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帝都城内,朝中人是风声鹤唳的惶惶不可终日,唯恐无妄灾祸会降临自己头上。
因为自太子遇害后,仅仅半天时间,便己有超过数百的大小官吏被御林军带走审查。
而这些人中,居然还包括三皇子赵元侃。
太子府内,太医赵自正、赵自化,会同十数位御医和仵作们,还在紧张忙碌的联合对赵元僖进行详细尸检。
府内正房中,太子妃李婉凝凄哭成了一个泪人儿般。她的过房丫鬟桃红,则替她回应着三司府盘查。
很快,众差役们便获得一个重要信息:
太子回京当早,曾服食过其妾张氏熬煮的粥羹。而据张氏身边奴婢讲述,这些粥羹,其实都是三皇子夫人郭氏所代熬送抵的。
赵光义闻听此结果后自是雷霆暴怒,遂下令三司即刻将郭氏押往太子府,与那张氏当面对质。
严密防守的张氏寝房中,张氏满脸怨恨至极的狰狞扭曲着。即使被束了身子,她还是拼命挣扎着,似要生吃活剥了对面的郭氏一般。
挣扎无果,她便语无伦次咆哮道:
“是你,是你这个蛇蝎女人,都是你害的…!”
与此同时,三皇子赵元侃的京兆府,很快被重兵包围。
大内、御医院、三司府等诸多衙役官差们,如狼似虎冲入其中并进行彻查。
他们找到了张氏口中八珍汤药材及熬制后的残渣,更是找到了还存留的雪莲羹及煎熬它的器皿工具等。
太医赵自正、赵自化哥俩,郑重取出祖传至宝‘雪域七宝蟾’,详细检测一番,却并未发现任何毒性或对人体有害成分!
相反,它们均是对人体百益而无一害的稀有名贵药材!
京兆府管家及所有下人证实:为买这些益补药材,三皇子夫妻节衣缩食,平时生活非常简约拮据,现在,还欠他们三个月饷钱没发放呢。
京都城各大小药铺证实:京兆府人所言不虚。他们及郭王妃常来自己药铺购买上好药材,也时因手头拮据而会拖欠药款一段时日,可却是从未购买过任何毒药!
而这时,案件突现转点。
一名协查的大内侍卫,意外于太子府内,发现一个新建不久密室。里面居然有私制的崭新龙袍、数十件形态各异装鬼扮怪服饰、近百件制作精良、小巧绝伦的集发劲弩和数以万计的黄金储备等私密物品!
一名女官也在张氏寝宫内,发现一处藏匿得颇为隐蔽暗格。打开看去,里面瓶瓶罐罐的,居然全是各种形形色色毒药、男女禁药等!此外,还有一枚显示为幽冥的身份令牌!
如果、被赵光义一脚踢得至今还昏迷未醒的那名家丁,倘若现在清醒着,他一定会惊讶发现:这名女官、居然与被他一脚踢得生死未知的那名房主妇人,长的一模一样。而这名女官,却曾在三皇子府中担任十数年之久的内务总管…。
太子府内,赵自正、赵自化等人,终检验出了太子死因——毙命于世上十大奇毒之一[千机散]!
而从张氏寝宫内瓶罐里,恰好检测出了一模一样[千机散]剧毒!
张氏寝房中,同样被束缚的三皇子之妻郭氏,终被人松了绑,恢复了自由之身。
看着眼前那面容凄然扭曲到了极点的张氏。郭氏同样悲戚、凄然。
她步伐缓慢而沉重走至张氏近前,无比悲愤哭喊着:
“为什么?张小翠,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呀?我一向视你为亲姐妹,全心全意待你,可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没人看见,就在郭氏悲痛欲绝哭喊着靠近张小翠时,她眼中忽现妖异红芒,随即张小翠眼底,亦有数道妖异红芒呼应般闪烁着。
张小翠忽然变得安静了,她挺身站起,缓缓道:
“妹妹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因为我是冥教的人,我的生身父亲,其实是冥教教主张千机!
