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若传授医术,想必外行人也会很容易入门,你说的每一病例、每一句医书的行话,都浅白易懂。”
“我以前也见过不少郎中,都喜欢摇头晃脑说些晦涩难懂的话,听得云山雾绕的,甚至连个卖药材的都这样,真是爱显摆。”
“或许他们学医学的就是这派头吧,他们读的医书用词考究、繁杂通古,不这样记不住也理解不了呀。”
柳如霜笑了笑,忍不住也吐槽了一句。
“那你学的是什么?”凌天昊立刻逮住机会问。
“我师父并未给我看多少什么医书,不过是以讲故事的方式口头说的多,而我小时候记性好,反而长大了要思考、要经历的事儿多,记性变差了。”
“所以呢,我接受的授艺就是已由师父译成了这种浅显易懂的内容,再经过我自己的记忆和理解,变成了我拿出来的样子。”
“若我师父让我背医书,我也会变成摇头晃脑那样吧……”
她说着还做了个摇晃的动作,有些俏皮。
不过手底下动作并未因此打断。
林天良在一旁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安地看着她。
想要提醒她别言多必失,又觉得这样表现太刻意,一时有些懊恼。
“你师父在哪里?”
“不知。”
“那你师父名讳?哪里人氏?”
“不知。”
“多久未见你师父了?”
“快五年了吧。”
“快五年?那你才多大啊,真的能记下这么多东西?”
“事实如此。”
“……”凌天昊被她的理直气壮噎住了,觉得这小姑娘真是与众不同……的难缠。
“那你还会什么医术?”他抿了抿唇,继续问。
“得见着病例了才能知道。”
“那你背过多少医书?”
“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什么医书?”
“天机药典。”
“只此一部?”
“统称半部。”别人半部论语能闯天下,她半部药典闯世界呗。
“……”凌天昊却是再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总觉得这小丫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无辜地糊弄他。
他不高兴地瞪了另一边看热闹的弟弟一眼你娘子真不懂事!
“兄长何必一定要刨根究底呢,做为我家娘子,还能差到哪儿去?”
林天良这才缓缓开口。
一句话看似抱怨,实则是保证。
他的娘子,当然是早已经过他的了解,也有他的担保,要么不用,用之就不要多心了。
凌天昊见他这般护着,还能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只得道“罢了,我本就是好奇这小姑娘怎懂得这么多而已。”
“不过你也要清楚一件事儿,你迟早得回去,好好想想吧。”
还没有哪个皇子能在外头随便带回一个来历不明的民间女子的,便是民间女子也要有个根底,穷酸无妨,家世必须清白。
“知道了,等我哪天想回去时,再去想这种问题吧。”林天良却眉头都没动一下,满不在乎地说道。
见他这般,就知道他还是昨晚那态度,压根就不想回去呢。
若非如此,又怎会多年躲避朝廷里来的寻人?
他逍遥在民间,也不在乎母后的担忧吗?
想到这里,凌天昊的无奈又变得了郁闷。
“兄长息怒,怒伤肝腑。”
柳如霜轻声提醒,目光淡然地扫了对恃中的兄弟俩一眼,也是在提醒他们俩人。
这时候若斗气,不是损及自身?
凌天昊神色微敛,林天良也垂下眸子继续帮忙。
“弟妹做的糕点确实好吃,难怪我这爱吃甜食的弟弟如何推崇。”
过了会儿,凌天昊收拾了心情再次开口,已转开了话题。
“就不知弟妹做的葡萄酒如何,也是令师所教么?”
“这到不是。”柳如霜又微微一笑,坦然地道,“有些人天生就聪慧,喜欢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包括吃的用的,而我正是这种人,不过是从山中摘了葡萄放置酒了,而发现了一种酿果酒的原理。”
“试过几次改良了方法,味道还不错。其实这方法说白了也不算多高深的秘密,只不过现世间还没有更多人掌握罢了。”
说了一堆,还是自夸聪明呗。
凌天昊都不知该做何反应了,无奈笑了笑。
“弟妹果然聪慧过人,等为兄回去料理料理,准备与你们联手做下这笔买卖了。”
“需要做什么准备,也可以先告诉为兄。”
凌天昊见医术这边打听不出什么来,又改而打听葡萄酒一事。
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试探,林天良沉下脸色,已经很不高兴了。
“暂时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就是明年入秋前就要确定葡萄供货渠道,中秋前后就能正式采摘长势好的葡萄。”
“货、人手和车马以及运输过程中的损失,都需要记入成本,还有装酒的大容器比如橡木桶,以及其他一些酿酒工具。”
“再根据不同品质和客人群体,可以考虑分现两种口感的醉酒方向,一个是多糖、一个是少糖。”
“多糖的可早出酒,度数不多而偏甜,适合女子饮用,偏于甜品饮酒。”
“男子饮用的则少糖,多酿而度数和纯度都偏高,是真正的酒,应该也会是你们在市面上常见的那种葡萄酒。”
“据我所知目前大夏王朝的葡萄酒多来自西域,西域气候干燥、阳光雨水皆充足,适合葡萄生长。”
“只不过路途遥远,这酒自然也存放得久了,度数偏高。”
“本地酿酒则多种原因,酒质偏浑浊、口感偏酸、色泽暗淡,便宜,但劣质。”
“我要酿出来的,就是品质不输于西域来的葡萄酒,但是成本、损耗、以及利益空间,都强于对方的葡萄酒。”
她现在说的无疑就是一份简单直白的投资可行性分析报告,比较了目前已有的两种产地酒类的差别。
而她要做的产品,则是两者的中和。
既有本地酒的低成本,也会有外地酒的高品质,而获利空间,则大于高品质的外地酒。
说起买卖,她的话一如说医术一样简单直接明了,凌天昊自认若非有见识之人,都很容易被这小姑娘几句话给吸引、给忽略。
因为她的话确实太容易让人动心了。
谁在暴利面前不动心呢?就算是他一国太子,也无法做到不动如山啊。
“好,我再琢磨琢磨,等我买粮之事完成之后,就来安排这件事情,早作打算也好有备无患。”
既使心动,凌天昊也知道自己应该冷却一下,三思之后再作筹谋。
他家太子妃出身将军府。
也就是他岳家虽有一定兵权,但哪有背靠户部与底蕴深厚岳家的陈王,更有家底?
他一直觉得,父皇不一定是对他这储君不满意,而是一惯的制衡套路。
在他与陈王之间似摇摆不定,实则互相牵制。
他也习惯了低调踏实地忙于政事,表面上稳重不争抢、任劳任怨,实则反让父皇放心。
早些年父皇敲打中宫,这些年又扶持着中宫,无外乎是在重走一个套路。
这么说来,弟弟还真是不能太快回去。
现身早无疑是将他们的筹码太快亮于明面上,给人攻击的机会。
这么想着,他心里也开始琢磨着以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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