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鹤!”
荣宪那惯来伪善的脸上难以维持得住,脸上满是怒色。
她借口梳妆,实则是心里清楚不能就这么进宫,得先跟谢孟阳问清楚今夜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白日里她横插一脚强行保了慕容琦后,就知道墨玄宸他们定会疑心她撺掇慕容琦伤云锦初的事情,也会怀恨在心寻机报复,可她从没想过墨玄宸敢领着人夜半时分打上门来。
墨玄宸不是痴蠢之人,也不会明知擅闯她府邸伤及皇族是大罪,再加上谢孟阳还被他砍断了一条胳膊。
要不是墨玄宸疯了想要拉着他们同归于尽,那就肯定是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谢孟阳一直被墨玄宸抓着,她根本就找不到机会去问,她必须要在见到陛下之前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否则万一到了圣前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吃了大亏。
荣宪大长公主忍着怒气说道:“本宫乃是大长公主,是皇帝的姑母,你敢对本宫无礼?”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旨意谁都不可例外。”
甘鹤对着她盛怒只神色冷淡道,“还是大长公主想要抗旨?”
“你放肆!!”荣宪怒喝。
甘鹤却只扭头:“来人,恭请大长公主进宫。”
“甘鹤!!”
荣宪大长公主急怒,可周围禁军却是团团围拢上前。
胭红和宫嬷嬷守在她身旁,宫嬷嬷怒声道:“甘统领,你敢犯上?!”
“本官是陛下钦定禁军统领,本官的主子也只有陛下。”
“你!!”
宫嬷嬷怒极就想喝骂,旁边荣宪大长公主先一步伸手将人拦着。
她满目阴沉地看着眼前的禁军统领,见他油盐不进,且也将景帝搬了出来,她若再与他争辩岂不是反驳甘鹤刚才之言,回头景帝知道怕是就要担上强逼禁军犯上不敬的罪名。
荣宪大长公主脸上乍青乍白,眼见着旁边谢孟阳口中叫着“外祖母”,被禁军的人强行抬着离开。
她胸口起伏时对着甘鹤冷怒道:“好,你好的很!!”
“恭请大长公主入宫。”
甘鹤平静行礼。
荣宪一口气憋在胸口,却丝毫奈何不得甘鹤。
眼见着禁军众人团团围在她身前,她只能怒哼一声,甚至就连跟宫嬷嬷和胭红交代一声都来不及,甩袖被强行“请”上了宫内来的马车。
想要跟上去的宫嬷嬷和胭红全数被挡在了外面。
甘鹤扭头朝着墨玄宸道:“墨世子,请吧。”
墨玄宸扭头对着满是狼藉的大长公主府门前,目光落在满脸惊慌的长公主长随身上,侧着脸看了眼身旁的朱祁,就神色冷漠地跟着甘鹤一起离开。
……
大雨依旧下着,且有逐渐变大的趋势。
哪怕是深夜,大长公主府门前的动静也瞒不住人。
大长公主府本就建在京中最为繁华富贵之地,周围也大多都住着宗亲权贵和朝廷官员,早在墨玄宸提着血淋淋的谢孟阳,领着戍卫营的人杀来大长公主府时,周围那些门户都悄悄派了人来打探消息。
此时瞧见这事惊动了宫中,甚至陛下还派了禁军的人前来将人全部带走,独留那大长公主府门前一片狼藉,所有人都是思绪各异起来,纷纷趁着雨色快速回府,将消息告知各自的主子。
……
“那墨玄宸是疯了吗,他居然敢带兵去闯大长公主府?”
……
“你说那谢孟阳的胳膊被墨玄宸给砍了,还被倒吊在大长公主府门前放血?这是多大的仇怨,那谢孟阳被墨玄宸给废了,谢家跟镇南王府不得不死不休了?”
……
“快,去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墨玄宸怎么会突然找上大长公主府。”
……
“派个人去宫门外守着。”
……
得了消息的京中权贵世家的的人都是难以安寝,那些朝中之人更隐约觉得怕是有大事发生。
几位皇子夜半被人惊醒还嫌恼怒,可当知道出了什么事后,都或是惊讶或是愕然,其他人都是暗中派人出去打探消息,看谢家、大长公主府还有镇南王府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而四皇子听闻此事后却突然坐立难安。
不似旁人与谢家无关,他跟谢家可还牵扯着别的事情。
先不说那下落不明的账本,先前闹出的那些事,就说截杀墨玄宸就有他的份,只是他行事隐秘谢家又有意弃车保帅才被谢翾一人扛下斩了首,如今墨玄宸突然带兵砍了谢孟阳险些杀了大长公主。
他只觉得心中不安。
“备车,进宫!”
内侍转身就要去备车,四皇子又连忙将人叫住,“回来。”
“殿下?”
那贴身内侍满脸莫名。
四皇子却是脸色变幻,谢孟阳才刚出事,大长公主他们也刚进宫,他这个时候入宫打探消息只会叫父皇生疑。
他咬了咬牙沉声道:“派个人去给母后传信,叫她留意宫中,你们也去打听打听今夜到底出了什么事,不管是谢家的还是镇南王府的,半点儿都不能错漏!”
“是。”
……
先前小了些的雨势后半夜又突然大了起来,那雨水砸在房顶之上仿佛能将屋顶都砸出个洞来。
宫中御龙台前的台阶之上早就堆了积水,墨玄宸等人踩着雨水进了殿中时,衣摆鞋袜几乎全被雨水浸湿,连带着大长公主更是勉强挽起的白发都湿淋淋地贴在面上,整个人瞧着狼狈不已。
殿中景帝坐在那里,三公主慕容琦跪在一旁。
荣宪大长公主入内看到这一幕心中就是一紧,隐隐觉察出事情不对,强忍着心中不安跟着殿内其他人一起跟景帝见礼之后。
景帝望着眼前几人,手指轻敲着椅子把手发出“笃笃”的声音。
他不开口,谁都不敢说话。
整个殿中气氛诡异的沉凝,别说是心虚的慕容琦,就连向来心性老沉,自以为万事都在掌握之中的荣宪大长公主也是忍不住后背冒出了虚汗来,唯独墨玄宸安安静静的跪在那,看着像是与其他人一般惧怕盛怒,可实则心里头却是在惦记着先前云锦初跟他动手时用到的那短刃。
不到三尺长短,模样古里古怪,锋刃尖锐犹如三棱,挥舞时倒刺闪烁寒光。
那上面的血槽瞧着就透着一股子杀人如麻的味儿。
墨玄宸袖中指尖轻捻,琢磨着该怎么才能跟那小心眼儿的小祖宗,将她手里那东西讨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