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
林凡不动声色，继续喝大碗凉茶，静静望向秦大爷。
剑仙林浩然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拯救南方武林，促成“天宪之约”的签订。
至此，南北武林分江而治，彼此互不干扰，数年混战至此终结。
此乃好事！
对南方武林而言，林浩然如同救世主！
而对北方武林而言，林浩然的存在，也让南方所剩不多的武道大宗师，不至于被北方大肆杀戮。
如此乱世人杰，为何会遭羞辱？
林凡顿时有些好奇。
“林浩然林前辈当年剑气凌天，堪称绝世，打遍南方十四省无敌手，就连北凉王和镇南王都忌惮不已。”
“然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1
“林浩然年轻气盛，眼里揉不得沙子，且嫉恶如仇，故而得罪了很多人。”
“以林浩然的武功，自然不惧这些人。”
“但若是有心人暗中怂恿，将南北武林的绝巅强者联合在一起，暗中偷袭，林先生您想想看，林浩然他能敌吗？”
秦大爷激动说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林凡若有所思，隐约猜测到了林浩然的最后结局。
林浩然并没任何后台，如流星般崛起，年纪轻轻就能无敌南方，打得北方群雄抬不起头来。
诚然，林浩然的天赋是高，但能修炼到大宗师的武者，哪个天赋不高？
这林浩然所学的武功，肯定惊天动地！
谁人能不心动？
若是有足够重量级的强者牵头，汇聚大量绝巅武者，联手围剿林浩然，那林浩然活下来的可能，自然几乎为零！
另外，抛开武功秘籍不谈，林浩然也必须死！
至于原因，非常简单！
林浩然杀了很多北方绝巅，导致南北绝巅强者的数量，已经到了一个平衡，能够互相制衡的地步。
也就是说，在这个时间节点，无论林浩然是死是活，天宪之约都一定会签订，一定会被南北强者遵循！
南北绝巅本就不多，为了驱逐蛮夷死伤无数。
而后，南北混战，又死了无数！
林浩然一人一剑单挑北方群雄，又收割了一波！
至此，天下十成的绝巅强者，竟然十不存一！
这是坏事，也是好事！
那些剩下的绝巅，他们缓口气来，所得的地盘和势力，以及各种修炼资源，势必是昔日的十倍！
可问题是，因为林浩然的存在，南方大部分的武林人士，肯定心存感激，都会以林浩然为尊！
偏偏林浩然一心练剑，压根没功利心，而且显得有些不合群。
这就让残存的那些绝巅，蠢蠢欲动，动了歪心思！
果不其然！
接下来，秦大爷说的话，印证了林凡的心中猜测。
原来天宪之约签订后，在有心人的布局下，一场针对林浩然的围剿，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南方和北方的绝巅，竟然联手，浩浩荡荡近百人，将林浩然包围在了楚州武功山之巅。
而后，大战爆发！
林浩然一定会死，这是所有强者反复推算，最终得出的结论。
然而这一战的惨烈，却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林浩然以一人之力，在被偷袭重伤，实力大损的情况下。
竟然一人一剑，将围剿他的上百名大宗师，直接杀了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当时，唯有一名南方大宗师，被林浩然饶了小命。
不是林浩然不痛恨此人，而是因为林浩然知道，如果杀了此人，南方大宗师就死绝了，南方武道传承就彻底没了。
身为一个南人，这样的结果，林浩然无法接受。
而且这一战，以南方大宗师为主，北方绝巅虽然来了不少，却还有不少没来。
所以，此人侥幸捡了一条小命，狼狈逃出武功山。
至此，这一战的真相，这才被人知晓，并引发轰动，掀起无数波澜。
据此人说，林浩然虽杀尽群雄，却因为被偷袭受伤严重，大战又导致透支严重，最终生机到了尽头。
林浩然纵身一跃，从武功山之巅的云海跳下，从此失去了踪迹。
经此一役，南方武林彻底被打残，哪怕时隔百年，依旧半死不活，没有恢复过来。
而北方武林，因为大量绝巅身殒，也导致北方武林倒退了几十年。
哪怕时隔百年，如今北方武林看似繁荣强势。
