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侯府,老侯爷房间。
孙大夫坐在床边,正在给老侯爷号脉检查。
秋月、季怀安一左一右地扶着沈芸站在房中。沈芸泪水涟涟,难过地小声抽泣着。
老侯爷途中突然咳血,自然没有再去包府,而是半路折了回来,同时派人去南山堂请了孙大夫过来。
季怀安接到府上护卫的通知,也迅速赶了回来。
“芸姨,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咳血了?”季怀安问。
“我也不知道,侯爷有位故友病故了,可能是听到消息,受了刺激。”沈芸擦拭着眼泪回答道。
这时孙大夫号完脉,收回手。
“孙大夫,怎么样?”沈芸急忙上前问道。
“侯爷身体尚未恢复,心中又生郁结,导致肝气不足,肺部气血不畅,故而咳血……”孙大夫解释道。
沈芸听不懂,又问:“严重吗?”
“这个不好说,心中郁结不消,病难好。郁结一消,病自除去……最近天气转凉了,千万不要受风寒,我先给侯爷开副护肝养肺的药方。”
孙大夫说着坐到桌边,提笔写了副药方。
“按照药方煎药,早晚各一副,一定要按时吞服。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情舒畅。”孙大夫叮嘱道。
“孙大夫费心了。”小侯爷拿出一袋银子,塞到孙大夫手中。
“小侯爷客气了,那老夫就先行告退了。”孙大夫收了银子,微微一礼。
“孙大夫,我送你。”季怀安亲自将孙大夫送出了季府。
……
秋月出门去抓药,房间中只剩下沈芸、老侯爷两人。
“老爷,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点,别影响自己的身子。”沈芸坐在床边握着老侯爷的手安慰着。
“咳咳……夫人,我没事,不用大惊小怪。”老侯爷轻咳了两声坐起来。
“老爷,你躺着,起来干什么?”沈芸急忙拿着靠枕垫在老侯爷背后,让老侯爷靠得舒服一些。
“小安呢?”老侯爷看向门口。
“送着孙大夫出去了。”沈芸说道。
老侯爷犹豫了下,开口问:“阿芸,自从小安回来后,你觉得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沈芸不明白老侯爷的意思。
“算了,没事,咳咳……扶我起来,我想去花园走走。”
沈芸劝不住,只好将老侯爷扶起来,给他披上外套。
“爹,你怎么起床了……”
老侯爷正准备出房门,季怀安快步走了进来。
沈芸正扶着老侯爷,看到季怀安进来,她明显感觉到老侯爷往后缩了下身子,像是有些紧张……更像是害怕一般。
“老爷,你怎么了?”沈芸疑惑地问。
“没,没事……”老侯爷强自镇定了下。
季怀安上前扶着老侯爷的胳膊,劝道:“爹,人死不能复生,您那位故友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难过伤了身子。”
老侯爷镇定地点了点头:“小安,你回来了,户部没事吗?”
“我请了假,没事的,天大的事也没有父亲您的身体重要。”季怀安微微一笑。
老侯爷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今天太阳好,小安,陪我去院中走走。”
“好……”
季怀安、沈芸一左一右地扶着老侯爷出了房门。
“阿芸,你去让厨房准备些酒菜,我想吃肉沫烧饼,还有龙须虾面。”老侯爷说道。
芸姨应声离去。
季怀安感觉到便宜老爹像是故意将芸姨支开,想了想问:“爹,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老侯爷沉默了下,点了点头:“小安,后天就是你娘的忌日了。”
季怀安一愣,他对原主的娘亲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原主娘亲叫安素素,是在原主出生时难产死的,所以他的生日也就是原主娘亲的忌日。
北凉给他的资料中,关于安素素再也没有其他的记录,对原主的审讯的笔录中,也没有提到原主娘亲的资料。
所以,要么是原主对自己的娘亲也不了解,要么是没审出来。
季怀安不敢多嘴,轻轻应了一声。
“小安,你知道我跟你娘亲是怎么认识的吗?”
季怀安一听,不知如何回答,好在老侯爷只是停顿了几个呼吸就接着说道:
“你以前问过几次,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怕你知道后……现在你长大了,有些事不该瞒着你。”
季怀安松了口气,不过越听越好奇,原主的娘亲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为何老侯爷会怕自己的亲儿子知道。
不过很快,他便从老侯爷口中得知了真相。
安素素曾经也是出生在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安家犯了事,家道中落,安素素被迫沦为风尘女子,入了青楼……
老侯爷年轻时,跟原主小侯爷一样,是个纨绔的少爷,喜欢逛青楼,喝花酒。一次无意见到了安素素之后,彻底被对方迷住。
老侯爷想要帮安素素赎身,娶她过门。但那时候的季家已经是富商,算是小贵族,自然丢不起那个人。
老侯爷被父母阻止了,并在二老的安排下,娶了沈家的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沈芸。老侯爷的父母过世后,沈芸知道老侯爷的心思,偷偷去青楼把安素素赎了回来,并给老侯爷纳为妾室。
一年之后,安素素怀了原主,只可惜后来难产而死。
老侯爷一直不肯告诉原主他母亲的事,是怕小侯爷因为自己母亲的身份而感到自卑。
“小安,为父一直不肯告诉你,是怕你……”
“爹,我明白。”
“小安,你长大了,懂事了。”老侯爷叹了口气。
“爹,你当年不也这样吗?”小侯爷笑了笑。
老侯爷一听,愣了下,然后露出欣慰的笑容。
“爹,你怎么突然告诉我这些?”季怀安问。
“你长大了,总不能一直瞒着你。”老侯爷说着偷偷看了小侯爷一眼,试探地说道:“你娘葬在夷陵山上,后天我们一起去祭拜一下。”
“嗯……”季怀安应了声,说道:“爹,你别想太多了,要把身体养好。”
季怀安没有发现,就在他点头应声时,老侯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神色。
午餐之时,老侯爷状态变得更差了,随便吃了几口饭,便回到了房间。
不知为何,季怀安总感觉到老侯爷今天有些怪怪的,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