我恨!我恨他赵元僖,酒后乱性而凶残夺走我的初身。我恨他在我刚刚知晓真实身份不久,他就率队灭了我的父亲!还有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元侃会这么疼爱你,其实,他爱的人,应该是我呀…!
十年前,赵元僖最为落魄时,我还只是个人事不懵小丫头。因与生父失联而被人贩子拐卖,辗转进了二皇子府,成为一名最低等的奴婢。
那一晚,我自艾自怜而又饥寒交迫,恰逢三皇子他来探望赵元僖时看到了我,便给了我好多好吃的,还将他的花鹿雪貂皮氅袍,裹住了即将冻僵的我,让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也就是那时起,三皇子他就永远占据了我的心扉!也给了我更好活下去的勇气与动力。
我不甘现实,我要努力改变自己,从而出类拔萃能够引起三皇子注目。
我努力学习女工,寻找一切机会识文认字、歌舞诗赋等。只是幻想着,会有那么一天,我心目中的翩翩皇子会关注我,认可我,最后将我收到他的身边。
哪怕仍旧做一名卑微奴婢,但只要能侍奉他,只要能待在他身边,我便会心满意足。
可是,我的一切梦想,都被你们无情破坏和霸占了。所以,我要报复!
更主要的是:我要为我所爱的人,做应该做的事,做他应该得到却有不敢去想和去做的事!哪怕,我会粉身碎骨,哪怕,我会万劫不复,我也亦在所不惜而无怨无悔!
妹妹,我敢作敢为,这才叫做真爱,你敢吗?你会吗?你有比我更懂他,更爱他吗?哈哈哈,你没有!
这世上,我张小翠花容月貌比不上你,清白命运比不上你,身世地位更比不上你,可终究,还是有一样比你郭书妍强过千倍、万倍!那就是真爱,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哈哈…,哈哈哈~…!”
就在众人听得惊愕不已之际,张氏突然袭向郭氏,一头撞击在其小腹上,将郭氏足足撞退十数步之遥。
“啊~!”
但听郭氏一声凄厉惨叫,便脸色煞白捂住肚子,痛苦万分的倒地不起。
肉眼可见的,她的下身正在不断涌出股股鲜血。
“不好!郭王妃刚刚有喜不久!这…、孩子可能不保了…。”
屋内不知是哪位女官,率先反应过来并惊慌失措叫喊着。
屋内顿时乱成了一粥。
制缚张氏的,抢救郭王妃的,还有去喊太医和通禀皇上的,混作一团。
而此时的张氏,居然力气大的惊人,硬是挣脱十余名女官联手控制,哈哈大笑的扑向此时倒地不起郭王妃。
而后,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嗜血般开始添食郭王妃下身流出的泊血。
没有人注意到,一只婴儿手指大小血色蠕虫,却是从郭王妃身下血泊里,悄然钻入张氏口中。
“啊,疯子。她是个大疯子…。她不是人,是魔鬼,恶灵附体的魔鬼呀~…!”
满屋内,亦响起诸女惊骇至极呼喊声…!
太医很快赶至,为郭王妃做了简单止血后,马上抬走紧急抢救。
而那张氏在满屋人齐心合力下,终被制伏并牢牢束缚于房柱之上。
当赵光义得知这一惊变后,内疚之心大于暴怒情愫。不由感叹连连的忙命人将三子赵元侃放出,并将其从审查人员名单中删除。
而赵元侃惊获这一噩耗后,竟是当场昏厥过去。
被救醒后,赵元侃亦失去往日那种沉稳冷静气度,连滚带爬的哭喊着去见郭氏。
其悲愤欲绝样子,令见者无不为之感怀动容…。
直至数天过去了,经过由吏部尚书张平、内待总管高琼、内务司总管王继恩及太医院等各司协查后,终于有了初步结果与断定。
从其府暗室中搜到的物证,似乎可以证明:
曾经大皇子府中闹鬼及被焚烧;城郊数十百姓被害焚尸等案,好似都与之脱不了干系…。
此刻,在皇宫深处御书房内:
“皇上,微臣还查到,近段时间来,可都是三皇子在悉心照顾大皇子他们一家子呢!