但和百年前相比，如今的北方武林，其实根本不够看！
“林浩然，真英雄也1
听完秦大爷的述说之后，林凡忍不住一声赞叹。
只不过林浩然这件事，和秦大爷给林凡的玉佩，二者直接又有什么联系？
林凡有些好奇。
“林先生，当年李浩然剑斩百强，从咱们楚州山武功山的楚州武盟总部，从悬崖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云海之后。”
“这百年来，在江北的江湖中，每隔几年，都会传说关于林家剑仙行侠仗义，惩恶扬善的事迹。”
“虽说这些传说真假难辨，但那些传说中的恶人，的确都是死得很神秘，无一不是被人一剑所斩。”
“后来有强者反复研究，发现造成这些恶人惨死的剑法，就是属于林浩然。”
“据说，此套剑法叫‘浩然剑法’，乃是林浩然自创而成。”
“不过这剑法太强，没人相信林浩然是自创，都觉得这是自古传承下来的古武秘籍。”
浩然剑法？
林凡微微颔首，继续喝凉茶，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中。
身为一名三花聚顶的修真者，林凡有灵剑龙吟，又有众多修真功法，自然不会觊觎一套凡间武功。
哪怕浩然剑法真不错，林凡也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林浩然此人，倒是让林凡颇为欣赏。
如此盖世豪侠，却不能同时代，真是让人惋惜。
“其实，当年林浩然跳崖之后，并没有身殒，而是躲在大青山一座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中，隐姓埋名，低调地疗伤。”
“然而林浩然伤势终究太严重，伤势一天天恶化，一代英雄最终逝去。”
“不过林浩然逝去前，却将他的浩然剑法，传给了在山村收的养子。”
“此人，在剑法大成后，以养父林浩然的名义，行走于江湖，四处行侠仗义，于是这人间。”
“而此人，也被那些强者，称之为——问剑人1
问剑人？
林凡心中一动，隐隐觉得秦大爷讲的内容，应该到了最关键之处。
果不其然！
伴随着秦大爷的讲解，关于林家百年老剑仙的神秘面纱，终于彻底被揭开。
武功山一役之后，林浩然自知时间不多，于是培养了一个传承人。
此人自幼生长于山村，天赋不错，为人憨厚。
因为幼年双亲被山贼所杀，又因为村民对他不错。
故而此人嫉恶如仇，心智非常坚定，不会为外物所动。
林浩然的一身剑术，尽被此人所学！
林浩然死后，此人行走江湖，剑法虽不如林浩然，然而此时的江湖和乱世相比，人才凋零，所谓的“强者”也就那样。
故而短短数年时间，此人就闯荡出偌大威名。
此人虽以“林浩然”之名行走江湖，但也就偏偏普通人而言。
对于那些底蕴深厚的大族，以及所剩不多的绝巅强者而言，他们自然心中雪亮，知道此人并非林浩然。
然而即便如此，却无人敢揭晓真相。
因为在当年林浩然跳崖之后，群雄上武功山，在林浩然跳崖之处，看到了一句震撼无比的话。
“吾虽重伤，却有续命百年之法，每隔二十年，问剑人将会行走人间，剑灭群恶1
最初二十年，没人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历经十几年休养生息之后，南方武林开始活跃。
不断有高手出现，仗着武功高而作恶之辈比比皆是。
然而在林浩然跳崖二十年后，林浩然养子出现了。
那些凶名赫赫之辈，无不被一剑斩杀！
整个江湖，顿时沸腾！
一时间诸恶收敛，江湖风气为之一新。
至此，群雄不禁怀疑，当年林浩然跳崖前，在悬崖巨石上留下的字迹，恐怕——是真的！
也就是说，林浩然的恐怖，还会笼罩群雄百年！
抛开林浩然不谈，那名“问剑人”的强大，也让人侧目。
好在问剑人只问剑，只斩杀群魔，并不会真正踏入江湖，也不会对武林进行任何干涉。
而且问剑人神出鬼没，似乎吸取了林浩然被围剿的教训，压根不会出现在任何强者大规模聚集之地。
而后，每隔二十年，都会有一个问剑人出现。
连续四代问剑人，持续八十年的斩妖除魔。
林家老剑仙的赫赫威名，如同一把高悬群雄头顶的利剑，让所有绝巅强者都不敢为非作歹。
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如果和问剑人一战，是否会让沉寂许久的林浩然引出来！
