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宸说完之后扬唇笑了笑,也没等神色阴翳的墨景岳与他回话,就直接抱拳行礼道:“时辰也不早了,下官和惠王他们就先回驿馆了。”
眼见着墨玄宸将人撩拨后转身离开,惠王笑眯眯地怼了身旁二人一下:“走了!”
陈沣安和郞英没那么大心,礼数周到地道:“王爷,我们先回驿馆,告辞。”
几人大大方方地朝外走时,吴长史气得火冒三丈,忍不住道:“王爷,他们……”
“让他们走!”
“王爷……”
吴长史想说什么,就被墨景岳面色阴沉地看了一眼,他这才安静下来。
外头三人背影消失后,吴长史才咬牙道:“王爷,那魏林简直目中无人,惠王他们来时尚且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对王爷不敢冒犯,可魏林这般嚣张,要不然我去给他给教训!”
“他眼下巴不得你去。”
墨景岳虽然被这魏林气得恼怒,可头脑却格外清明。
“这个魏林跟惠王他们不同,明明是朝廷来使却咄咄逼人,自打踏足王府,他便处处挑衅试图激怒本王。”
“他手里有景帝的调兵令符,惠王几人出事这么长时间他才赶来,恐怕是提前去了别处调兵埋伏,他十之八九早就设好陷阱等着本王朝他动手,好能人赃并获让本王落个谋害钦差抗旨谋逆的罪名。”
他敢假借南楚之名行刺,却绝不会让自己沾染上谋害钦差的名声。
否则届时不等景帝做什么,他就给了景帝最名正言顺的理由来讨伐他。
墨景岳脸色格外难看,也发现这个魏林太过棘手,他双眼阴沉地朝着吴长史说道:“明日之前,将刺客擒获。”
吴长史惊愕:“王爷……”
那些刺客本就是他们的人假冒的,他在哪里去擒?
墨景岳看了他一眼:“魏林方才说了,本王若擒不住刺客,他便来。”
吴长史说道:“那咱们就说刺客已经逃了……”
“本王在行刺之后第一时间就让人封了城,借口刺客还在城中将惠王三人困在府中,如今魏林来了你就说刺客跑了,你是真想坐实魏林的话,叫人议论本王府中和手下的人都是废物,还是叫他寻了借口说本王软禁惠王?”
“奴才不敢!”
吴长史连忙低头。
墨景岳鹰目冷厉,说话时染上几分残忍和嗜血:“他既然想要刺客,那就给他,找几个人,剔了舌根断了手脚给他送去。”
吴长史心中一凛:“奴才明白。”
……
惠王三人跟着墨玄宸主仆一起离开镇南王府上了外头马车,等回头已经看不到镇南王府大门时,陈沣安才重重吁出一口气。
惠王满脸八卦地撞了下墨玄宸:“你是怎么镇住墨景岳的?”
陈沣安和郞英也是好奇。
那镇南王先前软禁他们时分明没将陛下和朝廷放在眼里,他们几次提及圣旨和回京之事也都被镇南王敷衍推拒,可刚才魏林那般挑衅,镇南王明明气的脸色难看至极却依旧忍了下来,甚至还放了他们回驿馆。
郞英忍不住说道:“魏大人,你能将我们带离王府,可是陛下另有交代?”
墨玄宸淡声道:“没有。”
没有?
郞英瞪大了眼。
墨玄宸神色平静:“我离京时陛下虽让我暗中保护二位大人和王爷,可身边拢共能调动之人不出百数。”
“那你刚才还那般挑衅镇南王?!”陈沣安满脸震惊。
“我要是不做足了姿态态度强硬言语挑衅,又怎能让镇南王心生忌惮放你们离开?”
墨玄宸说话间看着几人,
“陛下原本只是让我暗中保护你们周,不得插手传旨之事,若非二位大人和王爷突然被困镇南王府失去联系,我也绝不会贸然现身。”
“镇南王眼中根本就没有陛下和朝廷,要不是我假意让他以为我手中有陛下赐予的调军令牌,让他以为我这未曾露面这些时日是去调动了周边驻军,二位大人以为凭借镇南王胆大包天,他怎么会突然退让放你们回驿馆?”
陈沣安和郞英都是震惊:“你伪造调军令牌?”
墨玄宸沉着眼:“是。”
“你……”
陈沣安嘴皮子一抖,想说一句你疯了。
墨玄宸低声道:“我知道这是大罪,可这是唯一能够震慑住镇南王的办法。”
“方才我已经跟二位大人说过,墨景岳借口行刺之事陈兵关内,麓云关更是已经乱了起来,他本就跟南楚或有勾结,你们又被他软禁在府中,这南境之事便由他一人说了算,他今日能够冒充南楚贼人行刺自己挑起争端拒绝入京,来日就能嫁祸陛下。”
“嫁祸陛下?”
“那刺客是你们来了朔康之后才出现的,若是墨景岳无耻反咬一口,说陛下容不下他欲对他除之而后快,你觉得天下人会如何作想?”
