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白牧星抬起头。
说来很奇异,这段时间的婚姻生活似乎让他的情商有了些长进,就比如说现在他都不需要特意思索,听到殷夜游的语气,就能下意识察觉到不对。
但说长进了也不完全,因为这种进步只在面对殷夜游的时候有所体现。
对其余人依旧是毫无感触。
总之。
殷夜游话音刚落,白牧星就掀起眼皮,静静看了他几秒。
清淡澄澈的琥珀瞳微微转动,仿佛能将一切看得通透又冷然。
殷夜游试图在他的注视下强装镇定,转身想走“嗯,牧星,你先忙。”
但他大概是将所有的智商都用在了和白牧星搞对象上,以至于装作无事发生的技术依旧十分低劣。
仿佛能在他身后看到一条心虚地微垂着摆动的大尾巴。
白牧星也不拆穿他,不慌不忙地将手中完成一半的半成型木屋和工具放下。
拿起旁边的纸巾擦拭一下衣袖上落下的木屑,淡淡道“忙完了,一起。”
殷夜游刚迈开两步的背影僵住“……”
他像被抓包一样转过身,看着白牧星。
白牧星站起身,直接问“发生了什么?”
被逮个正着,再给殷夜游安十个胆子也不敢向白牧星撒谎,他除了睡觉和做家务时,其他时候都很清楚自己的地位,“有人来了。”
白牧星查看了一下星球的安保系统,一切正常,没有访客到来的记录。
但殷夜游说“我闻到了。”
白牧星“?”
白牧星“你是小狗吗?”
虽然他是经常觉得殷夜游好像那种头脑简单、体力发达,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对着人左蹭蹭右蹭蹭讨骨头吃的生物,但没想到他还真有这类种族特殊技能。
一时间大受震撼。
殷夜游一脸警惕地问“你喜欢小狗?”
一个咕咕兽已经很讨厌了,现在还有个找上门的,除此之外居然还有别的情敌吗?
进入婚姻生活的年轻伊珈深刻感受到了生活的不易。
他好辛苦哦!
白牧星“……”
他选择性无视掉殷夜游奇怪的警惕点。
兀自思索了一会儿,才从殷夜游奇怪的遣词造句中明白过来“你闻到了信息素?”
在信息素感受度方面,bea和bea之间也是有区别的,有的bea是一点信息素的味道都闻不到。
例如白牧星这样,他上辈子在分化为oega前就是这类一丁点信息素都感受不到的bea,所以压根没有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分化为oega这么离奇的事。
也有少部分bea可以嗅闻到a/o的信息素,这是由一组概率性遗传的基因决定的,这类bea的父母大多有其中一方或者两方是a/o,他们虽然个体分为了bea,但因为从父母那里继承到了对信息素敏感的基因,还是可以对信息素有所感知。
白牧星以为殷夜游是这种情况。
自动给他圆上了。
殷夜游“啊?”
白牧星“带路。”
殷夜游只好依言带路,他能够在床上和白牧星撒娇发痴,实则也是因为那时白牧星的态度并没有多么强硬,如果白牧星一像这样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和他说话,他就不敢造次了。
路上,白牧星从仓库拿了一把粒子枪。
普通人是不能配备杀伤力过大的重型武器的,白牧星退役之后自然也要遵守这条规则,他这把粒子枪是用来防备大型野兽才购买的,是农用武器。
但已经够用了。
从前也不是没用过农用武器甚至残破的武器远程射杀过敌人。
战场和执行任务时总有各种突发环境,不可能每次都带着趁手的武器。
白牧星略微改动了几个小机关,就将这把农用粒子枪的杀伤力提升了一截。
有不速之客到来,原本只是殷夜游的片面之词,连星球的安保系统都没有显示丝毫异常,平稳地运行着,人的嗅觉系统再还能灵敏过高科技不成?
