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小狼狗如今长大了,趴在姬宁身上将他肩都压得麻木了也不放手。
明明从前那么多伤痛都熬过来了,姬宁此刻却觉得闻漓这样难过,要让他更为心痛些。
过了好一阵,闻漓抬起自己的身子,撑着手看着身下的人,先是亲亲了姬宁,随后低声问:“你帮闻盛做事,是为我……对吗?”
“也不全……”
“宁儿……”闻漓再次认真问道:“你借闻盛的手帮我除掉了闻旻闻晏,又在老东西身体不济的时候揭发闻盛贪污天鹰军军饷,诱他谋反,再书信给了你兄长助我北下勤王,是不是?”
怀中人不反驳,闻漓便清楚了自己的猜测没错,“连老东西安排我去北巡,也是你……你做这些,不要命了吗?”
“陛下……”姬宁微微别过头,也觉得当时那样不顾一切的样子有些不可思议,“我很坏,对吧?”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素来温良的人,能为了自己的家族,为了闻漓这样去算计残害皇室,到了最后的关头,他甚至连弑君都能做得出来,只为了他的小柒能顺顺当当登上皇位。
“不……你很好……”闻漓皱着眉说:“是我太没用……才让你为了我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
“怎么会?”姬宁伸出一点指尖,放在闻漓的眉宇间揉开那一点阴郁,“我的小柒,会是大沂最了不起的君主,你没有让我失望,一点都没有,真的。”
这个人越是这样说,闻漓心里就越过意不去,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弥补当初犯的错,就只能抱着姬宁不断亲吻他的额头眉眼,再捧着他的下颌,来回在他双唇上舔舐。
“宁儿,我的宁儿……”
两个人这几日没有做/过,现在氛围到了这里,都有些把持不住。
姬宁脸上勾出一抹浅笑,开口说道:“小柒,我们现在算是一丁半点的隔阂也没有了,是不是?”
“嗯。”闻漓低沉应声,又将自己的目光和姬宁的缠绕在一起。
姬宁脸上微微泛红:“那我们现在要不要……你方才答应了要疼我的……”
“好。”闻漓哑声,随后蹭起身去将外边的帐子一层层放下,这才回到了床边看着一脸羞涩的人。
……(省)
结束之后,外边儿的人抬了浴桶进来,又再次被支使出去。
徐禄说:“陛下,娘娘,热水已经备好,可需要伺候?”
闻漓将手搭在姬宁腰上轻拍,看着这人往他怀里缩,突然就明白从前那些当皇帝的为何要沉溺于后宫不理朝政了。
他现在也想这般。
“都出去吧。”
闻漓吩咐了,拉开被子就要抱姬宁去清洗,可这个人却按住了他,说道:“再等等……”
“为何?”闻漓笑道。
姬宁低头,将手放在小腹上时,闻漓立时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心中一动,上前哄到:“急什么?”
随后将人一把搂起,抱去了外间沐浴。
两人收拾规整时,暮色都已经落下,徐禄让小厨房多做了些补身体的给两个祖宗用,还在两人身边打趣道:“还是娘娘才懂陛下的心思。”
姬宁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转头想问安顺姬末回来了没,又怕闻漓不高兴,故作不悦说:“去看看小末去哪儿了,陛下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来请安。”
等到寻人的小厮出去了后,闻漓这才往姬宁碗里夹着菜,说道:“晚些朕有事要同贵妃商议,你们都去外边侯着就行。”
夜间,姬宁和闻漓对坐在矮塌上,煮了一壶热茶添上,也不着急聊事,姬宁先拿着剪子将素纱折回来的梅花修剪了一二,将桌子收拾整洁后,这才看着喝着茶看向对坐的人。
“陛下一直看着臣做什么?”
“自然是喜欢宁儿才看。”
姬宁淡淡一笑,问:“方才陛下说的,是要同臣谈什么事?”
“原是想年后同你说的,只是怕到时候再安排就迟了。”闻漓放下茶杯,“你之前同我举荐蒲家的人可还记得?”
“当然,莆香生的小孙子,好像叫做蒲临洲,不是在户部挂了个主事的职务么?陛下见过他了?”
闻漓点点头:“那日招了户部的人来御书房议事,我顺嘴一提,说他家正好在南边儿,让他去南边吏司做事,谁知他好大的反应,说是难当重任,将这差事推了。”
按理说,皇帝亲自安排差事,从一个小小主事到一方司长,算得上得以众任才是,这般推脱了,姬宁也是没想到。
“为何?”