陈沣安脸色瞬间煞白:“镇南王他,他不会吧……”
惠王在旁幽幽说道:“以他的手段,他未必做不出来。”
墨玄宸见郞英脸色也难看起来,这才继续说道:“无论如何,你们不能留在镇南王府,且南境的情况也得尽快修书送回京城让陛下知晓,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郞英沉声道:“可镇南王不是傻子,你手中并无令牌,又怎么能糊弄得住他?”
“能不能糊弄得住,就看他明日会不会将刺客擒回来。”
墨玄宸极为冷静,“镇南王此人野心勃勃,却也极为在乎名声,且墨家多年忠勇之名也让他绝不能主动谋逆,只要他忌惮我藏在暗处的人马,怕我借用调兵令牌扰乱朔康局势,那他就定不会让我插手追捕刺客之事。”
惠王看着他:“你觉得,刺客什么时候能抓到?”
“最迟明日。”墨玄宸道,“他大抵会随便寻几个人送过来。”
郞英闻言心中却依旧提着:“可这事不可能一直瞒住镇南王的,这南境毕竟是他的地盘,他只要派人前往查探就会知道你根本没有调动周遭驻军,到时候定会怀疑你手中令牌有问题。”
“我知道,所以在这之前,我们就必须提前找到足以庇护我们的人。”
墨玄宸看着他们说道,“这朔康并非铁板一块,墨景岳之所以忌惮陛下只敢杀了李临却不敢动你们三人,更顾及墨家声名不敢谋逆,就是因为这墨家军和南境非他一人之物,只要能有人压住墨景岳,守住麓云关。”
“墨景岳非但不能动你我,还必须得依旨进京,否则他就是抗旨不遵的逆贼,人人得而诛之。”
惠王微眯了眯眼:“你是说……魏如南?”
墨玄宸点点头:“不只是他,还有厉家,封家。”
“这三家当年都曾是墨老王爷麾下亲信之人,这些年对外也一直宣称效忠镇南王世子,反跟镇南王不睦,镇南王之所以困守南境不敢擅动,不敢明面上跟陛下对着来,就是因为顾忌他们。”
“只要我们能说动他们三家相助,即便没有令牌,也能逼镇南王就范。”
墨玄宸说到这里抬眼看着三人,
“这三家之中以魏家为首,魏如南更是魏家之主,稍后我会想办法见一见他,只是在这之前,还请王爷和二位大人务必记得那调军令牌在我手中,最好对外时也假装此次南下是以我为首。”
“否则若叫那镇南王提前知晓我骗了他,知道我们根本没有什么援军更想借魏家之人搅乱局势,恐怕那南楚刺客的事会再次出现,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们几人了。”
陈沣安和郞英都是神色一凛,知道其中轻重。
攸关性命,二人谁也不敢乱来。
陈沣安连忙道:“魏大人放心,我和郎大人必不会出了差错。”
郞英也是点点头:“我和陈大人以魏大人为首,有什么事情魏大人尽管吩咐。”
墨玄宸闻言神色温和:“多谢二位大人,魏某必会护你们周。”
眼见着墨玄宸三言两语就将陈沣安和郞英给忽悠瘸了,不仅坐实了他“魏林”的身份,还一跃成了钦差之首,收服二人为他所用不说,还能够光明正大的调动景帝派来南境的这些人。
惠王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白眼。
墨玄宸身份本就是假的,想要融入钦差之中调动随行之人根本就不可能,可如今有了陈沣安和郞英“作证”,那驿馆里其他人又有谁会怀疑?
人人都只当他是景帝派来的人,无论他在朔康做了什么那都是景帝授意。
他可以明目张胆的去接触魏家等人还不会引人怀疑,而等他身份曝光之后,陈沣安和郞英早就被他拉进水里被迫成了他的同党,这二人若是不想被景帝问罪,那就只能选择替他遮掩投效墨玄宸。
惠王撑着下巴瞧着感激至极的陈沣安二人,再扫了眼笑容温和的墨玄宸,扯扯嘴角“啧”了一声。
这小王八蛋可真贼。
墨玄宸扭头看他:“王爷可是有意见?”
惠王摊手:“不敢,本王就是个打酱油的,你们随意,不用管本王。”
陈沣安看不惯他这副摆烂的样子,见他缩在角落里靠着时那下巴都挤出来了两层,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后才朝着墨玄宸说道:“魏大人放心,我们会盯着王爷,不会让他坏事。”
墨玄宸温和浅笑:“我相信陈老大人。”
陈沣安被他感染也忍不住露出个笑来:“此行多亏了魏大人,否则若真叫王爷做主,那我们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
墨玄宸柔声道:“王爷本性恣意。”
陈沣安鄙夷,恣意什么恣意,就是个扶不起来的烂泥。
惠王:“……”
他朝着陈老头就瞪了过去。
tui!!
看什么看?
没见过本王这种世间罕有的美男子?!
陈沣安面无表情地撇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