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兄长,应当是个很好的人罢?”
沉默良久,赵茯苓还是斟酌着说出了这句话。
民心所向众望所归,连芍药这种小丫头都为之可惜的先太子,该是多少人心中的意难平?
赵茯苓从未见过对方,可光是听旁人提起,都难免心生遗憾。
十九岁……弱冠之龄都未到,生命却永远定格。
他原本还可拥有更精彩的后半生。
可这束艳阳才刚刚升起,就又猝然黯淡落幕。
对于别人来说,失去的大抵是储君是江山继承人是其中一个儿子,虽然心痛遗憾,却也不是不可替代。
可对于李京墨来说,那是他唯一的兄长。
是他唯一血浓于水的哥哥。
所以,又怎能叫他释怀?
屋内光线忽明忽暗,一阵风从窗缝里吹进来,让油灯中的火焰突然拔高许多。
风停后,火焰又很快降落下去,使得桌子周围光线瞬间变得黯淡不少。
这一幕不算太过突兀,但李京墨似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顺着那明暗不定的火焰看了过去。
他的面颊冷冽清瘦,绷紧的下颌从旁侧看过去,犹如一把破鞘而出的宝剑,透着十足的锐利。
光线黯淡,将他与身上的黑衣好似融为了一体。
赵茯苓静静看着他,直到蹲坐在屏风后的芍药走出来,挑了下灯芯。
将灯芯上头剪去些后,屋内终于重新恢复了光亮,李京墨冷清的面容也被照的多了些暖意。
芍药抬头看了眼,给两人分别倒了杯茶,又默默回到了屏风后。
有了这一出,方才那凝滞的气氛似乎稍稍散去了些。
往事悲痛不愿再提,李京墨从桌上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赵茯苓,声音柔和下来:“赵姑娘可是也喜欢那白釉茶盏?”
赵茯苓顿住,品出李京墨这话里的意思后,默默道:“……倒也不是,就是觉得它挺别致、好看。”
那白釉茶盏确实挺好看的,对确实也谈不上多喜欢,毕竟赵茯苓见过太多精美的瓷器了。
今晚特意问出来,是总以为那是什么姑娘家送给李京墨的定情之物,所以她心中格外在意,还不大舒坦。
只是往日的她,总会冷静自嘲,她和李京墨萍水相逢而已,又有什么立场不舒坦?
所以这两种情绪相互交锋,你来我往,使得赵茯苓整个人也一直拧巴着。
想问,又觉得没必要问。
但若是不问清楚,却又一直叫人难受。
如今确定了李京墨的心意,并且将这件事说开,知道茶盏并非定情之物,她心里的别扭倒是突然少了许多。
但那白釉茶盏是惊才绝艳的先太子所赠,更是他临终前留给自己弟弟最后的一点念想,赵茯苓却也没多少开心。
也仅仅是打消了心中疑虑而已,并不算是什么高兴的事。
沉思片刻,赵茯苓看向李京墨,眸光直直的看着他,换了个话题:“杜公子没有妻室吧?”
大概是没想到赵茯苓突然问这个,李京墨微愣,片刻后才摇摇头。
也不怪乎赵茯苓又要问一遍,这世间多数男子在娶了妻室后,又转头遇到了所谓的真爱。
所以一句心悦之人,的确也代表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