“林浩然逝去距今已经百年，既然二十年一代问剑人，那如今在江湖上，应该出现第五代问剑人？”
听到这里，林凡忽然问道。
“不错。”
秦大爷点点头，随后苦笑，“不过，第五代问剑人，却是没有。”
没有？
林凡一愣。
“不错，就是没有。”
秦大爷点点头，眼中出现了伤感，“第四代问剑人天赋异禀，乃是四代问剑人中，最强的一位。”
“然而天妒英才，第四代问剑人挑选的传承人，却在剑法即将大成，都要下山问剑之际，意外而死。”
“而此时，第四代问剑人垂垂老矣，早已经是风烛残年，本就活不了几年了。”
“因为这个打击，第四代问剑人没过多久，就病逝了。”
说到这里，秦大爷的情绪，变得越发低落。
“黄九此人蕴含机密，若是用强，这些惊天之秘，我绝对无法得到。”
望着感伤中的秦大爷，林凡若有所思。
“林先生，这块玉佩，便是历代问剑人的传承之物，被称之为问心石。”
片刻后，秦大爷从回忆中苏醒，指了指桌上的玉佩，眼神复杂地说道。
“所谓‘问心石’，顾名思义，就是说这块玉石蕴含神奇力量，能锻炼人的心智。”
“一个人的心智越坚定，问道之心越坚韧，则越不容易被外物干扰。”
“而到了大宗师这个境界，精神淬炼很重要。”
“历代问剑人以问心石来磨砺心智，既能保证不会叛变，也能让自己强大无匹。”
“试问一个年轻人，正是体能最巅峰，却拥有百岁老人的心智，他和人作战，岂有不胜之理？”
“或许，这就是林浩然强大无比，能笑傲群雄，无敌南方的原因吧。”
秦大爷感慨说道。
“问心石，有意思。”
听完秦大爷的话后，林凡对这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玉佩，顿时有了兴趣。
只不过林凡依旧表现得很淡定，并没急着去触碰玉佩。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有了小马的神助攻，秦大爷敞开心扉，将如此多的机密说出。
这问心石已是林凡必得之物，林凡又何须急于一时？
眼见林凡听闻如此秘闻，得到如此宝物，却依旧不为所动，秦大爷苍老的眸子，不禁闪过一丝欣慰。
“林先生，这问心石自从我得到后，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用问心石磨砺心智，试图成为问剑人。”
“奈何我天赋太差，不但没得到任何好处，反而让自己未老先衰。”
“昔年我武功虽不算强，却也不算太差，在江湖上勉强有些名声。”
“然而我修炼几十年的真气，却都被这问心石给吸收了，让我精神萎靡，沦为废人。”
顿了顿，秦大爷继续说道，“不过林先生您武功如此高，如果提高警惕，或许能掌握问心石的真正妙用。”
“实在不行，林先生将问心石拿去和绝巅强者交换，也绝对能得到不少好东西。”
说完，秦大爷收拾好东西，也不管林凡是否要玉佩，转身就走。
至于秦大爷如何得到这玉佩，和林浩然有什么关系？
还有，秦大爷究竟是如何一步步未老先衰，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整个交谈中，秦大爷只字不提，林凡也没去问。
一直到秦大爷消失不见，林凡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玉佩上。
“少爷，黄九家乡早就在一次山崩中化为平地，他根本不可能回什么家乡，恐怕是要跑路，我这就去追他1
哗！
青龙从黑暗中走出来，恭敬对林凡屈身行礼，转身就要去追秦大爷。
“王婶消失这件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黄九应该并不知道。”
“二人应该是感情矛盾，王婶为何消失，另有他人作祟1
林凡淡淡开口。
竟然是这样？
闻言，青龙浑身巨震，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而且此人是谁，我已经有了眉目。”
轻轻拿起桌上的玉佩，林凡微微一笑，语气虽平淡，眼中却闪过一丝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