闻漓说:“下去派人查了通,这才知道莆临洲同南边家中关系并不好,早几年就已经不联系了。”
“不联系了?”
“嗯。”闻漓说:“从前他在禹州做官时,家中与一户茶商有所来往。只是这茶商家中后来没落,家主去世后家产被二房抢了去,家中大夫人膝下无子同叔伯争辩不过,被活活气死,正房就剩了个姨娘生的庶子,是个死了妻室的,带着个岁余的孩子被赶了出来。”
闻漓给姬宁杯子里添了点茶,补充道:“这个庶子被赶出家门后,某日上街给孩子买吃的,一双腿还被一辆拉货的马车给撞断了。”
对坐的人听着,也是有些吃惊,麻绳专挑细处断,更何况这撞断腿不像是天灾,更像是。
“那……”姬宁迟疑了片刻,还是继续问要紧的事:“这人同蒲家有什么干系呢?”
闻漓看了看姬宁,浅笑着说道:“莆临洲娶了个男妻,就是这茶商家的庶子,他还收了那年幼的孩子做养子,你觉得他家中会高兴这门亲事么?”
姬宁一愣,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个前途大好的富家子弟,家中是断然不会让他娶一个断了腿的庶子做妻的,更何况这庶子还有过家室,丧了妻独自带着孩子,作为一户经商人家来说,这样的人抬进家就算什么也不做那也是个累赘,更别说做嫡孙的正妻,也怪不得莆临洲和家中闹得这般不愉快了。
“看来这莆临洲是个痴情的。”姬宁尝了口茶,也知道了闻漓同他说这些话的用意:“他不去南边无非是不想再与家中牵扯,又要照顾这男妻罢了,可陛下本来的用意也没想让他长留在南边儿不是?”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他的这位男妻。”闻漓点了点桌子:“听闻是城中听雨茶堂的老板,宁儿可愿帮我去唱个红脸?”
“什么红脸白脸的。”姬宁递了手过去拉着闻漓:“明明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这话不假,只是现在的皇帝,对着别人才有雷霆,对着自己的宠妃,就只剩下雨露了。
……
还有十日就是年节时,宫中各处打点得虽不奢华,却处处都彰显着喜庆。
姬宁带着姬末悄悄出了趟宫,把闷坏了的小公子给乐的不行。
“兄长近日不是忙么?怎么突然想起了带我出来?”
“本是有事要办,又看你闷得很,想着带你出来散散心。”姬宁说道。
姬末:“还是兄长对我最好了,不像在家,母亲只会念叨我,拿我和大哥比。”
姬宁挑眉,这下才同这惹祸精翻起账来:“我对有些人好,可有些人呢,净会给我惹事,惹了事不同我说,返倒好几天躲着我。”
姬末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怕你怪我嘛……谁知道这过了好几天你还记着仇……”
“我记着是要提醒你。”姬宁手指在姬末头上敲了下,“陛下是天子是一国之君,不论他如何待我,你要记住身为大沂子民,就需得在他跟前臣服。”
“我知道了……”姬末悻悻应道。
这些日子他也真的看出来了,如今的皇帝和之前那个昏聩的广德帝不一样。
每每他起身时,皇帝就已经离开了枫溪小筑去上朝,除却勤政,对待他的这位二哥,明面上是封了个贵妃放在后宫里宠着,实则各处待遇归置,都是在往皇后的位置靠,其中是什么意思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姬末:“那兄长现在同陛下是彻底把话说开了?”
姬宁欣慰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好。”姬末拍了拍姬宁的手背:“兄长以后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了,毕竟现在你要是有什么事,圣上发怒遭殃的可是我们这些周围的人。”
“哪里就那么吓人了?”姬宁笑道。
被闻漓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实在是太容易让人丧失神智了,姬宁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受苦受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久,他本来就是该被闻漓小心翼翼护着的。
姬末看姬宁这幅沉溺在爱河里的样子,就忍不住想逗他。
“兄长,这哪日要是你肚子有了动静,那岂不是……”
“小末!”
姬宁心里想的事被这般说出来,连忙打断了自己弟弟的话:“你胡说什么?”
“我怎么胡说了?兄长,你姓姬,又不是怀不上怎么就不能说?还是说你脸皮薄?”姬末笑道:“你耳朵都红了诶……”
若不是这人是自己的弟弟,姬宁现在就把他踹下去了,可现下他被逗得话都没法好好说,只能用手在姬末脑袋上轻敲:“给我住口!”
姬末:“诶嘿,我就不!你自己明明就想了,还不让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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