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子里欢声笑语,小院子外也是人头攒动,由于院墙用木板围上,看热闹就不方便了,只能都挤在院门口向里张望着,母亲并没有关上院门,就是想让大家看看,徐老三家今非昔比,也有高朋满座的时候了。
“这五丫啊,可是抖起来了,听没听见,人家李家拿着当宝呢,少夫人,啧啧……”
“你们看看她那一身,可是要不少银子吧,你看那可是戴着两支珠花钗,上次是银簪,又是玉的,这首饰怕是要一匣子了吧。”
“你们有没有发现,五丫好像长个子,这小脸也越发标致了,现在可不是那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了。”
“给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不用自己干活,天天有人伺候着,你也能变漂亮。”
“都拉倒吧,就咱们这土里刨食的命,吃啥都没用,人家五丫打小就和咱们不一样,徐三家的就是标致人儿,她生的闺女能差到哪去,老徐家人那么搓磨人家,也没把人家变丑了。”
“你们都说些啥啊,你们怎么没发现,这五丫啊,怕是已经不是姑娘家了,这都在李家住了半个月了,李公子那样的俊俏,五丫早就爬上人家的床了吧,要不然还没成亲就少夫人的叫着了,你们忘了前几次回来都是抱着的,啧啧……”
“我说赵大嘴,你怎么总说这样的酸话,咋滴,那是人家五丫本事,李公子乐意领回家,愿意让人家爬床,就你这样的,想爬,怕是没机会吧,哈哈。”
“可不咋滴,赵大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要不是爬了李有贵的床,他才不会要你呢,哈哈哈……”
院外的村民,从低声议论,变成了高声嘲笑起赵大嘴来了,族长徐敬业给村长徐敬文递了个眼神,徐敬文也觉得太丢人,听不下去了,就起身对着院外吼了几句,村里人才都讪讪的散了,徐敬文让徐青柏关上了院门,安静了不少。
今日人来的比较多,所以母亲告诉我要开三桌的席面,而这个做菜的活,就被村长媳妇刘红梅和他家大儿媳妇赵美芬,还有族长家的两个儿媳妇给包了,我拉着母亲进屋里说话去了。
今日的父亲和母亲穿着很讲究的,都是李东煦送来的那箱布料做的衣裳,母亲的头上还戴着那支玉兰花的玉簪子,耳坠子也是戴着,我见了就欢喜。
当年母亲嫁到徐家村时,也是个标致漂亮的姑娘,秀丽端庄,仪静体闲,现下又看出母亲当年的风采了。
“娘,您今日打扮的真好看,爹也很有精神的,女儿看着就高兴。”
“那还不是托了你的福,如果没有东煦啊,咱们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才不是呢,是女儿托了您二老的福,要不然也不会相识煦哥啊。”
“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高兴,如果当时听了娘的话,要是嫁给了青柏,那才是毁了一桩好姻缘了。”
“娘,别这么说的,您到什么时候都是为我好,我晓得。”
“哦,对了,青柏也定亲了,是邻村的村长家女儿,人也是不错的,村长还来同我和你爹说过呢,日子好像也定得不远,应该是七八月份吧。”
“是吗?这么快啊?那一会可是要恭喜一下他了。”
“和娘说说,你和东煦相处的怎么样啊?”
“很好的,他真的很宠着我,什么事都依着我,不过,就一件事没得商量。”
“好家伙,事事都依你,一件不依都不行了?你这也真是被他惯坏了,什么大事啊?没得商量?”
“就是喝那些苦药,开始脚伤了,就喝着活血化淤的药,可苦了,后来脚好,再喝得药就没有那么苦了,可还是要喝,他说是为我好,说是补药,我商量好几次了,他都不同意,要我一直喝,就昨日,我还商量呢,他终于说喝完这几付药,就改药膳了。”
母亲心下一沉,就觉得不好,焦急的问道
“喝药?你喝了多久了?”
“大约有十多天了吧,好像是从我走后第一次回家,之后他又带我去了医馆,大夫给开得药。”
“你是说大夫给你把了脉,然后开的得药?”
“是啊,本是想看看脚伤,结果那个老大夫却给我把了脉,就开了好几包苦苦的药,自那时起就开始喝了。”
“姗儿,你去将东煦唤来,娘想和他单独说说话,你陪你爹坐一会。”
“娘,您是有什么事要问他吗?是不是药的事?”
