句荷香肚子里的种未必是赵平原的,连赵家那女婿也变了脸。”
那两人本就不是心性好的,哪怕那心虚之色只有片刻,可依旧叫云锦初看了个正着。
她原本就有些纳闷,没想着还真是。
那赵家的白眼狼被亲姐夫戴了绿帽子,还被撺掇着跑来跟孙宜兰闹,可真是蠢得够呛。
孙宜兰虽然惊讶云锦初那么早就有察觉,便也没瞒着她:“我查到这事之后,也没将人送去京兆府,只把那下人扔给了赵平原。”
“赵平原知道他姐夫戴武跟荷香的事后,就诈了他大姐,他大姐一时不慎说漏了嘴,说她意外知道了戴武跟荷香的事,还亲耳听到荷香说她腹中的孩子是戴武的,二人还计划着怎样用那孩子夺取赵家家业。”
赵家大女儿本就是个善妒的,哪里能容得下荷香跟她肚子里的“孽种”,气急之下让人抓了荷香将人活活打死,那孩子也胎死腹中。
等人死了之后,赵平原回去,她才觉得棘手起来。
“那个戴武本就是个无赖,赵平原又极为看重荷香肚子里的孩子,他们怕赵平原知道戴武给他戴了绿帽子会与他们翻脸,又惦记着我手里的布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假说荷香母子是被我打死的,撺掇着赵平原借着荷香的死逼我交出布行。”
云锦初好奇:“那赵平原知情吗?”
孙宜兰嗤笑了声:“他哪能知情。”
“他早就对我不满,觉得我占着布行太过强势,再加上我生不出孩子还占着他正妻的位置,只听戴武他们说我害死了荷香,压根儿连查都没查一下,就叫人抬着那母子尸首闹来了布行。”
“等他从他大姐嘴里知道真相,就跟戴武打了起来。”
赵平原就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戴武厮混街头反倒要厉害些。
两人打起来后,赵家老太太见赵平原吃亏就上去拦着戴武,赵平原却不肯罢休,趁着有人帮忙拿着桌上的东西就想去砸戴武,哪想到戴武顺手拉了赵老太太挡灾。
一花瓶下去,赵老太太当场头破血流,片刻就没了呼吸。
赵平原也因为杀了人,二度进了京兆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