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宁的病托着,封妃大典的日子却近了。
这次闻漓没有再让礼部推迟时间,而是下令让过程由繁化简。
正当众人又唏嘘着以为新帝不重视明妃时,那端到云盛殿的凤印和赐给姬宁的主理六宫之权却是给百官宗亲来了当头一棒。
一时间,谏言的折子又开始源源不断送到闻漓的跟前,内阁的几个老臣甚至每日下朝后就去议事厅守着,肯求新帝收回成命。
姬宁身子好了些,来议事厅见闻漓的时候碰巧撞见了内阁张阁老和刘阁老被徐禄赔着笑给“请”出来,两位大臣在皇帝那里苦求无果,自恃资历老便敢到姬宁面前指责他。
刘阁老:“明妃娘娘既然侍君,那便应当提点陛下祖宗礼法不可忘。”
张阁老:“娘娘曾侍奉先帝,本不应再入新帝后宫,这身份已然违背祖制,以妃位主理后宫更是万万不可!”
姬宁被安顺一只手扶着,脸上依旧是对万事淡然的神情。
徐禄在一旁想上来请他进去,刚抬手便听见姬宁难得开了口:“两位大人才识过人,可知道作茧自缚这个词?”
“明妃娘娘这是何意?臣等谏言,皆是为这大沂社稷着想!”
“是么?”姬宁苦笑了声,又想起了这几年的苦日子。
若是这些人为了江山社稷着想,怎会纵容广德帝荒淫无度将他纳做禁脔?若是这些人真的重视祖宗礼法,又怎会看着皇帝亲出的第七子被其他后妃皇子随意欺凌?
说到底,这些人都和他一样,是在为自己的利益找想。
姬宁:“那便是姬宁说错了,两位大人许是和我一样,咎由自取呢?”
两位朝廷重臣自作清高久了,也是听不得这种话话,他们吹胡子瞪眼,眼见要搬出之乎者也再和“妖妃”较量,那人却轻拂白衣进了议事厅。
……
闻漓近日被大臣们吵得头疼,想凝神休息会又听见人进来的脚步声,刚准备发作,睁眼见到来人,便又将火压了下去。
他将主理后宫的权力和凤印交给姬宁时便知道了这个人会退还给他,这拒绝的理由还没想好,人先急着找来了。
闻漓冷声:“可是有事要同朕说?”
“嗯。”姬宁点了点头,上前两步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件来:“之前的账目,臣查清了,这是要给兄长的信,还请陛下先过目。”
知道这人找他不是为了推托后宫之权,闻漓本该舒心一些,可是见姬宁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内心中又一阵矛盾。
“坐吧。”闻漓应道,又接过姬宁手中的信拆开来看。
信中内容大多是询问姬廷近况,这些闻漓都不在意,可信件最后,姬宁写道自己一切安好,却是显得有些可笑可悲。
他抬眼朝刚坐下的姬宁望过去,看见他面容仍旧憔悴消瘦,便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
奈何还未触及,姬宁就偏头躲开了,闻漓的手只能转而覆盖在了姬宁的手背上。
“朕看这信不是怀疑你,只是这信直接了当送出去,那群朝臣必然又揪着不放。”
姬宁道:“陛下不必同臣解释这些。”
“那说什么?”闻漓撑着手在桌上,没听见姬宁回答,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回道:“互相猜忌你觉得很有意思?”
姬宁微微抬起头,那原本带着琥珀光泽的眼眸现在像死水一般瞧过来,嘴唇微微分开,转而却又闭上。
闻漓一瞬间觉得,这人要同他说他并不在乎。
姬宁根本就不在意谁在猜忌算计他,连带着那些人将他形容得轻贱到尘埃里,也不重要了。
“罢了。”闻漓摆摆手,将手中的信递给徐禄交代下去。
他和姬宁静默着对坐了一会儿,跟前的人了却的自己的事,便起身行礼想要请辞。
谁知闻漓也跟着下了塌,站到了他跟前去。
“陛下,臣……”
姬宁本想再请辞一遍,跟前的人却朝他伸出来了只手。
在他生命中最难熬的那一天,他折腾到痛苦不堪又被人从天合殿抬回依兰殿的时候,闻漓也找到了他,这样朝他伸出了手。
“宁哥哥,我带你走,好不好?”
旧时的话回荡在耳边,像一个虚幻而又无法触及的梦。
但面前身形高挑的男人对姬宁说了句:“你跟我来。”
顷刻间,姬宁的手便不受控制地贴了上去。
随后他被闻漓一把拉起抱在怀里,直接给带进了议事厅的偏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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