但白牧星没有出声质疑一句。
甚至还认真地拿上了防身工具。
一路上很安静。
殷夜游时不时回头偷看几眼白牧星。
这会儿的白牧星和刚刚垂着头给咕咕兽垒小房子时已经完全不同。
并不是神态上的变化,白牧星的神色少有波动。
就算某些时刻,被殷夜游厚脸皮地弄得到了极限、承受不住的时候,那双漂亮澄澈的眼眸也只是流露出淡淡的失神,即使身体都抑制不住地颤抖、眼角沁出泪水时,白牧星至多只会微微皱眉。
只有在殷夜游跟条馋狗似地凑过去将他眼角的泪水舔干净时,那双眼睛才会泄露出几分失态,眼睫像受惊的蝴蝶一样乱颤。
有时候喉结慌乱地滚动两下,随即就会受不了地推开殷夜游的脑袋。
殷夜游觉得好可爱,白牧星平时太冷静了,于是一点儿轻微的失态就显得像是坚硬外壳中柔软可欺的小动物终于羞怯地露出头,令他觉得很稀罕。
当然啦,羞怯这种词语肯定只是他的脑补。
他日常给白牧星带着几百米厚的滤镜。
此时。
白牧星还在调整着粒子枪的细节,修长的五指在枪体上轻轻调试。
从林间叶片缝隙落下的阳光落在他乌黑的发间,打出暖色的光晕,但丝毫融化不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坚冰。
琥珀色的眼眸浮现出专注的色彩,漆黑瞳孔如同点墨,显得沉静无比。
数年的军伍生活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一旦他认真戒备起来,身上自然而然就会浮现出薄刃霜寒的气息。
假如现在让他穿上作战服,配备上专业的武器和机舰。
就又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人人仰慕的白色星辰了。
殷夜游的心脏又不合时宜地咚咚跳了起来,像是有什么小东西在里面一下下挠他,痒痒的。
他觉得这样冷酷的白牧星也好可爱哦。
然而
越是生出对伴侣的喜爱,想到那个入侵者,殷夜游心中的恼怒就愈难以压制。
先前,无论是来到白牧星这里收货的虫族商人,还是那些丑陋渺小的咕咕兽,他虽然对他们看不太顺眼,但因为在他们实在是太弱小了,也还算识趣地没有主动冒犯,暂时并没有令他感到威胁。
但今天的这个入侵者不同。
若是以人类的评判标准来看,这个人在人类中大概算是战斗力顶尖的那类,大概和之前老是在他跟前打转的那两个人类差不多,从气息看要略微年轻稚嫩一些。
殷夜游从前完全不在意这些,这是根本不需要特意考虑的事,再强大的人类到了他面前,都只是一个念头。
就譬如人类会特意将不同阶级蚂蚁的战斗力等级和自己衡量吗?显然不会的。
不过他结婚后在白牧星的督促下,学习了不少人类常识,终于勉强对人类的能力划分有了点认知。
也不会再犯那种连基本的三个性别都一头雾水的乌龙了。
气息越来越靠近。
殷夜游面色不大好看,他试图劝说“牧星,太危险了,我过去就好。”
气味能传达出许多信息,即使是人类退化低下的嗅觉系统,都能从信息素中感知到其主人的情绪波动,更别说他这种异兽,几乎能凭借味道分析出所有细节。
气息中夹杂的浓烈试图占有的意味简直昭然若揭。
来者不善。
刚和伴侣缔结了关系、浓情蜜意着的这个阶段,是他们占有欲最膨胀的时期。
一个正值繁殖期的、强大(和伴侣的原生种族相比)的雄性,在这个时候来到他和伴侣的领地,跟试图爬到他脸上挑衅有什么区别?
漆黑阴暗的本能在人形的皮囊之下鼓噪,不断催促他将这个胆大包天的挑衅者扒皮拆骨,残忍地碾碎他的每一寸血肉,好让这低劣的生物知道试图和他争抢伴侣的下场。
压抑许久的混沌残忍的本色因为这一场挑衅尽数被挑动。
即使人类的皮囊在身上披了再久,属于异族的本性依旧存在于他的核心之中。
白牧星看了他一眼。
殷夜游眼前没有镜子,所以并看不见自己的神色低冷得可怕,平时一双仿佛蕴含着星河叫白牧星时常看晃眼的眼眸,竟然含着凛然的杀意。
其实也不算太明显,殷夜游也并不是一直都朝白牧星露出那种傻乎乎的笑的,他偶尔发呆的时候脸上没表情,天然就是含着一丝冷戾的长相。
即使怒火攻心,殷夜游也并没忘了,不能在白牧星面前展露出自己凶狠的一面。
但白牧星是什么人?