太医院会诊后得出结论:
大皇子臆疯之症,已是大有好转,虽说还不能和正常人一样,但至少也恢复了十之七八、可以生活自理了!
老奴还听说,大皇子之所以恢复的这么好,可主要是经常服用三皇子夫妇熬制的汤羹。而那汤羹,就是雪莲羹!
唉~可惜…。臣听说,那几味汤羹配方,可都是源自药王谷呢。太医院那帮老家伙们,自从在三皇子处得到那几味汤羹配方后,一个个如获珍宝般,全都集体闭门研究去了。
听说,太医们人人都在夸那汤羹就是妙不可言的、世上罕见而又千金难求的珍稀药方呢!
那臣不得不说:三皇子,可真称得上宅心仁厚又忠义宽宏啊!
皇上,这次、您!可是真的误会和冤屈三皇子他们夫妇了!”
御书房内,高琼苦口婆心而又颇为动容劝解着。
“药王谷?”赵光义略带疑惑问着;
“皇上,您还记得三皇子在十数年前,前去许昌为他五姐送亲那次、他被神秘紫金色面具人劫持的事吗?
就是那次,他机缘巧合,偶遇药王谷人出手相救,并见他受惊吓过度,药王谷中人便赠送他几副调理身息与安养神魂的汤羹,也就是现在三皇子手中的这几份。
说起来,这还是三皇子他福泽深厚,拥有大机缘、大造化呀!”
高琼亦悉心开导着皇上。
“原来如此!那次我当然记得,还令你亲自率领紫衣卫一同前去寻找侃儿和追杀那面具人;可惜,一直无果。
就在我伤心以为:侃儿他已是遭遇不幸时,他却是自己回来了。问他发生了什么、遭遇了什么,可他却什么也不说。并且从那以后,我发现他性情大变,与以往那个活泼好动的侃儿,判若两人,总是那么沉默和冷静。我都怀疑,他究竟还是不是我的侃儿了。
现在想想,定是他失踪的近半年时间里,发生过令他刻骨铭心而难以磨灭和释怀之事了。唉、也是我这些年过于执迷…。
算了,终究还是我亏欠侃儿太多,而僖儿则是祸起萧墙、咎由自取!唉,不说了,老伙计,拟诏吧!”
“是,皇上。”
闻言,高琼暗自舒展一口气,面部表情,明显轻松许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赵元僖,性情偏颇,不惜天地隆恩眷顾和无视皇家为民爱民之责;不懂修心养性和体恤民心民情,禁铁禁武政令失察之责,已是伤及民生民俗之根本,本是法理难逃、罪不容恕!但念其初心本善,又深悟而诚颁罪己诏,特别是过于律己而染患焦心损神之重症,不幸英年离世,故:免去责罚。亦同时,贬为庶人,剥夺一切皇家恩泽!谨以,昭告天下,王子犯法,亦与民同罪!皇心昭昭,天地日月可鉴!
此番皇恩浩荡,特再免去民间一年的官家税赋,谨以抚我民心,安我泱泱万千子民,同慰同享大宋恒古天下。钦此…!”
原太子府内,内侍太监正在宣召:
“庶子赵元僖,居心叵测,暗藏祸心,多行不善为恶之举,本罪当诛,念其已应果伏厄、死于非命,故不在追究!其嫡亲遗孀,贬黜出京都,永不得再踏入半步。
念其遗孀李氏平日贤良淑德,口碑颇好,特赏白银千两,准带本府心腹丫眷家奴,另寻偏壤之处安身立命,颐养天年!责令,立即执行!钦此~”
“奴家,谢主隆恩!”
院落内,一身素装李婉凝,戚戚然跪拜着,接过圣旨后,未等宣旨太监走远,悲伤过度的她,便又昏厥过去。惹得那名太监,亦忍不住摇头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