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求于纪瑜华,白沧岚只好尽量耐着性子解释“你这里太过偏僻,阿钰他有病在身,实在不方便过来。”
“阿钰?”直到这时,纪瑜华才终于停下弹琴,抬头看向白沧岚,“你是沧王?你说的病人是沧王妃?”
“是。”
“那很抱歉,”纪瑜华本就清冷的目光瞬间更是如冰似霜,“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姓秦的人。我绝不可能给他看病。”
“……纪瑜华,”白沧岚终于忍无可忍了,“唰”的一声拔出佩剑指向纪瑜华,“本王告诉你,本王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本王不是在求你,是命令你,马上随本王去给阿钰看病!”
纪瑜华面对那寒光闪闪的剑尖,脸上却毫无惧色,只是高声叫了一个名字“言凛。把这人给撵出去。”
“是!”立即有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提剑冲进来。
“就凭你?”
白沧岚冷冷一笑,举剑与那叫作言凛的黑衣男子缠斗在了一起。
这两人打得激烈,纪瑜华却神情悠闲,端起桌上的茶杯优雅地抿了一小口,一举一动不像个乡野大夫,倒像个贵公子。
而白沧岚惊讶地发现,言凛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自己一时半会儿还制服不了他。
忽然,纪瑜华猛地一个抬头,一枚银针向白沧岚嗖的一下飞去!
“……!”白沧岚正忙着应付那黑衣男子,万料不到纪瑜华会忽然动手,忙向旁一个闪身,但银针还是刺入他的胳膊之中。
“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动手了。”纪瑜华冷声开了口,“针在表皮,找大夫取出即可,但若再擅动内力,把针逼进了脏腑,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好,本王今日便姑且先放过你。”白沧岚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过你听清楚,本王想请的大夫,从没有请不到的!”
冷声说完这句话,白沧岚便面若寒霜地转身离开。
“公子,”言凛面带忧色地看向纪瑜华,“如今沧王已权势滔天,您得罪了他,恐怕……”
“我知道。”纪瑜华冷冷打断了言凛,“你是秦言鹏派来护我的,但秦言鹏也大不过沧王。你若害怕,尽管离开。”
“属下并非此意!”言凛下意识提高了音量,一句话脱口而出“属下是担心您!”
“……”纪瑜华见言凛神情真挚不似作伪,心头微微一动。
言凛又道“公子,属下猜测沧王不久后会带着大批人马来找我们,我们是否换个地方居住?”
“有什么可躲的?”纪瑜华摇头,“他沧王想找的人,躲到天涯海角又有何用?他们若来复仇,你只管说出你是他岳父的人,他必不会动你。”
“公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属下担心的是……”
“我饿了。”纪瑜华淡淡打断他,“去做饭。”
“……是。”
纪瑜华向来喜欢清净,如今身边就只有言凛一个下人,所以他又要护卫又要做家事,整日十分忙碌。
所以当下,他没法再多说关于白沧岚会如何找他们麻烦的话题。
而白沧岚回京找大夫帮自己取出银针之后,是真的很想带一大群人去把这两个人给痛打一顿,再把纪瑜华五花大绑到沧王府来给秦陌钰看病。
不过当他跟秦陌钰说起这件事,秦陌钰及时阻止了他的想法
“你是不是气糊涂了?你就没发现这件事里有很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不对劲,”白沧岚没好气地道,“纪瑜华整个人就很不对劲!区区一个山野大夫,拒绝给你治病不说,还敢跟本王动手,甚至威胁本王!”
“我不是说这个,”秦陌钰发现难得吃瘪的白沧岚犯起了小孩子脾气,不禁苦笑,“他说他最讨厌姓秦的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谁知道他以前是不是跟哪个姓秦的结了什么仇?”白沧岚现在丝毫没有去深入了解纪瑜华的兴趣,他一提起这个人就是一肚子气。
“可是,你一叫‘阿钰’他就知道你是沧王,说明什么,说明他对我们家的事很了解呀!”
“……!”白沧岚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所恨的人并不是恰好姓秦,而就是你们秦家的人?”
“没错,我的确是这么怀疑的。我想回家一趟,问问爹知不知道这件事。”秦陌钰说着就要从床上起身。
“你现在不方便走动,还是躺着吧。”白沧岚把他按了回去,“我叫爹过来看你。”
“可是……”
“别可是了。”白沧岚有些强硬地打断他,“你爹现在都退位让贤了,怕是天天闲得发慌,跑一趟来看看你又有什么关系?”
