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商场，云姝在下午六点半才坐上回家的车。
畅享自由的感觉让人意犹未尽，她从没像现在这么好心情过，下车的时候拎着一袋战利品跑进别墅，进去就给了里面的邱阿姨一个拥抱。
然后再跑到顾行则面前，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送给他。
顾行则本来看见她第一个抱邱阿姨还皱了下眉。
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靠近的人却能一眼看出他的不满。
但漂亮的玻璃瓶塞到他手里时，他的眉头又微扬起，问：“送我的礼物？”
玻璃瓶颈口缠着一圈手工花枝，瓶口木塞上还有几朵色彩明亮的干花。
他捏着瓶子晃了晃，里面的涂色石膏星星就互相碰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云姝站在他双腿间，一条腿跪上沙发边缘，靠近了给他介绍：“这是我自己黏的花和花枝，里面的星星也是我涂的颜色。好看吗？”
“好看，”他又摇了摇玻璃瓶，嘴角噙着浅笑，“就去做了这个？还买了什么？”
云姝就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给他看。
从吃的到玩儿的，再到最后的书。
顾行则手指在书上点了点：“想学投资？”
“可以吗？洛助理让我多回来问你，她说你很厉害。”
戴银边眼镜的高知女性，那眼镜的厚度不是单纯的树脂厚度，是知识是阅历，说出来的话仿佛是看过几百本书得出的经验之谈，无端让人信服。
洛助理说，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就不能太介意在对方面前示弱。想赚钱的心是纯粹的，怎么能因为区区感情关系犹豫不决。
她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书又往前递了递，她再靠近一点：“可以吗？或者有这种课吗？我可以找老师。”
顾行则摩挲着她脸颊：“可以。但你有没有想过，再继续读书？”
云姝一愣。
“可以吗？”
她的高中结束在兵荒马乱的日子里，爸爸住院到去世那段时间她基本没去过学校，老师也只是打电话到村上问过她还要不要毕业证。
后面自己都养不活了，她也就没再考虑过相关的事，只想和大山里的每个年轻人一样，找份工作维持生活。再然后就出现在了宁斯云的圈养游戏里，更加没有心思考虑这个。
“当然可以，”顾行则指着那两本书，“你还不理解基础知识，学这些会很吃力。进大学系统学习后再找教授单独辅导会更适合。除非你只是想学着玩儿。”
“可是…可是我的毕业证…身份……我家不在这边…”
她说得断断续续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曾经觉得困难重重，再没希望的事，被他说得就像是弯腰捡东西一样简单。
捡起来还给她了，她都踌躇着不敢接过。
顾行则安抚她，手掌在她颈后揉了揉，低声说：“那些都很简单，不用担心。你只需要考虑，想，还是不想。”…
云姝立马回答：“想。”
即便在贫穷落后的大山里，也多的是人知道知识的重要性。
她爸爸只是一个小学老师而已，钱没有多少，却很受别人尊敬。
学校里来的支教老师也会很郑重地告诉他们，读书很重要，读书能走出这座大山。
朴实一点，读书起码能让以后打工时的工资比别人高一点。
总之总是有好处的。
她双手搭上顾行则肩膀，重复确认：“真的可以吗？”
“可以。”可以在这座城市里生根发芽，不用再像只打开笼子的金丝雀，仿佛随时会飞走再也找不到。
他手揽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但可能会很辛苦。”
“我不怕。”辛苦是她目前能拿得出手的最廉价的东西了。
云姝顺从着趴进他怀里，视线又移到那两本书的封面上，回答这三个字后，火热的心里鼓泡泡似的冒出些想法来。
三百万更加不够花了。她要赚钱。
对未来的规划越清晰，她就越兴奋，越有精神。
具体表现在，顾行则还沉浸在温馨拥抱中，她就迫不及待要开始处理任务表上的事情，朝他伸手要宁知夏的电话。
“一个下午的时间，你要到她的电话了吗？”
怀里的温暖抽离，冷风扑进来，顾行则瞬间从温香软玉里被迫清醒过来。
“……手机里，发给你了。”
云姝打开手机确认，然后如同完成日常任务，很随便地亲了他一下，跑去了一边打电话。
留他一个人在沙发上晾着。
顾行则吐出口郁气，扯了扯领带，喝杯水消渴，目光还追着她蹁跹的身影。
玻璃瓶还在腿边放着，他拿起来再晃晃，又忍不住别开眼笑。
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出门给他带礼物。
客厅另一边的落地窗前。
云姝数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在第六声后打通了宁知夏的电话。
对面传来一声没什么感情的慵懒女声：“你好，哪位？”
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冷艳御姐。
她礼貌地打招呼：“你好，我是云姝。”
“云姝是哪位？”
她求真务实道：“是打了宁斯云一枪的人。”
不是周京墨的前情人，也不是顾行则的谁，是宁斯云这个罪魁祸首的报复者。
这大概是对方最愿意听到的自我介绍。
宁知夏陡然卡顿，像才串联起最近听过的消息，反应过来这个“云姝”到底何方神圣。
“是你啊，云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云姝听出她的兴致盎然，直入主题：“听说你很讨厌宁斯云？我有点他的消息可以分享给你，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再谈点合作。”
宁知夏嗓音带着走过场一般的笑：“云小姐，随便一句有消息，就想谈合作？我恐怕没那么多空闲。还有，你可能了解错了，我对他并不是讨厌。”
“你对他是什么我不关心，讨厌也好爱得死去活来也好，这只是句礼貌的开头语，”云姝语气不变，“我的重点在有点消息，你应该往下问。”
对方停了几秒没出声，然后宁知夏收敛了慵懒，真顺着往下问了：“那说说看，你想说的消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