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霜正疑惑这名字时,就见巷子里竟然有多株四季垂柳,在腊月里柳叶绿中带黄,有点儿偏酸橙色,瞧着仍有生机。
想来就是这巷名的由来了。
她扭头见男人似乎心事重重。
便笑道:“这巷子是种了垂柳闻名,若咱们种些桃树、海棠、玉兰,就可以改名春花巷了。”
“傻丫头!改桃花巷不就好了,种那么多干什么,再种就成花园了。”
林天良抬头微笑,怕她看出端倪。
这时马车似乎颠了一下,柳如霜刚想看外头什么情况,就见孩子突然哼哼了两声。
她连忙看过来,是小辰曦在皱鼻子,嘴角微微撇着似乎在寻吃的。
“这小子,比妹妹贪吃。”
林天良好笑地嗔了一句,手上却赶紧将儿子捞起来,却没有递给柳如霜。
“臭小子你再忍忍,马上就到家了,到家了再吃啊。”他轻轻拍了两下襁褓和儿子交流。
小家伙似乎感知到了爹爹的意思,也知道自己被爹爹抱着,眼睛微微掀开了一下,随即又闭上睡着了。
见他两下就把儿子又哄睡去了,柳如霜在一旁看着目光也不禁温柔起来。
父子果然有天性相似的联系,这一路每当小辰煜哭闹时,只要到了爹爹手里就很容易被安抚住。
小晨曦的性子好多了,爹娘哄着都可以,就是姨姨抱也不挑剔。
柳丝巷里大半宅子都被林天良买下了。
马车在最大一座宅子前停了停,很快又继续前行,却是从旁边的偏门进去。
南边的院子与北边的院子风格大不相同,正门进去前院里有道雕云鹤梅松图案的影壁,过去就是二门垂花门。
马车在垂花门前停下,林天眼这才将两个孩子都抱在手中,率先下了马车。
柳如霜随后理了理衣裙,将斗篷系好这才下了马车,立刻将小晨曦接了过来。
小俩口各抱一个孩子走入垂花门,一众护卫们也忙着将行李往里搬。
徐萤儿和柳康铭并没有来这里,而是到了旁边一座宅院去安置。
柳如霜要在京城里办成衣作坊,但她自己不方便出门了,因此作坊至少现在不方便办到城外田庄去。
既然这条巷子里接连多座宅院都是他们家的,连巷子对面离主宅最近的几家宅院也都是他们家的。
将作坊就安置在旁边不是正方便?
作为成衣作坊的管事,徐萤儿和柳康铭以后都住在那一边。
先安顿下来熟悉环境,之后张罗作坊琐事,会有四喜和岳扬帮他们。
柳如霜见两个孩子呼呼大睡,也不急着回去安置,就和林天良逛起了花园。
他们以前住在田庄上虽有大小好几座小院,也种了一两棵花树。
但像这样园林式的花园却是没有的。
只有来到了这里,柳如霜才感觉到,自己做为有钱人的生活是真实的。
垂花门进来就是一座对她来说很大的花园,白墙黑砖围墙、宽檐红柱游廊,正中没有假山却有几株梅花树。
其他地方也种了几株春天里的花树。
林天良说,大总管买这座宅子就是看中了这里的园子,虽不算精致但觉得他们会喜欢。
京城里的大户可不是小地方的大户,大宅也是真的很大,多半都有假山奇石、小桥流水、亭台楼阁。
但他们要低调,并没有买那样的大宅,只不过是将这条巷子两边的大半宅子都买下了而已。
以后主力渐渐收回,就可分散住进这些宅子里,平时过自己的小日子,有事情也能紧急反应。
这情况,柳如霜在路上时大致知道了,成亲当天见过那些手下人,也就不觉得奇怪。
只佩服自家夫君这些年培养了这么多势力,是威武霸气的存在。
俩人正悠闲地边赏花边往正厅走,穿过正厅还有一座游廊围成的小庭,分别通过东院、西院、正院。
他们会住在正院里,东院会先做成办公的地方,比如书房、帐房、议事之地。
西院可作客居,当然他们地方多,不靠这座小院做客居,而是留给再长大些的小弟小妹。
现在年纪的小弟小妹也会和他们一起住到正院去,方便照料,也是一家人要住在一起的意思。
俩人还没走到正厅,就见张朝急匆匆地从正厅那边飞跑过来。
“主子!主子!”
“二爷……还有老爷、夫人他们都来了,在厅上等候多时了!”
张朝脸上竟然难得地露出担忧惊慌的神情,看着他家主子。
没人想得到,自家才买的宅子,自家才到,客人反而先到……
真是应对不急,措手不及呀!
张朝岳扬他们是往正院搬行李时,才发现厅上已经等了许多人,顿时吓得箱子都差点摔了。
主子他们还在花园里转悠,根本不知道这事情。
二爷让他们来个人催,其他人该干嘛干嘛,他就过来了。
听完张朝禀报,林天良也是愣了愣,忽然转身。
“媳妇儿,咱们换住宅子住吧,赶紧走。”
他还没准备好呢,二哥也太过份了!
“走哪儿去!”远处又匆匆赶来一人,恰好听见林天良说话,气得大喊了一声。
“爹娘知道你回来,早就在盼着,让我派人沿路去探,知道你今天进城,早早就赶过来了。”
“没想到……是你走得太慢!不怪我们来太早!”
凌天昊见弟弟竟然还想跑掉,气得跑了过来拦下。
“你这混帐还想怎……”
凌天昊正要作势教训弟弟,目光却被弟弟怀里的襁褓睡婴给看愣了。
“这、这是?”
他猛地反应过来,扭头就朝旁边的女子看过去,还有女子同样抱着的孩子,目光倏地亮了几分。
“一年不见,弟妹这是生了两个呀!恭喜六弟喜当爹呀!”
凌天昊难得有些激动,看看那个、看看这个。
“哼!”然而,面对兄长的欢喜,林天良却只生气地哼了哼。
“臭小子!”见他态度臭,凌天昊骂了一句,就转向柳如霜那边,“何时生的?”
柳如霜这才拜见了兄长,简单解释道:“兄长来信催夫君回来时,才生不久,尚在月子里。”
“……”凌天昊顿时尴尬了,微瞥了一眼臭脸的弟弟,才明白他为何生气。
连忙讪笑着解释。
“是为兄粗心了,确实不知,实是父亲知神医便是六媳时,是很期待相见的,母亲知道后也是日日盼归。”
“知道你不想回去,才特意赶来见你们。”
“母亲交代我先劝劝你,父子哪有隔夜仇,再说父亲他也后悔了,你先低头给他个台阶下,还能亏了你不成?”
凌天昊见弟弟脾气这么大,不得不先提醒他,等会儿可别再吵起来了。
“呵,无妨。”林天良却是淡笑一声,神色漠然。
“我这趟回来,是想让娘见见我的妻儿,其他的可以不谈。”
八年流离苦,多说无益。
“好吧,先去拜见爹娘,其他再说。”
见他这样,凌天昊也不好再劝,也知这不是三言两语劝得好的。
来到正厅,就见上首坐着中年夫妇,下方坐着一个年轻美妇,旁边还站了好几个衣着也很富贵的从人。
柳如霜在厅门口只扫了一眼,随即将目光看向身旁的林天良。