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寿仙祠死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自然不能如赵嬷嬷那件事一样轻易的遮掩过去,孙氏下山后立即让人去报了官。
大观朝盛京之中,处理的案子的是三法司衙门,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总称。
大观朝的律法严明,杀人罪已经是比较严重的罪行,此次寿仙祠的事更是大型投毒案件,一经上报,衙门的人就立时出动将寿仙祠团团围住,保护现场。
勘验尸体,调查死因,更要对当时在寿仙祠的沈家人一一询问。
沈青瑜虽然年纪不大,也仍然在问询之列。
负责问沈青瑜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对着孩子语气称得上温柔,“沈七姑娘能将自己知道的详细讲一遍给我听吗?从进入寿仙祠讲起就好。”
温氏自然一直陪着沈青瑜,她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女儿也要经过审问,一个孩子能知道什么,因而脸色便不些不好,道:“情形如何,我不是已经说了一遍,难道我说的不清楚?我女儿和我一直在一起,我知道的就是她知道的。”
温氏什么都好,但只要事情扯到她孩子身上,原本温温柔柔的人就会竖起刺来,谁凑上前,都要挨上一下。
那负责询问的官员就有些尴尬,“这是应有的流程。”
沈青瑜安抚的拍了拍温氏,就很合作的将自己知道的讲了一遍,“我跟着母亲进了寿仙祠,因为那时候天色晚了,祖母就说明天再拜,我们就进了屋子里休息。喝了茶,吃了东西,然后就睡了,晚上下了好大的雨,雷声也特别大,我好不容易睡着,第二天早上就发现好多人死了。”
官员点了点头,正要说可以了,沈青瑜却抢先开了口,“有在哪里发现毒药残留吗?”
这如何能说?官员假意咳了咳,当做没有听到,起身就要告退。
沈青瑜又问,“除了喝过茶,吃过东西,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能中毒的途径了。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将毒抹在什么东西上,死的人都是不小心碰到过,然后才死了?”
官员没料到他是来问问题的,就被一个孩子追着问,摆摆手道:“这些我们都会查的。”
再多的一句话都没有,就匆匆忙忙离去。
温氏不满道:“你哪里来这么多问题,这些都是衙门要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可别继续掺和了!”
沈青瑜表面上只得特别乖巧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一会儿应该去哪里继续查起。
温氏担心女儿又乱跑,点了如意一句,“看好她,不许她四处乱逛,衙门的人还没撤走,家里如今可乱着呢!”
如意连忙应声:“是!”
沈青瑜想抗议,可见到温氏的脸色后就只好又将话咽了下去,什么时候可以撒娇耍赖,什么时候要乖巧懂事她还是分得清的。
现在就是要听话的时候,只得灰溜溜带了如意回了自己的房间。
按说都询问过一遍后,衙门的人就该撤走了,可这些人没有,虽然不合规矩,但沈家的人也没有赶人。
为了在后宅中出入方便,官员询问过后,派了女捕快来沈府女眷居住的地方巡逻。
沈青瑜虽然知道大观朝有女子在衙门当差,但却是第一次见,因而每日都从门缝向外张望。
这些女子腰间挂着腰牌和长刀,个个英姿飒爽,看得沈青瑜艳羡不已。
她在门口趴了一天,见到了女捕快的兴奋感褪去,这才察觉出了点什么。
如果只是询问寿仙祠之事,为何还要在沈家内外设了这么多人看守,这分明在保护着沈家的人。
虽然不知道负责调查这件事的人是谁,但显然这人确认下毒的凶手是冲着沈家来的,而且杀了那么多人也不打算停手。
这才派了这些人过来守卫,或者说是在缉捕凶手,因为凶手一定会再动手,所以选择在这里守株待兔。
一连两天,沈家无事发生,孙氏先对这些来回出入沈家的人厌烦起来,直接吩咐说让那些人的头来见她。
被带进来的人年纪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相貌普通,只有一双眼眸黑漆漆的,十分有神,仿佛能看透世间所有事,任谁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盯着,大抵都会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见来人是个少年,孙氏心中就有些轻视,语气自然也十分轻慢,“寿仙祠下毒之事可有眉目了?”
少年倒是也没对孙氏的态度有什么表示,只是道还在调查当中。
孙氏不满,“你们这每日在沈家进进出出的,我们也多有不便,请这位……”
她叫了人来,只知道这少年是那些人的头,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才顿住了。
少年道:“小人姓慕,单名一个洵字。”
“哦!”孙氏继续道,“这位慕公子带着人退出去。”
这些奉命巡守的人都只是普通捕役,和他们说话,孙氏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顾忌。
慕洵道:“我等确实不该如此打扫,但上峰有令,小人也只能遵从。”
他抬了抬眼,飞快地看了孙氏一眼,又重新垂下头去,“小人还有一事不明,请沈大夫人为我解惑。”
孙氏不耐道:“什么?”
慕洵低眉顺目,说出的话却很直接,“大夫人您的乳母,果真是死于自尽吗?”
孙氏闻言就是一愣,赵嬷嬷一事对外称是年事已高,正常离世,也不知道这少年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她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和寿仙祠投毒之事有关联吗?”
“有没有,夫人心中应该有数。”
这话说的十分失礼,孙氏正要发怒,慕洵又接着道:“小人自来不太会说话,实在是失礼了,大夫人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和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一般见识才对。”
这一句话堵的孙氏是不上不下,训斥吧,倒显得她小肚鸡肠,因而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慕洵道:“若是夫人想让我们退出去,不妨去找宫大人,他是我们的顶头上司,他的话我们是一定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