他无数次执行过在刀口舔血的任务,对杀意非常敏锐,不知道多少次,他就是凭借这样的敏锐,躲过了只差一线的生死危机。
曾经带他的教官不知道多少次感叹虽然白牧星在微表情观察分析方面很不在行,但对危险的感知度却极高,是天生的暗杀者。
在这一刻,白牧星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还不曾见到外来者的全貌,殷夜游已经动了想杀死对方的念头。
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现般,神色没有丝毫变动。
“……”
虽然理论上击杀擅闯私人星球的潜入者是星球所有者可以正常行驶的权利,但在实际操作中,非常容易被判定为防卫过当,从而惹上官司。
白牧星不准备放任自己的新婚丈夫做这种任性的事。
到时候殷夜游难免要被拘捕到警署待一段时日,找律师打官司捞人,要花一大笔钱。
他又不想帮殷夜游善后,如果来的人是星际海盗之类的那没什么问题,但如果是个有合法身份的帝国公民,事情就棘手了。况且如果是误会,那就更没必要。
白牧星光是想想都觉得过于麻烦。
大概这段时间真的是悠闲日子过多了,他并不想打破如今的生活节奏。
还是将这桩麻烦事扼杀在摇篮中吧。
他轻轻扣上枪托,冷声道“听话,退到我身后。”
殷夜游不敢违逆他,闷闷的、不甘愿地退到他身后两步的位置。
白牧星又道“别出来,等会我不叫你,不准出现。”
殷夜游“!”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白牧星。
看了三秒,在白牧星冷淡的注视下,还是垂头丧气地点头答应了。
此时。
他的胸腔中一半是对白牧星的爱护,炽热如火,恨不得将白牧星小心翼翼的吞进肚子里盛放的核心的位置藏起来,好不让他如此美丽娇弱的伴侣遭受外界的觊觎。
但他知道白牧星并不会愿意这样被他盛放在高阁中,并没这个胆子,是以仅敢在心里想想。
另一半则是对入侵者的尖锐敌意,混乱无序的本能在觉醒,伊珈是靠着彼此吞噬才能出生的种族,它们的本性中就没有忍耐两个字。
恶意寒冰般涌淌,逐渐蚕食理智。
离得近了。
白牧星看到来人。
艾瑞尔已经卸下伪装,金发碧眼的高大apha容貌俊美,眉眼间高傲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地狼狈,目光沉沉地看向白牧星,神色很复杂。
正想说些什么。
就随即看到了白牧星手中扣着的枪口正对他的脑袋的粒子枪。
代表准星的荧光点对准他的额头正中。
艾瑞尔“……”
已经上了膛,被白牧星那堪称艺术品的手轻轻握着。
看似轻松随意,仿佛漫不经心一样,却是指尖一弯就能发动的姿势。
艾瑞尔并没有特意带武器过来,只有一把小巧的短枪,藏在衣襟内衬中,现在拿出来已经来不及。
他对白牧星在射击上的精确度一清二楚,在军队中的时候,有好几项要求极高的暗杀任务还是他亲自下达给白牧星的,白牧星将其完成得非常完美。
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做到那么高的命中率。
这么近的距离,即使是民用粒子枪,大概也足够白牧星将他爆头个两三次。
虽然他觉得白牧星并不敢真的对他一个身份贵重的帝国少将开枪,但被凶器指着头的一刹那,他心中还是下意识生出一股忌惮,这是所有生物的求生本能。
看了眼那支冷冰冰的粒子枪,像被什么噎住,艾瑞尔将原本要说的话咽回去,扯出一个微笑,故作轻松“是我,牧星,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认不出我这个前上司了吗?”
