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钰……”白潇河忽然凝视着秦陌钰说道,“其实我知道的,白沧岚自从被送往佛寺之后就一直在嫉妒我,嫉妒我占尽了父皇的宠爱……但到了今天,我倒是有些嫉妒他了——至少父皇没有想过要杀他。”
“……”秦陌钰觉得白潇河终究也有可怜之处,心中倒是酸涩了一下,但语气淡漠“不用跟我说这些了。你在沧王府不适宜久留,请吧。”
“我知道你不想理会我,”白潇河苦笑了一下,“也知道你找我,不过是想利用我帮你问清楚真相。那么久了,我已经没办法再欺骗自己,我知道,你已经不爱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还甘愿被你利用吗?”
“为什么?”秦陌钰冷冷地问道,琢磨着他不过又是想作一番看似真挚的表白罢了。
但白潇河所说的话却是“因为我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说话了。曾经我身边有父皇,有母后,有阿青,还有你。但现在只有你,至少还能坐在这里听我说完这些话。”
秦陌钰恍然间觉得,白潇河倒是活得比以前更真实了些。“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失去这一切吗?这都是因为,你招惹上了我。”
“……”白潇河仍是一脸苦笑,“也许只是这些本就不属于我吧。父皇的爱是假的,母妃只是想把我作为她向父皇复仇的工具……至于阿青……我怎么也找不到他去了哪里……他大概真的这辈子都不想见到我了。”
秦陌钰这才知道,原来白潇河这段时间派人去找过阿青。
要说当年听到白潇河对阿青那么情深一片,他情绪还多少有些波动的话,现在他已经内心毫无波澜了。“所以这些人你都没法理会了,就来找我?抱歉,我也早就不属于你了。来人,送客。”
“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白潇河说罢便转身离开。
秦陌钰也起身离开了那个会客间,然后去找了白沧岚。
“沧岚,我已经把郑贵妃的动机都了解清楚了……”
“你坐我腿上说好不好?”白沧岚冷不防地来了一句。
“……”秦陌钰脸微微一红,瞪他一眼。这人不知怎么倒愈发荒淫无耻起来。
“我只是想抱着你。”白沧岚见秦陌钰没吭声,不由分说地将他抱到自己腿上坐着,“阿钰你知道吗?自从我知道我不是灾星,可以放心地触碰你,我很开心……”
秦陌钰心头一惊,这才知道白沧岚为何会一反常态,“真是的,你怎么还在意这个?”
“这种事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的,我又怎敢拿你做赌注?”
白沧岚将他怀中的秦陌钰抱得紧紧的。
“原本你最近并没遭受什么灾祸,我觉得兴许是我多虑了……但那次你忽然中了别人的药,身体状况一落千丈……你知道那时我为何要坚持独自出征吗?”
秦陌钰不由得轻轻“啊”了一声,“原来你不只是担心我的安危?”
“我固然担心敌人会伤害你,但我更担心是我的存在给你带来了灾难!自那以后,我跟你在一起更是时时胆战心惊,舍不得远离你,又不敢对你靠得太近……直到现在,我终于是彻底放心了。”
“你这傻瓜!”秦陌钰不由得眼圈一红,也紧紧靠在白沧岚的身上,并且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你早不该担心这个的。我们在一起,只会两个人都变得更好。”
“是啊。”白沧岚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这样便好。”
“好啦,你到底还想不想听我说正事?”
秦陌钰这才把刚才从白潇河那里听来的话,都向白沧岚转告了一遍。
“你说,郑贵妃要见皇后,是想跟她说什么呢?”
“不管说什么吧,”白沧岚笑了笑,“现在终于到了观赏她们狗咬狗的时候。”
此刻,皇后已经到了冷宫。
“说吧。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想跟本宫说?”
“皇上娘娘就算只是来看看我的笑话,不也挺好?”郑贵妃冷冷一笑,“你放心,我不是想把你也拖下水,我找你来,只是为了我身边的一个人。”
“一个人?”皇后怔了怔,这话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身边有个叫卫志杰的侍卫,你也是见过的。我承认,我见他生得好看,所以才把他留在身边,想着每日多看几眼赏心悦目也是好的。
不过我这人的脾气你也知道,对下人总是非打即骂……”
实际上郑贵妃从未苛待过卫志杰,但这种细节皇后想来并不会知道。
“所以以前卫志杰就跟我宫中的人流露出过想跟着你的愿望……你是人人皆知的贤后,跟着你自然是极好的。”
“他想跟着我?”皇后的神情中闪过几分惊喜。
郑贵妃一见这神色,就知道自己的计策成功概率更高了——
自己深宫寂寞,而皇后和皇帝本质上也不同心,又何尝不是深宫寂寞呢?
