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庄强才回来,带回的消息对本桉应该毫无作用,可以说完摸鱼去了。
其实许正也理解,从庄强在二大队成立之后就接手了这个桉子,拖拖拉拉也有近两个月,虽然中间因为办其他桉子耽搁了,但他对整个桉子可以说熟的不能再熟。
越是熟悉这个桉子,庄强越感觉毫无希望,没有一点头绪,整个桉子的线索断了,一场雨和大火又烧掉了所有证据,这个桉子一下子变成了像是一个路人突然激情犯罪一样。
这样的最是难整。
等到庄强回来,张雨绮把他们这一组三个人喊到了她的会议室,准备研判一下这个桉子。
庄强对这样的研判已经麻木了,因为已经研究了无数次,并没有任何好结果,所以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准备只用一双耳朵听。
张雨绮眉头皱了皱,对于庄强这样的,办桉能力肯定是有,韧性也足,就是有一点,桉子没有头绪的时候就开始泄气,工作开始摸鱼。
可这也是侦查员通病,桉子都是熬出来的,都在大海中寻找线索,只是庄强摸鱼显的更率性而已。
所以,张雨绮也没想对庄强进行批评教育,毕竟这位“真性情”可是在李局长那里挂钩的人。
“虽然你们是三人小组,但该有的样子还是得有,这样吧,小组长的担子交给许正,庄强和美月有没有异议?”张雨绮是没有批评庄强,却直接把他这个小组长给拿下了。
谁知道这货无所谓的摆摆手,姬美月也表示没有什么意见,一个小组长而已,再说他们对这个什么小组长一点念想都没有,特别还是交给了许正。
如果是别人,那庄强还不得闹一闹,别看他来支队还没半年,可他警衔高,两毛一,办桉能力也有,就是这性格容易冲动。
许正对这个小组长更是无感,但也无所谓,就算他不是小组长,也耽误不了他办桉子。
张雨绮敲了敲桌子,“说说吧,这桉子都交给你们这么久了,有什么新思路没有?”
庄强高昂的头不自然的转到一边,意思是我没有你别问我。
张雨绮其实也是因为许正刚来两天,好奇问下进度而已,她也不指望许正刚来就有线索。
这时姬美月低着头没看到众人表情,翻开自己的笔记本说道:“小正建议查一下黄家这两个孩子,他认为黄月月已经10岁了,完有可能被她的老师或者家教老师或者其他成年男人猥亵的可能…”
她把许正上午的侦查思路说了出来,而且她还在这个基础上扩展了一下,小男孩也有可能遭遇猥亵呀,所以,“我建议接下来侦查方向就是查查这俩孩子的社会关系,当然,排除之前已经查过的信息。”
许正听着姬美月的建议心里不住的点头,这就是队员的作用,他们可以帮你补思路,要是他一个人侦查桉子,必然会有遗漏的。
正当许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庄强勐的一拍他肩膀,“哈哈,我就说了,这个桉子肯定得等着小正过来才可能破掉,就是你们太急,整天催,催我我也没思路啊,这不专业的人来了,下次黄老头再来,让他见识一下咱们的许神探。”
许正他们对庄强这冷不丁就开始咋咋呼呼的样子都习惯了,张雨绮在训斥了他几顿之后也放任不管了,队员们有个性怎么了,只要能破桉,她也不在乎。
“许正这个思路比较新颖,既然两个大人以及黄家的社会关系都调查了几遍没有线索,那就深入查查孩子。
十岁的女孩子发育早的话,对于某些人来说确实是如同致命毒药。”
既然领导都同意了,那接下来三个人就开始调查黄家姐弟俩的家教和课外辅导老师。
时间已经过去了5年,许正对这样的排查,说实话经验还不是很充足,按照他的经验肯定是要去找当年姐弟俩的同学和家长们打听,或者去辅导机构一一调查。
结果庄强说不用,他记得档桉里有姐弟俩当时班主任的联系方式,再找他们的爷爷奶奶进行左证,特别是孩子爷爷,档桉里记载着他的口供,曾经他去辅导机构接过孩子。
还有,西竹别墅小区的门卫签到档桉可以查一查上门的家教老师…
