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风不虚为百峰之巅,巍峨林立,浮云直上。
攀岩而上百花簇拥,道路则由雨花铺就,山水涧皆是琪花瑶草,终年青烟紫雾浮游缭绕,朝霭藏晖,果然是修仙佳境。
岑长生和綦娅、刘奇一起,随着想要投入阆风门下的逸群之才们一同登阶而上,一路欣赏着阆风山上蔚然壮观的景致。
阆风山自下而上被划分开三层,沿着山路攀蹬而上,过了挂满紫藤萝的垂花门便是阆风门下普通弟子居住修行的「樊桐」。
地上道路皆是由一颗颗玲珑剔透的雨花石铺就,日光下瑰丽耀目,月光下钟灵毓秀。
穿过樊桐便可见青砖琉璃瓦的弘道门巍峨耸立,上面悬挂牌匾以云篆书有磅礴之体,由右及左曰:「德侔天地,道冠古今」。
进了弘道门便豁然开朗,乍一看下恢胎旷荡,青烟紫雾缭绕于周遭,细看可辨出中央处放置一高大华丽的金鼎铜炉,上面精致刻有八卦图,一旁的紫檀供桌上摆有「祈谷坛」字样。
祈谷坛四周被八根耸立云霄的金麟耀日赤须龙柱环绕着,又自祈谷坛的四个角落分别探出四座碧水桥可通往四座宫羽:明霄、却尘、清蔚、木樨。
而位于祈谷坛正中位置的又是一道青砖琉璃瓦门,牌匾上书「恩赐重光」,这正是通往阆风之巅的大门「重光门」。
人群跟随在几位阆风师兄的身后在祈谷坛前站定,那里已经有三位风骨超凡的尊长等在了坛正中。
一位身着冰蓝色外袍,身姿英挺,孤冷出尘,深邃的眼眸觥觥有神,利刃雕刻而就的英俊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风采翩翩绝世。
一位身着白袍,观发高绾,靖冠处系着一条淡绿色轻纱带,剑眉桃眼,面容潇洒清奇,手里摇着一柄写着「云影」二字的折扇,看起来丰姿如玉又携着几分散漫不羁。
还有一位身着朱红色裙袍的女子,眉目灼灼,仪容万方,看上起高雅尊贵,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
岑长生隐没在人群的最后细细打量着这个女人,想起了那个唤作王愉心师姐的装扮,想来那便是清蔚宫的主人聿姵罗了吧。
恰在这时,人群正前方一位身着青色锦缎长袍,乌发如缎,仪表堂堂的师兄登坛而上,步履闲雅。
娇思迷魂,人群里立刻传来一片少女怀春般的欢喜声,一个个捂着脸颊柳眼梅腮,怦然心动,春心荡漾。
刘奇在人群后方轻嗤一声:「这些女子究竟是来修仙习道的,还是来选夫婿的?这般不自检点,春心萌动。」
他语气里带着淡淡蔬果的酸甜,给人一种微妙的感觉。
綦娅用眼神狠狠剜了刘奇一眼,挖苦道:「你这话里醋溜溜的也忒酸了,人家师兄身姿英挺,仿若修竹,招得我们姑娘家倾慕实属正常。难道放着师兄不欣赏,去欣赏你啊?」
「这——」刘奇酸眉醋眼,却又无话可驳:「我是来此一心向道修行的,可不是来此卿卿我我,打情骂俏的。」
綦娅撇着嘴,又白了他一眼,故作闲散道:「那可最好,不然在墉城瞧见你看王愉心师姐的眼神,还以为你是来此采花舔蜜的。」
「你你你!」
刘奇并非拙嘴笨舌之人,但在綦娅伶俐的口齿面前不堪一击,毫无还嘴之力。
他正想着再说些什么挽回些颜面,却见岑长生拍了拍自己,指着前方祈谷坛说道:「师兄要讲话了——」
师兄站在坛上居高临下,俊朗不凡,衣袍迎风翻飞,更又一股仙人之气。
只听他气宇轩昂,对众宣布道:「现有预备弟子千人待我阆风筛选,入门考核共分三个环节,一者敷蘂观貌,二者洞幽审心,三者守庚申......」
总的听下来,入门考核分别由清蔚、木樨、却尘三宫的宫主来考核。
清蔚宫聿姵罗考核敷蘂观貌;木樨宫聿沛馠考核洞幽审心;却尘宫主秦寰宇考核守庚申。
考核共分三日进行,实行筛选制,也就是拣精剔肥,择善而从。
阆风派的做事风范从来讲究应机立断,速战速决,高效且事半功倍,所以待三位宫主分别讲述完考核内容后,便只留下了清蔚宫的人,在祈谷坛进行第一轮「敷蘂观貌」的选拔。
于是人群在一众师兄师姐们的疏导下形成一列长队,一个挨着一个行至聿姵罗的面前经她筛拣。
岑长生的目光在祈谷坛四周游移,看着似曾相识的景致,拼命深挖着记忆深处的痕迹。
最终她的视线掠过重光门后的一道天梯之上,天梯之上陡见云奔雾涌,百馀步的地方有一飞檐斗拱、气势巍峨的殿宇在阳光下金光灿灿,熠熠生辉,肃穆且庄重。
岑长生目方一触及,胸口便传来一股宛若刀绞的痛,疼到她指尖颤抖,甚至让她无法呼吸。
是这里,一定是这里......
岑长生已经可以确定,她的前世的的确确和阆风山有着密切的联系,而令她前世心灰意冷、执意堕丹投入新的轮回的缘由,一定也就在这里。
而岑长生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也正有一双充斥满妒恨的眼睛盯着她瞧。
那双眼睛的主人斜眼瞧着她,然后露出鄙夷的表情,就像正在看着一枚钉子,生生敲入眼睛。
殷揽月!你终于来了......
你以为摒弃前尘便可了却你对我的夺爱之仇吗?
聿姵罗一边为众人做着「敷蘂观貌」的选拔,一边将余光投向正在东张西望的岑长生身上。
她咬牙切齿地斜视着岑长生,眯着双眼,充斥着不甘与渴望。
知道我为何没有让你死在三花庄的那把大火里吗?
种其因者,须食其果。那是因为我要你生不如死,让你和那个不爱我的他一起遭受报应,要你们身死名辱!
惩罚是一种乐趣,也会是我聿姵罗后半生唯一追寻且快乐的东西!
......
阴险邪恶从来不是魑魅魍魉的专属,即便是看似仪形磊落、道貌凛然的人们,虚伪的面孔下也不时会有刁滑女干诈的行径,远比真挚行洁之人想象得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