“……真是的,你都不知道要尊老爱幼吗。”秦陌钰嘴上抱怨着,但心里知道白沧岚只是一心为他着想,不禁又有几分甜蜜。
当天下午,白沧岚真把秦言鹏请过来了。
“钰儿,你最近身体如何了?”秦言鹏关切地凝视着秦陌钰,“爹本就是想着最近来看看你。”
“我没有大碍,爹不必挂心。”秦陌钰微微一笑,“都是沧岚他不知分寸,硬要把爹你请过来。”
“爹都听他说了,你是为了问爹华儿的事对吗?”
“……华儿?”这个称呼吓了秦陌钰一跳。
“哎,事到如今爹也不再能瞒你们了,”秦言鹏尴尬地苦笑了一下,“你爹我自问一生忠君爱国,但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过于风流。当初我认识了华儿他娘,与她情难自已,本想娶她进门,谁知她得知我已有妻室后十分生气,坚决不愿当我的妾,还叫我滚……”
白沧岚忍不住插嘴道“你本就不该瞒着她你已有妻室,认定她能接受当妾的结果。”
“你说得对,都是我的过错。”秦言鹏一时间既是尴尬又是懊悔,“我当初也是没想到,一个平民出身的女子会心气那么高……我选择了尊重她的决定,离开她的生命,但我万万没料到,她当时居然已经有身孕了,而且还决定独自把这孩子抚养长大!”
秦陌钰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忍不住问“那爹你是何时得知纪瑜华的存在?”
“两年前。”秦言鹏苦笑着回答,“华儿他是你三哥,他已经长到了二十好几岁,我竟才第一次知道他的存在!那时他娘已身患重病,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才告诉我这件事,把华儿今后托付给我照顾。”
“那爹你为何不接三哥回府,让他认祖归宗?”
“爹也想啊!可你三哥从一开始对我态度就十分冷淡,说他根本不需要爹,也绝不可能跟着我姓。
我只好同意他继续留在他自己的地方当大夫,但我不放心他孑然一身,就从秦家军中挑选了一个人品身手俱佳的人留在他身边照料,并且留下了好些银子。”
“我明白了,”白沧岚再次插嘴,“你留下的那个人,就是言凛?”
“是。”秦言鹏点点头,“一晃就过去了两年,这两年中我也去看过他,但他每次都是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从没有给过我一个好脸色……哎,这不怪他,都是我的过错。”
“是啊,连我也不想帮爹你说话了。”秦陌钰撇了撇嘴,“这件事真是你对不起三哥和他娘。”
“一码归一码,”白沧岚话锋一转,“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本王可没有对不起他。顶多看在他是你们秦家人的份儿上饶了他那顿打便是,本王还是要把他抓回来给阿钰你治病。”
“不行不行!”秦陌钰连连摇头,“你也应该听出来了,三哥和他娘一样是性情倔强不畏强权之人,你用这种方法他定会宁死不屈,根本不可能同意给我治病!这样吧,我主动去拜会一下三哥。”
“这怎么行?”白沧岚皱眉,“他所居住之处十分荒僻,要跋山涉水,还有野兽出没……”
“和你在一起我还怕野兽吗?”秦陌钰嫣然一笑,打断白沧岚道,“要跋山涉水,你可以背我呀。”
“……”秦陌钰都这么说了,白沧岚哪里还能把持得住?他只有点头的份儿了“罢了,那我们明天就出发。”
“可是钰儿,”秦言鹏却仍旧一脸担心,“你三哥性情当真十分古怪,我怕他也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看……”
“爹你放心吧,”秦陌钰微笑着打断父亲,“就当是父债子偿好了,我受他点白眼也没什么关系,我可没那么脆弱。何况三哥在你们的情感纠葛中本是无辜,我同情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跟他计较?”
秦言鹏见秦陌钰对这个自己素未谋面的三哥十分能体谅,不由得甚是欣慰,也就放下心来。“钰儿,你果真是个心善的孩子。”
白沧岚则没好气地插嘴“什么父债子偿?阿钰,我绝不会让那个纪瑜华欺负你。”
秦陌钰笑道“你这威风凛凛的沧王不欺负别人也就不错了,谁还敢欺负咱们?”
第二天一大早,白沧岚果然威风凛凛地带上了一大帮人,和秦陌钰一起踏上去寻纪瑜华的路。
纪瑜华并不意外白沧岚会带着人闯进来找自己麻烦,他意外的是,这次居然秦陌钰也来了。
“三哥好。”秦陌钰冲着纪瑜华友善地一笑。
“原来你都知道了。”纪瑜华的神情则仍是冷若冰霜,“你既然知道了,就也该明白,我绝对不可能给你们秦家人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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