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在破烂的街道上。
果然古装戏里都是骗人的,寿县虽算不上大县,但却也可以媲美一城,百姓数十万。
而就是这样的地方,街道上却破破烂烂的,没有李越想象中的小桥流水,也没有所谓的花前月下。
街上时不时还传来一股子的酸臭味,顶的李越有些后悔出门了。
穿过一条长街,便是一条小河和一座石桥,这座石桥还是李家出资修建的,因而赢得了不少百姓的赞誉。
河边倒是清净了不少,也干净了许多。
可以看到河边几个农妇正在浆洗衣物,有说有笑,倒是一片祥和。
这哪里有明末的样子?
李越忍不住怀疑起自己脑海中的记忆,自己真的是穿越到了明末?
这时,他看到几个书生模样的家伙,正坐在河边的一个亭子中。
其中一个身穿蓝衣的青年,一副忧患的模样道,“南边连年大旱,边境又有蛮夷侵扰,各方流寇四起,这般局势真真内忧外患啊。”
“那又如何,不过疥癞之患,用不了多久朝廷就能把那些流寇一扫而净,边关就更不在话下,蛮夷终究只是蛮夷。”
另一个稍稍粗壮点的书生不屑道,看的出他对于那些流寇和边关的蛮夷毫不在意。
说来也是,如今大明已有几百年传承,百姓对于朝廷总归有种盲目的自信。
若非李越了解这段历史,怕还真信了那家伙的话。
“说的好像真的一样,要只是这点问题,疾患何至于如此。”李越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他可是很清楚,如今朝廷内忧外患。
最重要的是,朝廷弊病积重难返。
上到内阁大臣,下到地方官员,都已成了大明这个巨人身上的吸血虫。
而眼下这个巨人,显然快要支撑不住了,倒下只是时间问题。
“谁在哪里胡言乱语,出来。”
似乎是听到了李越的话,亭子中的粗壮书生皱眉喊道。
李越也不遮掩,便从河边树下走了过去。
“李越?听说今天你们李家闹腾的很厉害,怎么有闲情来河边了?”蓝衣书生看到是李越,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一副能轻易将之拿捏的模样开口问道。
“与你何干?”
李越也不动怒,只是轻轻的四个字回了过去。
这让蓝衣书生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神色颇为不悦的看了李越一眼。
“如今奎牛村瘟疫四散,我听说你李家派了不少大夫过去,忙的焦头烂额,却不成想你这李家长子却还有心情出来溜达。”
蓝衣服的书生叫周通,是寿县周家的弟子,和李越向来不对付。
“与你何干?”
李越依旧还是那四个字。
周通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不见。有些不耐烦地道,“哼,这里不欢迎你,你若是想找事,去别处。”
李越却站在原地不动,“呵呵”一笑。
虽不知李越是何意,但看到李越的表情,却让周通格外难受,那感觉就如同被人无视了一般。
李越自顾自的朝河边走去,似乎完全没有将几人放在眼中。
他确实没把这几人放在眼中,此刻他思索的是以后该怎么办?
生逢乱世,若没有强大军队作为后盾,就注定会成为炮灰!
刚刚听那李通等人所言,估计此刻虽然动乱不大,但明朝颓态已显,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动乱起来。
到时,越是像李家这样的大家族,遭受的牵连也就越广。
扬州十日屠城,李越曾经好奇专门调阅过一些历史资料。
光从文字上看,他就彻骨发寒。
若是亲身经历,他想都不敢想。
假如真到了那一步,他宁愿学那崇祯,找颗歪脖子树直接自杀得了。
这般思前想后,李越的心情就越发沉重。
没了继续逛街的闲情,李越带着丫头悦儿直接返回李府。
回到自己房间,思索了片刻,他找来纸笔,开始书写。
奎牛村的瘟疫他是知道的,应该是类似天花之类的传染病。
感染者先是浑身起疱疹,接着皮肤逐渐腐烂,随后出现呕吐、高烧不止的症状,直至五脏六腑都严重透支畸形,死亡。
而且这个过程极短,基本就在三四天的时间。
这个村总共有一千多口人,已经被感染了大半,死亡人口也超过了三百之数。
可以说病死率在古今记载的瘟疫中,算是偏高的了。
甚至周围村民与奎牛村患者有过接触的,也陆续开始出现了相似的症状。
只是李越刚刚穿越,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细想。
经过周通的提醒,反而让他有了些想法。
如今度过当下的难关才是关键。
奎牛村属于李家族地,住在那里的大多都是李家的分支。
一个大家族少不了数不清的亲戚,这也是为何李家要派遣大夫前往奎牛村治理瘟疫的缘故。
只可惜成效并不大,反而折损了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瘟疫在奎牛村和周围村落不断的扩散,若再这般下去,说不定寿县也会被波及到。
到时怕真的要死不少人!
李越前身作为医学院的实习大夫,对于疫情管制规章制度最清楚不过,尤其是经历过那次的重大疫情之后。
手中动作不停,很快,李越就书写出了一册有关瘟疫的管理规章流程。
若按照册子上的去做,虽不至于让瘟疫立刻消失,但却能有效阻止瘟疫扩散。
同时也能提升李家在寿县,甚至整个淮南的声望。
这对于李越后面的打算,有很大的作用。
随后,李越便拿着墨迹还没干透的册子,朝前院走去。
李府前院是处理族中事物的地方,大部分时间李家老爷子李守常都会待在这里。
“我要见爷爷。”
来到前院,李越却被守在门口的福伯拦住了。
福伯就是那个在李越苏醒过来时激动地直颤抖的干瘦老管家。
“公子,老爷在接待客人,不然你等一会再来吧。”福伯有些为难道。
闻言,李越没有继续坚持,而是站在一旁乖乖等着。
毕竟治理瘟疫,不能急于一时,尤其是想要贯彻自己书写的管制手册中的内容,更是如此。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时辰!
终于,在李越开始不耐烦的时候,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从前院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