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太后久久没说话,可视线却一直落在那画像上。
方才小宫女心惊胆战的跪下去,画像不慎掉落在地,其中一角卷起画中人半张脸后,与承乾宫那位显得更相似了。
若是换一身衣冠,起码得有七、八成相像。
胸腔内某处狂跳片刻,芸太后最终还是缓缓开了口:“把画像递给哀家。”
小宫女没敢起,跪在地上慌忙将画像拾起。
文鸢接过,神色平静的递给了芸太后。
芸太后仔细展开,与那双深邃的眼对视片刻,才抬眸问文鸢:“他叫柳元白?”
文鸢颔首:“家中无兄弟姊妹,父亲早亡,如今只有一老母。”
也算是孤儿寡母了。
芸太后对他这样的身世很满意,只是想了想,又不放心的问:“真有那么像?”
文鸢明白了她话中的谨慎和疑虑,眸中带笑,温声道:“柳元白并非愚笨之人,他为新科进士时曾有幸见过初为皇子得陛下一面。窥得天颜后便日日不安,后恐因容貌被牵连,遂自行装扮减去相似一二分,若是寻常看不仔细打量,倒也未必十分相像。”
聪明人是不可能让自己长得像皇帝的,便是真的像,那也要改头换面。
柳元白能在天下那般多的学子中杀出来,脑子绝不笨,反而还十分聪明。
他知道自己那张脸很有可能带来祸事,便也不着急做官,反而故意扮丑,在吏部安安稳稳的待了三年。
但男人总有些雄心壮志,他可以蛰伏这三年,不可能还蛰伏下一个三年。有往上爬的野心,那便需要有人来给他递梯子。
文鸢就是这块梯子。
但她没告诉芸太后,柳元白的画像出现在这里,并非她去寻找对方,而是对方主动攀上来的。
许成轩死后,在小范围的知情人那里,也算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轰动。
太医院大部分人都心有揣测,加上许成轩自己也是个嘴不牢靠的,被人知晓并非是什么难事。
毕竟,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文鸢的话让芸太后放心许多,她没再犹豫,点点头道:“你去安排便是。”
文鸢点了头,顺便将那画像接回去。
芸太后揉揉额心,唤来小宫女替自己按头后,才漫不经心的问道:“重华宫那位如何了?”
文鸢恭恭敬敬的答:“还在养伤,并无异样。”
芸太后嗤笑一声,忽然想起什么,又睁开眼看文鸢:“那日陛下来得那样快……文鸢,你就没什么要给哀家解释的吗?”
若非李策来得及时,芸太后想,她八成真是要把赵茯苓打死的。
一个看不顺眼的女人换她男宠的命,很公道。
偏偏李策来了,还就在重要关头,若非有人去通风报信,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芸太后盯着文鸢,目光犀利,恍惚间露出几分当年芸贵妃那不可一世的气势。
只是文鸢伴她近二十载,双方早就熟悉到刻进骨子里,自然也知道芸太后这番,不过就是在故意吓唬自己。
她无奈一笑,温声道:“娘娘也知那赵贵人的父亲于奴婢有恩,如今不过是将恩情还到他的后人身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