白牧星点点头表示知道。
却并未放下手中的粒子枪,只是将枪口微微撇开一点。
依旧保持着随时可以开枪的姿态。
艾瑞尔继续僵笑“牧星,我听说你结婚了?怎么不说一声,我好来向你贺喜,毕竟我们也形影不离地一起工作生活了四五年,我很挂念你。”
白牧星仍旧不接话。
他听得出艾瑞尔大概是想隐晦地表达些什么,但他并没有兴趣细究。
他眉间眼是如此沉静淡漠,如同雪山上静静生长着的松木,覆盖着一层薄雪冷霜,有种冷寂幽远的意味。
看着艾瑞尔仿佛在看路边的一颗石块。
白牧星愈是不为所动,就愈是衬得得艾瑞尔如一个自说自话的丑角。
艾瑞尔渐渐地无法再自顾自说下去,“……何必那么冷淡?我自认为并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吧。为何退役之后你总是将我视作仇敌一样。”
他这话说的就过于夸大了。
因为上辈子的经历,白牧星确实不喜欢他,但他做的最多的就是和艾瑞尔井水不犯河水。
但艾瑞尔这种人就是擅长将一些小事放大,夸大有利于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的部分。
白牧星懒得同他争论。
他不吃这套。
白牧星终于开口,“擅闯私人星是违法行为,请你离开。”
声色浅淡,冷冷清清。
看向艾瑞尔的视线没有一丝动容。
犹如在驱赶一只不识相闯进来的癞皮狗。
这下艾瑞尔连笑容也挂不住了,“你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吗?我身份特殊,如今盯着我的人太多,只能采用这种方式,并不是想要冒犯你。”
白牧星说完那句话就不再出声。
艾瑞尔眸光晦暗地看着不远处的白牧星。
只是几个月没见,白牧星显而易见地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黑发留长了在脑后松松扎起,这削弱了一些他身上不通人情的气息,艾瑞尔在军中的时候见白牧星都是清爽的短发,不过眉梢,那样显得他更清冷疏离,如今不知道为何留了起来,又或者是为谁留的。
另外,上次在医院中见面时白牧星身上那种因为连日病痛的纤薄感也消失不见,身形略微结实了点,脸颊也生出淡淡粉意,眸光润泽,看着就是很健康的模样,并没有一丝一毫因为失去腺体受到打击的迹象。
像是生长在寒山之上的松柏,人人都只敢远观,但忽然有一天被人妥帖地移栽回了家中的小庭院。
染上了烟火气。
却并不如众人担忧的那样渐渐枯萎,反而愈发青翠欲滴。
艾瑞尔是特工出身,他的微表情和细节课程学得很不错。
他能从这些细节中看出白牧星的婚后生活过得很好。
可白牧星过得越好,他就越心有不甘。
好像自己是个完全多余的物件,不配出现在白牧星人生中。
可明明这个bea是如此牵动着他的情绪。
凭什么他能这么冷淡呢?
他忍不住走近几步“你知道吗,我最近总梦到你?说来可笑,你在梦中竟然分化成了oega,还被我标记了……”
几乎是着了魔一般,他将这场压在心底许久的荒诞梦境说了出来。
他死死盯着白牧星的眼睛,不知道想从其中看出什么。
“抱歉,说这些可能有些唐突。但是你说,假如一个梦境真实到好像如同真的经历过,那还仅仅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吗?”
这下,白牧星的神色终于有了微微的波动。
不过,只是一瞬。
他扣下扳机,粒子枪在艾瑞尔脚边打出一道深刻的痕迹。
距离他的身体只有不足一厘米的位置。
艾瑞尔顿了一下,他想起梦境的最后,他想要最终标记白牧星的时候,却被他反杀,差点丢了性命。
明明只是在梦中发生的事,醒来后依旧心有余悸了许久。
怎么可能会有发情期的oega可以抵抗住结下临时标记的apha呢?还是天命之番。
这种剧情未免太荒唐了,该说果然是梦吗?
只是,隐隐约约的,他总因生出一股恐惧。
但此时,或许是压抑了几个月的情绪和激素的作用让他忘记了那种忌惮,在白牧星已经开了一枪的情况下,他竟然又朝前走了几步。
他问“你的丈夫呢?没有陪在你身边吗?听说他只是一个bea,你怎么堕落到和一个bea结婚,宁愿和一个bea结婚,都不愿意接受我?”
