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第一次看到秦九卿如此失神的模样,就好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骤然看到了远方的灯塔一样,他心中一软,轻声道:“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孤儿,你娘并不是。”
秦九卿似乎在回忆过往。
自从重生以来,她很少想到母亲。
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好,母亲只是模糊记忆里的一个符号而已。
可是,忽然地有人告诉她,她的母亲虽然离去了,可是她的家族还在。她的家族证明,她有很多亲人在世,自己不是孤独无靠的一个人。
“真好。”秦九卿轻轻地点头。
宁安王府。
秦九卿压根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和宁安王府有瓜葛,想到了后院中的宁望,她一时间踟蹰了,不知道是否该去认人。
晋王看着秦九卿纠结的模样,咳嗽了一声:“其实,按理说你该去主动拜访的。”
“嗯?”
“宁望是你的同辈,可是他还有长辈在。”晋王笑道。
长辈?
秦九卿几乎是同时联想到了那位受伤的宁老……姓宁。
秦九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宁老就是……”
晋王含笑点头。
秦九卿再也按捺不住,赶紧朝着后院而去,可是还来不及跑出枫染院,就看到宁望搀扶着宁老慢吞吞地走了过来,看到她的时候,两人眼前扬起了笑容来。
“九卿。”
秦九卿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她看着一老一少两个人,就这样朝着她走来。
他们千里迢迢,从遥远的封地走来,一直走到了神都,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们!怎么过来了?”秦九卿赶紧上前扶着宁老,和宁望一人左一人右的。
宁望此刻看秦九卿的表情里,带了太多的情绪,有愧疚,有感动,还有欣赏。他宠溺地道:“傻表妹,你该喊外公了。”
宁老笑的眼睛都快合不上了,他期待地看着秦九卿。
秦九卿扭头看向了晋王。
宁老笑笑:“你这丫头啊,不用看他。就是他,千里迢迢去了宁安王府,告诉我们你的存在的。”
秦九卿不可思议,她看看宁老,再看看晋王:“……”
“我是偶然的机会,发现已故秦夫人身份的端倪的,不过我去之前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是宁王爷却愿意拼着年迈,也要亲自来找你。确认你身份的,自然也是他。”晋王娓娓道来。
确认身份?
宁望解释道:“宁安王府一起迁来神都,也是一个借口。其实爷爷真正来神都的目的就是你,他甚至等不得和大伙一起走。”
秦九卿眼泪流的更多了,她更咽了声音:“这么多年了,这么远……你们怎么敢确定就是我呀?”
宁老看秦九卿的模样,就找到如果不说清楚身份,这丫头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宁老上前,擦擦秦九卿的眼泪:“这就是我们宁安王府的独门秘籍了,血脉丹。”
血脉丹?
秦九卿疑惑地看着宁老,宁老解释道:“你母亲小时候,家里用了她的心头血做了一枚血脉丹,同脉之人可以凭借血脉丹相认。”
这样也可以?
不但是秦九卿,连晋王都是第一次听说有血脉丹这回事,怪不得宁老能第一时间确认秦九卿的身份,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日,我用了血脉丹所以落在了你的面前。那时候我就确认了,你一定就是我那可怜的外孙。”宁老将一切吐露出来的时候,他也更咽了。
宁望也吃惊了,他没有想到,爷爷竟然早就用了血脉丹。
想到了这里,宁望看秦九卿的表情,也复杂了几分:因为,爷爷是真的看中这个外孙女啊。
秦九卿瞠目结舌。
宁老看着秦九卿笑笑:“怎么样,还有什么疑惑吗?现在能叫外公了吗?”
秦九卿跪倒了下去,认真地磕了个头:“外孙女秦九卿,见过外公。”
宁望连忙扶起了秦九卿来,宁老开心极了,不住地点头:“好,好。外孙女好!”
血脉真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秦九卿莞尔一笑,她终于明白,之前看到宁老的时候,总是有一种不忍心的感觉,原来这就是血脉的力量啊。
宁老拉着宁望,认真地介绍道:“这是你大舅舅家的儿子,也就是你的表哥。你也见过了。”
秦九卿也重新见过了这位表哥,她笑着福身:“宁望表哥好。”
宁望心中隐隐也有些激动,笑了:“好。表妹好。”
原本以为的是一场阴谋,没有想到却成了一次认亲。
秦九卿将宁望和宁老请到了枫染院中,亲自斟茶,敬茶以后才重新坐下。
宁望打量着秦九卿,感慨道:“万万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神都唯一炼丹师竟然是我们宁安王府的血脉,真是没想到啊。”
“怎么,你是觉得她不该这么优秀吗?”宁老瞅着宁望道。
宁望听到了宁老口中的威胁,连忙解释道:“冤枉啊,爷爷,我可没这么说,我的意思是说,她不愧是我们宁安王府的血脉,就该这么优秀。”
他才不会得罪老爷子呢,明显现在看起来,爷爷怎么看秦九卿都觉得顺眼,他傻了才会触霉头。
宁老本来就看秦九卿顺眼,眼下得知她的成就以后,更是欢喜的不行,尤其是这一张酷似女儿年轻时候的脸庞。
宁老上下打量着秦九卿:“咱们家缺闺女,你们几个臭小子实在是烦人的紧,不如闺女乖巧懂事。”
“爷爷,我们可也是你的孙子,亲孙子。”宁望提醒道。
“老夫知道你是亲孙子,但是臭小子有什么好。你娘也觉得闺女好,可惜就生了你一个。”宁老想到了还在路上的儿子和儿媳妇道,“快写信催你爹娘快点来。”
宁望顿时觉得此生幸福无望了。
她那个娘,从小就希望生一个贴心的小棉袄。
生了自己以后,不晓得有多么的遗憾,他五岁之前他娘亲还总哄着他穿女孩子的裙子,粉裙子、黄裙子、紫裙子,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要不是五岁他懂事后,知道自己是个男孩子,哭着闹着要穿男装,他娘恐怕能让他穿一辈子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