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终定乾坤(1 / 1)

甘霖阴沉道:“李二,你师父之死证据确凿,莫要胡搅蛮缠,莫非大晋朝的王法管不了你么?”

李二悲愤道:“获泽城有几家铺子没被甘良祸害过,不就是因为他是你弟弟,我李二跟随师傅多年,连一个公道都讨不出来,这到底是大晋的王法还是甘家的家法?”

“反了,反了!给我把这刁民押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甘霖将令签扔出,章宇王隽马上起身,架起水火棍将李二插在地上,另有衙役举起棍来就要打。这时衙门外又有人高声喊道:“慢着,不可妄动私刑!”

甘霖哪管外面是谁在喊叫,厉声道:“给我打!”

衙役得令,那棍子结结实实地落下,却发出金石相撞的声音,仔细一瞧,竟然打在一杆霸王枪尖上。那枪身长七尺,乌木的枪杆黑得发亮,将近一尺的缨穗红得有些发黑,似乎是血染上去太多太久,再也洗不干净。亮银色的枪头冷森森耀人胆寒,分明是三棱透甲锥,尖得直逼人眼。

甘霖虽然不认识这霸王枪,却也看出来几分杀意。他惊得站起身,喝道:“什么人竟敢携兵器闯县衙,真当我大晋朝是任人揉捏的么?”

那手持霸王枪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身素绢长袍,腰戴流苏玉佩的柴荣。柴荣一提手,轻松甩起霸王枪,将衙役的水火棍磕开,朗朗道:“甘县可曾瞧见外面的诗否?关云长书:天不藏奸。门外那关公怒目,尔却为何置若罔闻,一意孤行?”

甘霖浑身颤抖,不知是气是惧,问道:“本县问你是什么人,竟敢口出狂言,借鬼神之说扰乱公堂!”

柴荣哈哈笑道:“我乃长平柴荣,此番着天子令,进京任太子太傅,途径获泽,路见不平方才携枪而来,不知可有资格管上一管?”

此话一出,整个县衙连带外面看热闹的都炸开了锅!本来以为关公显圣就够刺激的了,现在又蹦出来一个太子太傅来管事,光看手中如臂使指一般的霸王枪,就知道武艺超凡,今天的衙门可比春来茶馆的故事好看多了!

尽管堂上异变陡生,甘良依旧一言不发,他始终相信自己的哥哥。按哥哥的办法走,自己犯下的事自然大事化小,即便柴荣横生枝节,也不过是过江龙,想强压地头蛇却是难上加难。甘霖强做镇定,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说道:“既然柴太傅贵为太子师,理应知道县衙审案的规矩,如何携刀兵上堂,又强行打断甘某审案,太傅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甘某虽然人微言轻,也要到吏部去参上一本!”

柴荣并不畏惧甘霖的威胁,但也要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并非柴某扰乱公堂,而是甘县不分青红皂白便要错打良民,却对甘良所犯罪责不管不顾,按大晋律法来说,这是哪条道理?”

一句大晋律法,让甘霖的脸瞬间变成了酱肝色。此时就算柴荣无理搅三分,自己也得受着,更何况自己的确理亏。

“那依柴太傅所见,本县该如何审理?”

柴荣笑道:“甘县乃民之父母,理应为民做主,那关二爷也写着‘关心民瘼方为官’,甘县又何必如此云山雾罩呢?”

甘霖咬牙切齿道:“好,既然柴太傅说话了,那本县自要发问,若有不对之处,还望太傅不吝赐教。李二,你说获泽城内多家铺户都被甘良骚扰过,本县却知之甚少,今日里倒要问一问,究竟是哪些铺子蒙受打砸之苦,哪些人遭受不白之冤!”

甘霖话刚说完,衙役终于将六必居掌柜带到。刘喜刚上大堂,扑通跪倒在地,开口道:“老爷,前些日子吉日的铺子被砸,小人实在不知,还望老爷恕罪!”

刘喜这一开口,甘霖的脸色稍稍好转。不管有没有砸过,只要还有转圜的余地,即便柴荣在此也无法多做计较。吉日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喜,心下有些悲哀,脸上却十分平静,没再张口辩驳。

“既然如此,甘良打砸店铺一事无证可查,疑罪从无,不知柴太傅还有何补充?”

柴荣摇摇头,说道:“这是甘县的公堂,柴某不过旁听,证人如此言语,自然无话可说。不过嘛,李二既然说了还有许多铺户也吃过甘良的亏,何不调查一番?”

甘良大喜过望,有调查的时间就有暗箱操作的机会。可还没等他高兴片刻,柴荣又说道:“我看也不必这么麻烦了,衙门口人就不少,若是问上一句,自然见得分晓。”

李二赶忙扭过脸冲着门外喊道:“街坊们,被甘良欺负过的站出来啊,太傅给咱们撑腰呢!”

