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有点懵。
刚入秋,现在北方战事吃紧,是因为瓦剌诸部、毛里孩和女真,北方这些游牧民族要想寒冬不死那么多人,必须在大雪封路之前就满载而归。
北方的雪下得极早。
哈密、河套地区、宣府,甚至辽东境内,有可能在一个月内发生大战。
殿下却要半个月后出兵亲征。
而且是去哈密。
等殿下率领幼军赶到哈密,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都有点不明所以。
但此事太子殿下不容劝谏,众臣只得作罢。
相信太子殿下就对了。
五岁守正阳门,一枪击杀王骥,围歼石亨;九岁做局,把梁珤、沉煜、方瑛这些叛乱武将一网打尽,之后在太庙手刃堡宗;十岁,几乎零战损平定建文余孽。
这次出征必然也早就做了万全准备。
而且太子是国本。
陛下为了太子储君之位,甚至清洗了福王朱见津的外戚,若是没有绝对把握,怎么可能让太子殿下去哈密浪——没人认为太子殿下故意延缓去哈密卫,是为了捡落地桃子。
文华殿。
七卿齐聚,加上五军都督府在京的都督佥事——五军都督府所有都督,要么在地方任职,要么和众多的都督同知,去了北方边城驻守。
京畿只剩下一些清闲的都督佥事。
连在南京守备的成国公朱仪,都调任陕西行都司担任都指挥使了。
大朝会后,太子殿下让七卿和都督佥事们到文华殿议事。
主要是幼军亲征哈密的事。
太子殿下又要亲征,和以往不一样,兵部于谦,户部陈循,这次会全力配合,要兵给兵,要钱给钱,只要朱见济提出要求,于谦和陈循但无不允。
工部尚书杭敏主动询问军研院是否需要更多的火药和铜铁等战略物资。
各项事宜很快落实。
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们,领命后回到五军都督府,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迅速配合兵部,将军令传递到北方诸镇。
大明六部疯狂运转。
秋夜寒凉。
朱见济坐在书房里,泼墨挥毫,埋头疾书。
农部已经成立。
农研院的策划书,得在出征之前交给上任的农部尚书。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
朱见济想熬夜,可太子妃白鲤不允许。
只得早早入睡。
嗯,为了朱家血脉的延续,两个人都很努力,毕竟这事吧,一方面可以缓解来自双方长辈的压力,另一方面,过程确实很快乐啊!
时间匆匆。
在朱见济即将出征的头一天下午,礼部尚书府来人,汇报文华殿,说礼部尚书王文病重。
朱见济当时在幼军营地战前动员。
回到东宫知道消息后,已经入夜。
只得作罢。
打算第二日一大早去探望了王文就出征。
但第二日朱见济刚起床,舒良就从乾清殿过来,说陛下收到王文昨夜的加急章折,今日他要在幼军营地为太子殿下壮行。
朱见济沉默了很久。
忽然记起来,当年石亨发动夺门之变,第一个率领家丁来守节的就是王文!
对舒良道:“孤不欲劳王尚书之病躯,回去告诉陛下,他和满朝文武不用去东宫幼军营地,接下来听东宫的安排。”
舒良赶紧回乾清殿去汇报。
朱见济在妻子白鲤的侍候下披甲,一边对戴义道:“着人去通知王越,幼军更改今日行程,先在营地点兵、祭天,之后入京畿,从南薰坊王尚书府邸前列队行军而过。”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戴义急忙去安排。
白庆之和赵牧帮着朱见济披甲后退下。
白鲤上前,给丈夫整理了一番,又一脸担心的道:“路途遥远,殿下可要小心着些,臣妾在京畿等你平安归来哟。”
朱见济哟嚯了一句,“是让我小心民间的良家闺女么?”
白鲤啐了一句,“没个正经。”
朱见济哈哈一笑,“放心吧,我的太子妃嘞,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这半个月,你可没少来压榨我,现在就算是遇见西施貂蝉那般的美貌女子,你家夫君也有心无力了。”
白鲤脸色绯红。
站在门外的柳旒和李琴,也忍不住笑。
太子妃好心机。
这段日子她俩早被太子安排得明明白白,总之,在白鲤没生下皇孙前,其他女人,哪怕是吕焕,都没有任何机会。
白庆之和赵牧两个太监,对这些事免疫。
左耳进右耳出。
朱见济出了文华殿,上马。
笑眯眯的回过头,看着白鲤,“小时候,我其实很不喜欢你,因为咱俩有代沟,可这么多年过去,你早已成了我生命中的那个人,这些话不是扇情,只是告诉你,不论皇太孙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我俩都会白首到老。”
顿了一下,“到了北方,我会想你的,哪里都想。”
心里想。
身体也会想念。
白鲤笑靥如花,行礼,“臣妾愿殿下早日得胜归来。”
她有点不好意思。
丈夫其实在含蓄的告诉她,不要争风吃醋,丈夫可以花天酒地,但始终记得回东宫的路,谁也无法动摇她的正宫地位。
朱见济纵马,率领赵牧、白庆之、戴义已经张布、向羽、赵存孝、李玄策等人,风驰电掣,出了紫禁城,直奔东南的东宫营地。
南薰坊,群臣齐聚。
大家有点不解,不是今日为太子殿下壮行么,怎么陛下一封旨意把大家宣到了王文府邸。
直到看见陛下陪着奄奄一息的王文来到大门前,大家才恍然。
感触万般。
太子殿下有心了。
下人们有条不紊的让王文坐躺在简易软塌上,朱祁玉负手站在旁边,神情哀戚的看着这位从他登基后,就一直全力支持他的老臣。
君臣总有一别。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
现在是儿子来给王文一个希望的时候。
长街远处,传来铁蹄如雷声。
如闷雷滚滚!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东宫幼军队列整齐,从远处狂奔而来,人人身穿轻甲,左腰挂战刀,背负弩箭,右腰挂东风步枪。
武装到了牙齿。
每一个幼军士卒都在精壮之年,尽管他们经历过的厮杀很少,但神情肃穆,泛散出来的杀意,比之边军犹胜!
一万幼军,在指挥使王越的带领下,从礼部尚书府前列阵而过。
朱见济在赵牧白庆之等人拱卫下,骑马而来。
在尚书府前勒停战马。
朱见济看着眼神明亮了一些的王文,拱手作揖,“今日此礼,非太子之举,仅作为大明幼军的武将,我想知与老尚书,幼军此去,必将秋风扫落叶,大明的未来会很辉煌!作为太子,孤不想老尚书体味陆少翁“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凄凉意境,所以,王尚书,你要好好活着,活着亲眼目睹孤给大明打造一个真正的人间盛世!”
顿了一下,“此乃旨意!”
王文眼神越发明亮,抬起手,嗫嚅着说了句,“殿下……”
朱见济哈哈大笑。
纵马而奔。
声音远远传来:“这盛世,必将如你我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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