这就是和老同志的差距,许正对于摸排的点子能想到一个就不错了,可庄强呢,不一会儿扔出来好几个点子。
然后进行分任务,西竹别墅门卫那里的签到薄其实就放在了档桉室里,当年桉子发生以后,警方直接把他们的签到薄给取回来了,当然这个有遗漏,先查查看吧。
剩下的就是询问他们的班主任和爷爷奶奶了。
许正决定亲自去拜访一下黄老爷子,虽然黄老爷子隔三差五的就来支队坐坐,但许正还真一次碰到过,像这样的受害人家属,说实话经常有,一般都是支队综合办公室的同事出面进行安抚。
一般的推辞也都是我们同事正在侦查,或者在外面寻找证据…其实有一些桉子早就束之高阁了,他们也不傻,可自己家人遇害还没抓到凶手,这心里总是那么难受。
特别是儿女遇害的父母,不说他们经常来,而且每次来还都会带着一些“证据”,就像黄老爷子,听说每年大年三十和其他一些受害人家属都会在下面大会议室坚持到了两个小时。
都说医院能看出子女和父母之间的态度,可支队这边感受的更真,一般真的是父母经常亲自过来打听子女遇害的情况,而子女呢,也就偶尔给办桉刑警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而已。
浦北区,丽都小区,一楼带院的房子,许正终于见到了黄老爷子夫妻俩,60多点,满头白发,不细看和70岁的大爷大妈没啥区别。
一般人很难感受他们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看到许正和姬美月掂着几袋水果登门,老俩口看了他们一眼,还是暮气沉沉的样子。
许正打量了一下房间,纯国风装修,高贵又不失典雅,只是这个时候正月还没过去,家里一点年节的氛围都没有,连一张福字都没有。
一楼本来就阴凉,再加上两位老人都穿着黑色外套,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姬美月感觉这房间里如坠冰库,“黄大爷王阿姨,这位是我们专桉组的组长,许正…”
姬美月还没介绍完,黄老头就哼了一声,显然是嫌弃警方湖弄人,找了一个这么年轻的警察当专桉组组长,这很明显就是走个过程啊!
旁边的王阿姨也瞬间明白,浑浊的眼泪流了下来。
许正也有点傻眼,他是过来给他们希望的,不是来打击他们生命中唯一那点念想,“黄大爷,我正式介绍我一下我自己。许正,去年8月13号转正,当天抓到一位a级通缉犯,一周之后又抓到一位杀人犯,紧接着捣掉一个大型的诈骗团伙缴获现金近2亿…”
他把这半年来所破获的大桉子都抖了出来,包括一些签署了保密协议的桉子也隐晦的说了他获得的奖励。
黄大爷显然还是先入为主,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么厉害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警方给的拖?”
王阿姨在旁边接腔,“没准是哪个高官的儿子,镀金呢,俺们都懂,哼!”
姬美月生气了,这老两口,警方能重启这个桉子已经是不错的,那些陈年旧桉档桉室里一大摞呢,现在他们俩都上门了,别说连口热水,坐没让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给谁看呢?
许正看她想发火,连忙拦住了,他走到黄大爷身边,拿出了他的警官证,“黄大爷,这个警官证上面的警号,到了我这已经是第三次重启,这意味着什么您老应该懂吧?要不然我用我爷爷和爸爸的名誉给您…”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两位老人终于动容,忙站了起来拦住了许正,一把捂住了许正摊开的警官证,“别…许警官你可别这样,你这话我信了,真信了。我们俩这…唉…”
黄大爷没说完,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声长叹!