“你先别问了,快去。”
我只好点头应着,不情不愿的出去找李东煦。
当李东煦问我母亲找他何事时,我说喝药的事,母亲要单独与他说话。
李东煦了然,就向主屋走去,到门口时,回头看了我一眼,低声道
“不许偷听。”
我正盘算着要偷听,被他道破,不但没有害羞,反而瞪大眼睛看着他,鼓着腮,极为不满。
他微微一笑,转身进屋了,我只好讪讪的去父亲身边坐着,可心里还是好奇的很,听着徐敬文说一会吉时到就可以认他为干亲了,那高兴的样子不言而喻。
良久,母亲和李东煦还在聊着,房门紧闭,徐敬业看着时辰,与大家伙说着吉时到了,忙叫来刘红梅与徐敬文坐好,父亲看到母亲没在,而且李东煦也没在,就示意我去找人。
我走到门前,正要抬手敲门,门就被打开了,李东煦看到我就笑,拉着我的手转身并肩走回来,
“我听到动静了,岳母马上就出来了。”
我被他拉着,听到身后有动静,就回头看着,但见母亲也出来,正在关着门,便也没有多想,就来到大家面前。
等着人都到齐了,徐敬业开始说了一大堆吉利话,有人拿过来软垫,徐敬文和刘红梅,父亲和母亲,都坐好,我下跪先给父母叩头,然后又给徐敬文和刘红梅叩头,给二人敬了茶,甜甜的唤了声,
“干爹,干娘。”
徐敬文和刘红梅,高兴的应着,喝过茶,二人一人一封红包,放于我的手中,我捧着红包,转头看向父亲和母亲,父亲点头,我便开开心心的收下了。
可当看到母亲时,眼圈红红的明显哭过,心下不解,但也知现下不是问的时候。
欢欢喜喜的吃过午饭,我和母亲帮忙收拾,却被所有人给都制止了,用村长的话讲,是一院子的人,轮也轮不到我们母女俩动手的。
男人们吃着喝着,女人们吃完的就收拾着,气氛极好的,我拉着母亲进主屋去说悄悄话。
一进屋我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娘,煦哥说什么了?您怎么哭了?”
“就是问问你喝得什么药,看着东煦对你这么好,我是感动的。”
母亲说着说着就又掉起了眼泪,我心下疑惑,便道
“娘,从小您就教导我,要讲实话的,您有事瞒着我?你们都在瞒着我是吗?”
母亲落泪不语,看着她伤心的样子,我的心里难过的不行,便柔声道
“娘,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那药不是治脚伤的,这半个多月了,煦哥可以说对我是百依百顺的,可是在喝药的问题上从来都是不容商量,我也就是闹些小脾气,都是乖乖喝得,娘,您放心吧,我不问了,会继续喝的,你们都不会害我的,这药一定是为我好,我懂得。”
母亲再也忍不住了,有些哭出了声,
“姗儿,是娘不好,都是娘的错,是娘太软弱了。”
我轻搂着母亲,像平日里煦哥那样轻拍着她的背,哄着母亲,
“娘,不哭了,我回来是高兴事,您别哭了,再让外面的人听到就不好了,女儿以后会好好的,绝不会让您再伤心难过了,我听话的,听您和话,听爹的话,也听煦哥话,不哭了,好不好。”
我眼圈红红的,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就这么在眼眶里打着转。
良久,母亲才从伤心中缓过来,
“乖女儿,日后一定要好好的,你会幸福的。”
“嗯,女儿晓得了,娘,别说我了,我给您买了首饰,还有胭脂,您快看看,喜欢不?”
说着将李妈妈收拾好的包袱打开,一个一个摆放在母亲面前,拿起一对银镯子就往母亲的手上戴,母亲忙止住了我,
“怎么买了这么多,你是不是把所有的都拿过来了,这里面没有你的?”
“没有啦,这是女儿给您挑得,您看我今日头上的珠花,嘻嘻,我还有一整套黄金头面呢,还有和田玉的,还有翡翠的,好多呢,胭脂也是摆了一梳妆台,而且衣裙更是好多呢,今日回村里我只选了这件,比这漂亮的多得是呢。娘,您放心,这些都是您的。”
母亲看着这些漂亮的首饰,细细的摸索着,听着我说的那些开心的话,心情也好多了,
“姗儿,这些怕是要不少银子吧,东煦给你买这些的时候可有说什么?”
“啊?说什么啊?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啊,嗯~~我那日买首饰好像花了六百多两吧,有点记不清了。”
我歪着头,努力回忆着,母亲听得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声调都高了些,
“首饰,衣裳,还有胭脂,就给你花了六百多两?我的老天爷啊,咱们村里所有人都加起来,怕是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银子吧。”
我笑着看母亲夸张的表情,便道
“娘,只有首饰六百多两,还有衣裙呢,二百两,胭脂我不知道,是南贵去买的,我累了逛不动了。”
母亲马上就开始了对我的说教
“闺女啊,银子不是这样花得,人家东煦不说,你也不能就这样的造啊,日子是要省着过得,银子一花就没了,不行,我还是要去和东煦说说,这样子可是不行的。”
“娘,他真的什么都没说,从来都是我说够了,他说不够的,我不会乱花银子的。”
“这还不叫乱花,娘听着你们这样花银子,就心惊肉跳的。”
“哎呀,娘,好了,不说了,您有没有给我做衣裳,我还是觉得娘做的最舒服,还有上次我拿回来改的那件,有没有改好,我都和李妈妈说了,我娘的手艺是最好了,啊,对了,娘,我长个子了,你不会给我做短了吧,及笄时的那件衣裳就短了。”
“都好了,我怎么会忘了你的,一会走时给你拿着,你放心吧,娘心里有数的,至于那件短了就拿回来,娘给你改改。姗儿啊,娘觉得你还是省着些,娘还是心里不安,银子不能这样花的。”
于是,母亲又开始了长篇大论的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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