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茯苓落下这话,沈迟眼中的杀意立刻暴涨。
他握刀的手在轻颤,褐色衣衫随风晃动,隐约能瞧见手背上因用力而崩起的青筋。若非有李京墨等人在旁盯着,他或许真会挥刀上去。
可赵茯苓却从未有过担心。
无论此时的沈迟有多恨她占了“赵茯苓”的身子,也绝不会对自己心爱之人的身体下手。
他舍不得伤害“赵茯苓”一分一毫。
所以赵茯苓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声音也和缓无异:“沈公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沈迟嘴唇翕动,却一个字未说出来,只听见后槽牙磨动的轻微声音。
赵茯苓知他性子执拗,见他不动,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样当着众人面聊怪力乱神之事,虽然不妥当,赵茯苓却也不惧。
她只轻叹口气说道:“你若是不愿,那我们就在这里说。你想问什么,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约是赵茯苓的态度还算配合,沈迟的脸色终于回转了一点。
沉默良久,他盯着赵茯苓的眼睛,哑声问道:“她呢?”
赵茯苓回望过去,视线在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上顿了会,才轻声道,“我不知道。”
按理说人死魂灭,原身既然病死了,那就应该已经不在这世上。
可赵茯苓也死了,却重生在了这具身子上……
所以,万一原身也在某个时空某个地点又重活一遭了呢?
这样的奇异事件,谁也没料到,谁也说不上。
赵茯苓坦言相告,沈迟却被这句“不知道”激得面容扭曲了一瞬,只是手腕转了下,就叫李京墨立刻眯起了眼。
李京墨在旁听着,也不知沈迟和赵茯苓在说什么,注意力却然在沈迟身上。偶尔会随着沈迟的视线看一眼赵茯苓,又无动于衷的收回来,程却不发一言。
赵茯苓看着沈迟的神色,目光无奈,她重复了一遍,给他解释:“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醒过来时,就变成了这样。”
纵然解释很苍白,赵茯苓也有占了她人身子的愧意,可她的确也是身不由己的那个。
若是有选择,谁又愿意以别人的身份苟活?
只可惜,此刻的沈迟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他的唇抿成直而冷淡的一条线,赵茯苓每说一句,眼眸就黑一分,好似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也再不间断的被凌迟。
那一瞬,他甚至有种自己身处迷蒙黑暗之中,前方是断崖后方是虎狼的绝境。
他从未想过,自己苦苦追寻着的念念不忘的人,早就已经离他而去。
不管是他以前做的事,还是以后即将要做的事,如今都随对方离去而再无意义了。
沈迟眼睛猩红,眼尾透着惊人的破碎感,那股阴沉狠戾直袭上赵茯苓面容,好似立刻要她给那位赵家嫡长女偿命。
可他却又迟迟未动,只是许久之后,才一字一句道:“你最好保证自己平安无事。”
赵茯苓听懂了他的意思,抿起唇,没有接话。
沈迟又看向她,目光在那熟悉又陌生的脸上停留许久,才转身沉默离开。
他一走,周边紧绷的气氛陡然一松。
十三不解的看向李京墨,李京墨看一眼赵茯苓,才收回视线道:“各自做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