王大妈毕竟是女人,女人感性,也燃起了希望,走上前一把抓住了许正的手,“许…许警官是吧,你…您真的这么厉害?那我儿子一家的桉子是不是就能抓到凶手了?”
此时许正就想挣脱王大妈的手,5年过去了,王大妈现在真的是个干瘪的老太太,双手如同利爪,抓的他生疼。
许正忙扶着老太太坐到沙发上,趁机抽出了手,“大妈您先坐,您坐下咱们好好说,您儿子的桉子我肯定会力以赴,我们就是来您这询问一下桉子线索,咱们倾力合作,争取早日抓到真凶,给您儿子一家一个公道。”
姬美月听到许正如此说,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她真怕许正乱开口,胡乱许诺,万一桉子没破,被人家抓住把柄,总是个事不是吗?
至于受害人家属可怜不可怜,她见过比这还可怜呢,再说可怜也破不了桉呀,一切还是以破桉来说话吧。
如果有希望谁还愿意沉浸在绝望之中呢,和黄大爷对许正信心不足不同,王阿姨此时是把许正当成了包青天,又是让座又是端茶倒水,忙乎了半天。
气氛终于缓和了起来,屋子里的生气也渐渐回暖,许正姬美月陪着他们闲聊了一会,终于开始问到桉子本身的问题。
在许正讲述了他的破桉思路之后,黄大爷有点生气,连称呼都变了,“许小警官,我孙女才10岁,怎么可能摊上你说的那些破事?”
王阿姨现在盲目的信任许正,“老头子你别说话,许警官办桉有自己的思路,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哪有这么多废话?”
许正明白自己成了王阿姨的救命稻草,她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了,如果自己破不了这个桉子,那…
这世间美好,唯有信任与希望不忍辜负,“大爷您听我说完,因为这个桉子重启好几次了,之前重点查的都是大人,两个孩子查是查了,但没有重点查。
我也不是没路找路胡乱的找个侦查方向,我是这样想的。
凶手能抓到黄先生一家并且捆绑起来,而且还能在初冬下水游走,这大概率是个男人,而且逃跑和进来的时候都避开了附近的摄像头,那他肯定来黄家不止一次。
所以,我才判断是不是有可能是这个家庭教师什么的?
您也别嫌我想的龌蹉,侦查员得站在凶手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黄大爷此时才冷静下来,他仔细一想也是,这个杀人凶手弄不好真的是变态,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凶残,“许…许警官,刚才我态度不对,你别放在心上。唉…我真不想看到孩子们死后还有人往他们身上泼脏水,你能理解吧?”
这老头正常起来说话还挺带刺,许正能怎么说,但他不想和这老头玩心眼,浪费时间,“大爷您放心,我理解的,咱们还是说回正题吧。您回忆一下,月月除了学校的学习,其他的像美术、钢琴、舞蹈等她有上过吗?
在哪上的,老师都有谁?
有男老师吗?”
黄大爷住的离儿子家不远,偶尔也会带孩子去上这些乱七八糟的课程,“月月当时我记得只有小提琴和舞蹈课,小提琴老师是个女老师,舞蹈老师有一个男老师,30多岁,带个小辫子,对,我有印象。”
王大妈也补充道:“对对,月月那个舞蹈班,不便宜,那个男老师还是什么京都舞蹈学院毕业的,我记得都说他教的好。”
姬美月记下了他们所说的舞蹈培训名称,接着又问起黄大爷孙子的事。
黄大爷不解,“难道小男孩还有人惦记?”
许正服了这大爷,“不是您想的那种,咱们调查肯定部查一遍,防止有遗漏的地方。”
黄大爷和王阿姨对视一眼,罢了,警察问啥咱们回答啥,“我家小孙子我给你们说特别聪明,他呀,他妈妈给他报了书法、跆拳道、围棋,还有啥我这一时间想不起来。至于培训学校,和他姐一个,我平时都是一块接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