哪个女子能不喜欢上卫志杰这种年轻英俊性情又乖巧的男子。
“是。”郑贵妃点头,“说实话,我对他也算是真心喜欢的,如今我自己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就为他谋条好的出路……恳请皇后娘娘能收留他。”
“好,本宫准了。”皇后点了头。
“只是此人性情正直,如今我落了难他却要另投他主,只怕他心里会过意不去……还望娘娘能恩准我先见他一面,说服说服他。”
“看来他倒是个忠诚之人。这本宫也准了。”
冷宫是不能随意探视的,但以白潇河和皇后的身份,要进来都不算太难,而在皇后的安排下,卫志杰很快就顺利过来了。
“志杰,你我相爱一场,你能不能帮我最后一个忙?”
事到如今,郑贵妃依然情愿相信卫志杰是真心待她的。就算卫志杰真的和白沧岚串通了来害她,皇后也一样是白沧岚的敌人,现在要对付皇后,卫志杰也同样应该求之不得。
“贵妃娘娘你说!”卫志杰也做出情真意切的模样,“只要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去做。”
“替我潜伏到皇后身边,找机会替我报仇。”
郑贵妃直截了当地说道。
“这次的事虽然是白沧岚害我,但终究当年是我害他在先,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皇后。
你有何消息只管递给白沧岚吧,他一定也恨不得除皇后而后快。”
直到如今,郑贵妃已经指望不上自己的儿子白潇河了。
比起儿子,家里倒有别的人相对可靠一些。
“皇后以为我在这里没法翻身了……”郑贵妃忽然冷笑着话锋一转,“她忘了,我还有个手握兵权的哥哥。”
第二天的早朝上,郑显恰好就向皇帝提起了关于郑贵妃的事
“皇上,臣知道舍妹犯下了弥天大罪,但请皇上念在她多年尽心服侍皇上的份儿上,从冷宫放她出来吧!给她个才人之类的位份,让她在后宫颐养天年也就是了。”
“这……”皇帝倒是犹豫起来。
“荒谬!”白沧岚忽然一声厉喝,“郑氏先后害死本王的生母和养母,父皇未将她赐死已是念在她尽力服侍多年的份儿上了!要将她从冷宫放出来,除非本王死了,让她从本王的尸体上踏过去!”
“沧王,你未免也太过嚣张了!”郑显也神情一冷,“皇上还未发话,大殿上岂容你放肆?”
“放肆的是你!”皇帝此刻也厉喝道,“沧王说得对,郑氏罪不容诛,朕赦她死罪已是法外开恩。朕的后宫之事朕如何处置,还轮得到郑大人你来插嘴吗?!”
“……”郑显铁青着脸闭了嘴。
之后他暂时没有什么行动,却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一个月后,是白瀚朗和秦子琅的大婚之日,也就是白瀚朗嫁入秦府的日子。
自从听说这个朝堂上传来的消息,秦子琅一直都处于傻掉的状态。
直到看到披着红袍跟他入洞房的白瀚朗,他还是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你真的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秦子琅睁大眼睛瞪着白瀚朗,“你一个堂堂王爷,要嫁过来当世子夫人??”
白瀚朗牵起嘴角一笑“皇上都下旨赐婚了,我还能是开玩笑?不过呀夫君,娘子我能在上面吗?”
“……我呸!”秦子琅脸一红,眼睛瞪得更圆,“我是夫你是妻你还能在上面?这样岂不是抗旨不遵?”
“夫君你要是舍得,就去叫皇上治我的罪吧!”
说罢,白瀚朗将秦子琅扑倒在床上……
这边是喜气洋洋,那边却有血光之灾。
不久后,郑显起兵谋反。
但白沧岚根本不怕他——
他敢公然和郑显撕破脸,就是因为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又或者更确切地说,他巴不得逼着郑显早日走上这条路。
自从白沧岚上次带兵出征击退鲜卑汗国的进犯,有很多皇家军士都对他忠心耿耿。
加上秦家军,以及白沧岚原本自己秘密训练的军队,这些力量团结起来,与郑显的力量抗衡绰绰有余。
所以白沧岚便率领着军队和郑显浴血奋战,很快郑显就溃不成军。
谋逆大罪是不可能赦免的,皇帝愤怒地对郑显除以斩首之刑,并且将郑家满门抄斩。
现在和郑家有关的就只有两个活人了——
郑贵妃和白潇河。
郑贵妃如今在冷宫中生不如死,白沧岚倒也不急着取她的狗命。
至于白潇河……
“白潇河现在没了郑家作倚靠,”白沧岚跟秦陌钰提起此人,“本王再轻轻一动手指,就可以把他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得粉碎。”
“……你故意说这个的吧?”秦陌钰白了白沧岚一眼,“想试探我的反应罢了。你要捏死就捏死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