就这一嗓子下去,外面顿时安静了不少,李二见没人站出来,又喊了一声:“你们怂什么呀,现在怂了,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话音落地,人群之中陆陆续续有人上得公堂,这个是韩家饭庄,那个是赵氏裁缝铺,后面的是魏记茶楼,一开始还唯唯诺诺,说到后面越说越来劲,几乎声泪俱下,好像铺子都差点被甘良抢走。

柴荣听完,说道:“甘县,可要找人前来佐证?”

甘霖心下无奈,已经有些散了心气。柴荣虽然冲撞公堂,但到底是自己理亏,而今坐镇衙门,无非是要自己不偏不倚。想明白以后,甘霖也松了口气,现在的局面与自己想要的差不太多,硬说甘良没做过什么坏事自己都不信,现在只剩下吉日状告章宇王隽一案结束即可。

“章宇王隽,你二人将半月前去骏岭征税一事细细讲来,不得有半点隐瞒!”

章宇王隽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查漏补缺,将骏岭征税始末细细讲了个明白。但二人始终没有提到征税伤人,甚至没有遇上吉日的爹,因为他们是去挨家挨户走访的,那时吉日的爹还在田间地头。

甘霖沉吟片刻,说道:“吉日,你也听得分明,此二人下乡确有其事,但不曾与你父见面,更未起冲突,恐怕事情另有蹊跷。今日是审不明白了,不若改日再问吧!”

吉日细细咀嚼过后,开口道:“小人有一事不明,还请县太爷赐教。”

甘霖现在已经放松许多,说道:“公堂之上,但说无妨。”

吉日说道:“既然当时章宇王隽二人并未见得我父,理应重来征税,我在骏岭停灵七日,为何毫无动静?”

章宇一时大惊,面如死灰,却不敢多言语一句。

柴荣看出些许端倪,开口道:“不知这位唤作章宇的,何故抖如筛糠?莫非是县衙太过阴冷,身体不适么?”

甘霖想找个借口把这件事情遮过去,还没说话,柴荣又继续说道:“既然县衙未征,必然有人交税,只须将税本探查,是何人所收,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柴荣说话不能不理,甘霖只能派人前去取来账本。片刻之后,账本带到公堂,甘霖一边翻阅,一边冷汗直流。柴荣又是一阵揶揄:“台下的衙役冷得发抖,台上的甘县热得冒汗,真是奇哉怪也,哈哈哈哈!”

说罢,柴荣起身,想甘霖讨要账本,甘霖纵使百般不愿,还是将账本交给了柴荣。寻到日期之后,柴荣细细查看,轻声念道:“五月初八,章宇收吉三税钱一百五十文。”

柴荣扭头看向章宇,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喝道:“章宇,这账本上写得分明,税钱乃是由你所收,白纸黑字又有县印在上,而今还有何话说?”

章宇一时间情绪崩溃,完全没看到甘霖的眼色,哭喊道:“小人冤枉啊,是那甘良将税钱交予小人,说已经讨要过了,他是甘县的弟弟,也算半个官府中人,小人这才没有再去征税啊!”

柴荣闻言,哈哈一笑,转头看向甘霖,说道:“甘县,我看不用再问了,关公有先见之明啊,藏污纳垢终昭雪,奸邪本该流戍边。时候也差不多了,就此判了吧!”

甘霖看着盒子里的令签,手有些哆嗦,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已然目光呆滞。他稳下心神,狠心道:“今有案犯甘七,挟私报复,错手打死郎中李满,证据确凿。杀人者依大晋律法,斩监候!”

甘霖扔下一块令签,家奴老七被拖下大堂。他再看了弟弟一眼,叹了口气,强振精神,喊道:“今有案犯甘良,扰乱地方税收,殴打农汉吉三,后又挟私报复,打伤郎中李满,证据确凿。伤人者依大晋律法,杖责八十,刺配充军,流放三百里!”

说罢,手中的惊堂木高高举起,却迟迟不肯落下。众人就这么等着,甘霖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重重地摔响惊堂木,扔出令签。横行乡里的恶少甘良终于还是难逃法网。

一旁捉刀的小吏为甘良具结画押,而手持水火棍的衙役杖责行刑的时候,却是棍赶着棍,只沾上一点皮肉,而力却卸得七七八八。柴荣看出门道来,与甘霖告辞,只是经过衙役的时候不小心一个踉跄,霸王枪点到水火棍上,那水火棍便狠狠砸在了甘良的瘸腿上,方才大步流星离开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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