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软软还记得她进来时,她哥哥交代她的话,但是原时修这样不顾一切地杀人,是她没有想到的。
宁软软惊地都有些愣住,因为不管是元衡,还是她爹爹,都跟她说过,在修真界,能力是用来救人而不是杀人的。
原时修在杀人。
刚才一个伯伯的头被他砍下来,流的是红色的,鲜红鲜红的血。
江余江驰也愣住了,他们看着倒地的那名渔夫往外冒出的鲜血瞪大了眼睛,船舱的门不知道被施了什么邪门的术法,船夫们打不开。
那个先前被称为大黄牙的老头倚着门哆嗦着腿,原时修正扛着他的大剑往他走来,那剑的斤两,砸下来都能将大黄牙压成肉饼。
沈星移从宁软软的手上拿过被她攥湿的符咒,他应该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身体却本能地动了起来。
那符咒在他的动作下燃成紫色的一簇火焰,江驰这时候也从原时修杀戮的震颤中走了出来,他一拳挥了过去,打向原时修,将他撂翻在地。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时修不对劲,他的眼睛血红,口中也有黑丝溢出,在紫色流萤般的光芒中被吞噬殆尽。
那些紫色的光芒飞到被黑丝缠绕的人的身上,慢慢地融入了进去,宁软软接二连三地从袖中掏出好几张符,说:“这是我大哥刚才给我的符,驱动它们就可以净化怨气。”
“所以宁大哥让伯伯进船舱,是想让我们把他们都测一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脏东西?”
江余看见已经死了的一人,叹了口气,说:“软软,你应该早点拿出来。”
宁软软也想早点拿出来,可是在她要说话的时候,原时修已经开始发疯了,他之前,明明一直好好的。
江驰一拳揍晕了原时修,从他的后颈掏出了一张半截的小纸人,懊恼地说:“轻敌了,这蔚渠太邪门了。”
那纸人只有腿被截断了,上半身还是完整的,在江驰的指尖中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咯咯地笑着,十分瘆人。
江驰捏着这玩意心里发毛,念了个咒语将它烧了,问江余:“什么啊?我们还在水里呢,这纸人怎么上船来的?哥,这跟我们学的不一样啊。”
江余也不明白,他们所知道的,万物相克,邪物也不例外,像这种纸人,在陆上的时候能兴风作浪,但绝不能碰到水,一碰到水,它就失效了,可是现在这纸人,竟然能将自己湿掉的腿砍掉,它背后,究竟是什么人操控的呢?
外面的雨点声还在继续,毫无疑问,在外面,宁无珩也在进行着一场战斗,他们想去看看外面的情景,又怕有什么东西钻进来。
宁软软趁这个机会,在屋里用朱砂画了个阵,让没有修为的渔夫躲了进去。
沈星移看着地上的阵,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他提起软软用过的笔,在旁边加了道。
宁软软先是一顿,然后欣喜地问道:“沈哥哥,你想起来了吗?”
沈星移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么画会好些。”
宁软软仔细看了看,确实,她刚刚画的阵只能抵御邪物的入侵,现在沈星移加的这几笔,还能安抚阵中人的心神。
宁软软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方法,这才和他走到了江余身边。
江余站在那一言不发,这些船夫都是他邺淮的百姓,他们跟着自己出来,现在却丢了命。
江驰还按着原时修的脑袋揍,江余走过去,让江驰让开,然后,他狠狠地踹了原时修一脚。
“你他娘的……”
江余下意识地召唤自己的本命灵器,他的眼角眉梢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雾,四周的气流也沉寂下来。
“软软。”
宁无珩的出现打破了他下面要做的事,那些逐渐从江余身体里释放出去的寒意被他收了回来,他看着宁无珩,从原时修的身上将脚挪开。
在宁无珩经过自己身边地时候,他听到他说:“你父亲他们在看着。”
对啊,他父亲他们在看着。
江余正因为知道这点,他才这么努力控制自己没有杀了原时修来给这名船夫偿命,他还记得,这船夫家里,有个十分善心的姐姐,他吃过她送给自己的糯米莲藕。
那糯米莲藕很甜很香,估计以后都不会吃到了。
宁软软觉得大家进蔚渠之后,都太过激进了,就比如江余,他以前虽然会生气,可从没有想到会到杀人的这一步。
宁软软认为是蔚渠的问题,可看到地上已经冰冷的血迹,宁软软又说不出话来了。
宁无珩皱了皱眉,问:“怎么回事?”
“原时修发了疯,杀人了。”
宁无珩看着宁软软忐忑的神情,指责的话到了喉咙口还是咽了下去,说:“软软,没有下次了。”
这次,他们是以人命为代价的。
……
邺淮,江家。
原归淼背靠轮椅,仍旧是一派云淡风轻的神情:“只不过是死了个凡人而已,江家主,你的继承人还是太嫩了。”
他的眸光又瞥过宁重岳,摇了摇头:“宁家主,我也没有想到,你宁家,竟然会养出这么个天真的孩子来,你没告诉她?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吗?”
弱的人,在秘境里,连跟别人抢夺机缘的机会都没有,弱的门派,连自己祖宗传下来的秘籍都守护不住,修仙,是为了更强,睥睨天下的一切,让所有人都不敢挑战自我的权威。
原归淼觉得捏着这种权威的感觉很好,只不过匆匆一年,他就从神坛上跌了下去,变成了如今半死不活的残废。
原归淼在心里冷笑,他倒是要看看,在他父亲的强权下,原家又能在这波澜四起的修真界,笑到几时?
可能由于太过激动的原因,他又不可抑制地咳了起来,跟两位家主说了声抱歉,他就命人将自己推离了此处。
偌大的悬镜里,他唯一的儿子还被人压在那,他却丝毫不在意般地,哼着歌离开了。
“死的是我邺淮的人,他心情倒是不错。”
江鸿悲恨不得像江驰打他儿子一般,将原归淼打一顿,可是他不行,他是家主,所要顾忌的东西太多。
他要拉着宁重岳说原归淼的事,宁重岳却让他继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