不知不觉,他的眼睛已经泛起血色。
apha在易感期时如果没有得到安抚,极易情绪失控陷入暴走状态。
按理说艾瑞尔一个经过许多相关训练的高级军官,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连日的梦境削弱了他的心志。
他陷入半真半假的幻觉中,赤红着眼,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我们的匹配度达到了100,你是我的天命oega,天命apha和oega,几百年才能出现一次啊?我都以为是传说,我们注定就是该在一起的。”
他选择性无视了还有其他几个apha也同样和白牧星匹配度100,道“我们在一起能获得最大的快乐、生下最优秀的孩子,我差一点就能完全标记你了,没关系,现在,还来得及……”
随着他的逼近。
级apha那贪婪的、如同刀刃般锋利的信息素肆意蔓延开来。艾瑞尔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他下意识以为眼前的人仍是oega,试图让信息素迫使这个和自己匹配度满格的oega臣服。
即使白牧星如今感受不到信息素的具体味道,也依旧能感知到这股信息素带来的压迫感。
他额上沁出薄汗。
白牧星眸色渐冷。
他原本是不打算真的和艾瑞尔真的起冲突的,这个人的身份太麻烦,他不想为这种垃圾打破平静的生活。
但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作为一个信息素不敏感的bea都觉得如此难受,殷夜游那种对信息素敏感的bea肯定更受不了。
他不能再任凭艾瑞尔在这里撒野。
况且,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好的直觉。
他将粒子枪对准艾瑞尔的左腿。他有把握连开三枪,两枪分别打在艾瑞尔的左右膝盖上,最后一枪打在左肩,在最短的时间内废掉艾瑞尔的行动力。
规划好路线。
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刹那,一道银色的影子噌一下从他身侧划过。
带起一阵微冷的风。
白牧星只来得及看见殷夜游大面积银发和双瞳带起的冷银色微芒,在阳光下闪烁着异样冰冷的气息。
殷夜游几步跨过白牧星,来到金发军官身前。
他的动作太快,白牧星甚至看不清是怎么发生的,艾瑞尔已经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倒伏在地,四肢呈现出诡异弯折的角度,血腥味蔓延开来。
这一连串事情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短短数秒。
两人的身形明明相差不多,但艾瑞尔一个级的apha在殷夜游这个刚成年的“bea”面前,却脆弱得仿佛纸糊的玩偶,轻轻便被撕裂了。
白牧星怔了怔,紧急止住扣动粒子枪扳机的动作,防止误伤到自己的新婚丈夫,将发烫的枪管丢到一旁。
上前几步。
他看到殷夜游的脸。
那双俊美的脸上往日的笑意完全消失不见,五官的邪戾晦暗顿时无所遁形,银发落在眉梢,高挺的眉骨在眼窝处打下大片阴影,只有两点银芒在其中奇异莹莹地涌动,仿佛在思索该怎么将眼前的猎物撕碎才能消解心头怒火。
垂头间露出森冷白齿。
在艾瑞尔身上巡睃的目光冰冷残忍,眼皮掀动,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若是忽略他那张人类的皮囊看,更像一只凶戾无情的凶兽。
白牧星微微皱眉。
他还是觉得殷夜游的脑子有点问题啊?
太容易冲动了,要不还是尽快预约位专业医生看诊吧。
他弯下腰,想制止殷夜游当场制造出一场命案。
指尖将要搭上殷夜游紧绷的肩膀,却微微顿住。
眼前完美英俊的人类表皮在内核的暴怒崩坏下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地崩解开,左半侧身体就在白牧星眼前扭曲生长,漆黑铅冷的底色,上面生长着银色的不知道是鳞甲还是毛发的存在,因为超脱出了人类认知的常识,所以并不能确定。
犹如古地球时期人类神话崇拜中的巨狮,但是只有一半。
另一半还是正常人类。
白牧星“?”
他看着眼前无法用常识解释的一幕,没能反应过来地轻眨了下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