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墨湖,丁醒与牧野烈降落在岸边,再未移动,都在仰着头打量前方的环形墨山。
这里的环境相当古怪。
几十余座低矮的墨峰,围成一个直径十数里的环形山带。
墨峰的峰顶上,坐落着密集的建筑群,清一色的大屋顶楼阁,但是通体漆黑如墨,外墙与屋顶淡薄如纸。
丁醒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幅幅水墨画,他不禁联想,在古时候,这里真的有修士居住吗?他表示怀疑。
早前在竹林上空远眺,丁醒观摩到的宫殿踪影即是来自峰顶。
不过这一批峰顶建筑非常普通,并没有任何灵气外溢,也不见藏有宝物的征兆。
丁醒与牧野烈的神念都能笼罩整片环形山,他们把建筑群里里外外探测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
玄机隐藏在环形山中的盆地处,如果真有墨雨门的宝藏,也肯定是藏匿在那里。
不过盆地上空被一股稠密墨云所笼罩,神念不能穿透,丁醒与牧野烈窥视不了云中真容。
他们必须穿行墨云内,在山谷中一点点搜查,否则别想把谷中情况打探出来。
而进入山谷有两条路,墨峰与墨峰之间都开辟有山道,可以直通山谷,但山道内也有墨云,他们要么走地面山道穿行,要么直接飞跃山顶,从天而降,落于谷中。
两人正商议着闯探事宜,忽听一阵啸音从山谷中扩散过来。
他们急忙凝神观望,见有一座白玉楼拔地飞起,冲出墨云,悬浮在半空。
此楼高有三层,但是外相朦胧虚化,一看就不是实物。
“大运天楼功!”牧野烈脱口道:“这是上宗的镇山秘术,也不知是哪一位嫡传在施法!”
牧野烈年寿已经有六七十,去上宗琼台派的次数比较多,观摩过内门大比,自然认得大运天楼的玄功显化。
丁醒却是第一次观摩这种神通,正欲找牧野烈详细问一问,山谷中又传来嗡嗡震震的鸣叫,只见密密麻麻的黑点掀云而起,这些黑点像是某种魔虫,结成螺旋虫浪,在白玉楼外呼呼一缠,又一拽,楼影便重新回落了谷底。
见这一幕,丁醒与牧野烈不由互望一眼,旋即祭出法器,开始严阵以待了。
早前在山外边,呼延家的小弟子们口口声声,闻怒与呼延芙到了此间,必能把魔修杀光杀净,但刚才的斗法表明,双方交锋仍未结束,闻怒与呼延芙貌似并不具备压倒性的战力。
“既然谷中有打斗,咱们就走山道入内吧?”牧野烈提议说。
“好!”丁醒没有退缩,已经走到这一步,他需要入谷一探究竟。
“山道墨云稠密,又能隔绝神念,咱们须得防备有魔修埋伏。”牧野烈忽一甩袖,连射六道灵光,落地化形,变作一具具身材高大的泥人。
丁醒扫视一看,见这些泥人都穿了金属光泽的铠甲,手持近身攻击的法器。
丁醒顿觉大为新鲜:“这是傀儡?师兄好本事,这些泥人看去都已经有了练气后期的实力,无论探路还是斗法,都作用巨大。”
牧野烈对自己的泥傀极有自信,但是在丁醒面前,他仍旧不敢夸口:“吾家不止擅长炼器,对傀儡术也颇有研究,不过与丁师弟的纸人比起来,肯定是大大不如的!”
当初,丁醒使用三具纸兵,把三味酒庄玄胎初期修士唐邈的双腿给斩掉,这一场战事已经渐渐传遍琼台派下辖的各路仙庄。
牧野烈有所耳闻,但他在丁醒面前谦虚,是因为丁醒曾经一招斩掉一位玄胎中期魔修的手臂,另外,他给丁醒炼制的魔斧是从哪里来的?他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杀掉某位魔道高手后抢回来的。
他进阶玄胎以后,从未杀死过任何一位同阶,从丁醒的几场战绩上分析,陨在丁醒手上的同阶估计不在少数。
“丁师弟也将纸兵祭出来吧,让愚兄开开眼界!”
“你的泥人足以承担起开路的任务!我的纸兵并非傀儡,而是法器,师兄最好让我留着法力,警戒墨云当中的异状!”
“也好!”
牧野烈又捏出几张符箓,贴在泥人身上,隐匿了形迹,这才前驱开路。
随后他又在自己肩头披了一件透明斗篷:“丁师弟是否携带有隐身法器?”
如果没有,他愿意借出一件,他身上的法器种类繁多。
丁醒笑了笑,手指连点,运转起月隐卦,肉身刹时陷入隐形。
牧野烈楞是没有看清丁醒所祭为何宝,心里越发觉得丁醒的神通,渐有高深莫测的味道了。
两人遮匿了身形,选了一条距离最近的山道进入。
也就走了几十丈的距离。
两人前面,泥人所处的位置,忽然响起“噗!”的一声脆响。
打头那具泥人傀儡,也不知是遭了什么暗算,瞬间尸首分离,头颅从肩头掉落,泥身在原地摇摇晃晃了片刻,闷头栽倒,威能算是彻底报废了。
牧野烈赶紧止住其余几具泥人的步伐,自己也停住不前。
心里极是吃惊,他与泥人只隔了数丈来远,如此近的距离下,他竟然没有察觉到泥人被偷袭的原因。
四周并没有丝毫的法力波动,不像是人为出手,附近的环境也没有异常,视线之中,除了黑漆漆的墨云,只有两侧的山脚轮廓。
他传音问丁醒:“丁师弟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吗?”
丁醒望了望倒地的泥人,见脖颈处的伤口平整犹如刀切,便道:“你这具泥人傀儡应该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前面有可能布置有隐形的机关陷阱,需要想个法子逼显出来!”
他们暂时不能现身,机关陷阱极可能是被魔修布置,如果真是如此,那魔修肯定埋伏在附近。
“机关陷阱?这是把凡间的狩猎手段给用上了吗?”牧野烈阴沉着语气,觉得布置陷阱的人着实可恶,袖口忽然一抖,捏出一个皮袋子,迎前抛了出来。
袋子在半空自动开口,从中飞出一滩血沙,沿着泥人倒地的位置席卷了一圈。
两人凝神一望,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见血沙覆盖之处,显露出一条条丝线,交错密布在山道当中,而目前被逼显出来的丝线仅仅是一小部分。
随着牧野烈继续施法御袋,让血沙在山道内覆盖了百十丈远,一张张蛛网状的丝墙彻底浮出水面,把前路给堵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